杨铎将那人的手用绳子捆绑起来，并将他带过来的抓捕工具全部都收集在了一块。
过程中，宋稚云得知了这个人的身份。
他叫牛俊杰，是农场场长牛卫东侄子，牛俊杰来坝上抓捕野生动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只是之前牛俊杰被抓时，都不是杨铎的行动队值班，牛卫东得知自己侄子被抓，每次都暗中疏通关系，所以牛俊杰最多就是被批评教育一番。
直到有一次杨铎值班的时候碰到了牛俊宇，也就只有那一次，牛俊杰被直接送到了公安局，因为当时牛俊杰捕获的只是国家三级保护动物金背松鼠，所以处理结果并不严重，关了半年就放了出来。
“才刚放出来俩月，你就又敢上坝。”得了消息赶过来的马亮拉住绳子，将牛俊杰扯了起来，扯的牛俊杰疼得直叫唤。
牛俊杰：“诶哟，轻点轻点，嘶……我发誓，我是真不知道今天是杨铎队长值班，要是知道了，指定不会过来。”
杨铎瞪了他一眼，“不管谁值班，这要是违法犯罪。”
宋稚云则在旁边听得有些疑惑，出声问道：“那你说说看，谁值班你敢过来？”
牛俊杰：“……”
他清楚自己差点说漏了嘴，连忙绷著脸，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宋稚云的话提醒了杨铎等人，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沉默下来。
宋稚云忽然冲杨铎招了招手，杨铎停下脚步，等其他人往前走了几步，宋稚云这才道：“我可以问他些话吗？不算违反纪律吧。”
“问。”杨铎眼神鼓励，“他刚才话里有破绽，要是能问出来合谋的人最好。”
宋稚云得了答案，便快走两步跟了上前。
“刚才问你，你怎么不说话了？到底是谁跟你打配合呢？”宋稚云直截了当的开了口。
对付这种人，弯弯绕绕的反而不好使，不如直接戳他要害。
牛俊杰冷笑，“你这小姑娘是谁，我凭什么一定得回答你。”
宋稚云歪歪头，看看杨铎，“不是回答我，是回答组织，你这次的情况跟以前都不一样，知道这次你动手抓的是什么动物吗？”
“这不是废话？”牛俊杰觉得眼前这个姑娘好看倒是好看，脑子却有点不好使，“要是我不知道，我抓他干什么？”
宋稚云抿嘴笑了出来，“你既然知道还敢动手抓，不怕被关个十年八年的吗？”
“吓唬谁呢，什么十年八年，老子有胆子上坝就有本事回家。”
果然，宋稚云暗暗道，牛俊杰果真不知道这凤头苍鹰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这个年代的知识普及率很低，尤其是这种所谓的国家保护动物方面，很多人并不知道抓了会造成的影响。
宋稚云看着他的眼神中带着可怜，“看来让你来抓凤头苍鹰的人跟你关系也不怎么样。”
“风头啥玩意儿？”牛俊杰迷迷糊糊的皱起眉看向宋稚云，“我抓的那叫金头老鹰，大家伙都这么叫，不是你说的那个东西。”
“一样的。”宋稚云耐心解释：“学名就叫凤头苍鹰，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牛俊杰，你这次麻烦大了，等进了监狱，下次再出来估计你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老子没孩子。”牛俊杰嘴硬道。
“哦，那你再出来的时候，媳妇都要跑了。”
“老子……”
牛俊杰想说他还没媳妇，但是说到一半，心里又委屈的厉害。
他连个媳妇还没有呢，这一天天的替人干苦力，钱倒是分到手了，但女人们知道自己进过监狱，都愿意搭理自己。
看着牛俊杰变换的神情，宋稚云悄悄给杨铎递了个眼神。
杨铎顿了顿，语气严厉的说：“牛俊杰，这次确实跟以前不同，你那笼子上的羽毛跟血迹都是证据，人证物证都在，进了局子，最低都得五年起步，不过……如果你能把自己的同伙交代出来，可以将功补过，少判几年。”
牛俊杰微微抬头，“真的？”
宋稚云煞有介事点头，“当然真的，你没看过电影吗？那电影里头坏人被抓了，不都有将功补过一说。”
牛俊杰吸吸鼻子，好一会儿，终于开了口，“是你们农场保卫科二队的汪富国，他跟我是同学，他跟我约定的时间，在他值班的时候，我就上坝，上周他跟我说了今天是他值班，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马亮：“我们队长确实是因为意外才多值班了几天，这倒是巧了。”
“巧什么巧啊。”牛俊杰狠狠道：“倒霉死了。”
宋稚云抿着嘴露出了一丝笑意，又说：“只有他一个人吗？你们货物拿到手，怎么交易？”
说到这里，牛俊杰不再开口了。
就算是打死他，他也不可能把牛卫东给说出来，不说，牛卫东还有可能救他出去，说了，就彻底没希望了。
其实对于牛卫东跟牛俊杰串通的事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但是没有证据，牛俊杰不亲口说，真拿牛卫东没有一点办法。
宋稚云也知道让他亲口告发牛卫东很难，他不说话，于是也不再多问。
等回到营地后，马亮直接将牛俊杰栓到了驴车上。
而宋稚云陪着杨铎他们一起吃了午饭后，也到了该回去的时间。
“坝上夜里寒凉，不能待太久，不然回去的时候你肯定要冻感冒。”
杨铎将宋稚云带到了窑洞后面，低声嘱咐：“我很快就回去，还有，牛俊杰被送去公安局，你可能需要去做个笔录，到时候找杨大山，让他给你派车。”
宋稚云：“……”
对于杨铎直呼杨大山名字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杨铎，你跟杨叔叔之间其实可以多沟通沟通。”
杨铎轻笑，“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也有分寸，况且他那性子根本就不是能沟通的人。”
宋稚云微微颔首，若有所思。
“路上注意安全，回去等我。”杨铎声音放轻，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那一丝被藏起来的不舍。
宋稚云点头，“嗯，放心吧。”
“嫂子，再有五分钟咱们就出发啦。”马亮的声音传来。
宋稚云应了一声，抬头看向杨铎，“那，那我走啦。”
杨铎点头，在宋稚云要转身那一刹那，却又忍不住，拉住了宋稚云的手腕。
两人今天拉了手，要不是当时情况紧急，杨铎根本不想松开。
她的手心温温热热，跟自己的又木又凉完全不同。
“诶？”
宋稚云回过身，抬头便掉进了杨铎没有藏好的情绪中，他眼神有不舍，却被克制的藏在深处。
宋稚云没有问怎么了，只眨眨眼浅笑：“杨铎，你低头。”
“……”
杨铎不明所以，但他看到宋稚云并没有主动的去甩开自己的手，心里一阵窃喜，乖乖的将脑袋低了下去。
他太高了，即便是低了头弯了腰，距离宋稚云还是有些距离。
宋稚云点点脚尖，轻轻将唇角印了过去。
“？！”
像是被轻风抚弄过，蝴蝶的翅膀拍下，那一瞬间，脸颊上划过的一丝绵软，从肌肤一路滑落到心尖。
宋稚云不敢去看杨铎是什么表情，低下头，这次拨弄开了杨铎的手，转身便跑走了。
杨铎留在原地，坝上的风很大，吹的声音也很大，可这一刻，四周却好像只有他的心跳咚咚声和少女远去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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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稚云一路上都没有开口说话。
马亮中间有几次想搭话聊天，但宋稚云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也是随便应一声，便又接着跑神去了。
马亮以为她是累了，便也安静下来。
风声很大，宋稚云也好像听不到一样。
这是她头一次亲吻，虽然只是脸颊，而且还是她第一次主动的亲吻。
那触感很奇怪，心里的感受也很奇怪，像是盛满了什么东西，不停的晃荡着，但却又感觉充盈踏实。
‘叮铃’
铃铛响起来，车也停了，宋稚云跟马亮道了别后，便独自一人回了宿舍。
她要好好消化一下这种情绪，她觉得有些陌生，或许还需要再适应适应，下次才能更自如些吧。
-
正如杨铎所说，公安局的人果然来喊了宋稚云去做笔录。
第二天是周一，宋稚云上午去做了笔录，中午刚回来，就远远看见农场外面停了一辆大巴车。
“稚云！”
李和平远远看见宋稚云就跑了过来，“你可回来了，农垦集团的领导过来了，今天来了不少人，有个是大领导哩，听说你不在，专门说等你回来了再去参观，哦还要几个前些年过来的知青……”
“和平姐你别急。”
李和平拉着宋稚云急匆匆进去，一路上交代了许多的话，宋稚云记了领导的名字，跟着走了五六分钟来到办公楼外面。
“别急，姐你先歇歇气。”宋稚云被拉着走，也有些喘气。
俩人在外面等呼吸平稳了，李和平这才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头一次见这么大的领导，稚云你心态真好，居然不紧张。”
宋稚云不怎么紧张，一来她对自己有信心，二来，领导跟普通人的区别不过是手里的权利，但她相信，并不是所有领导都像牛卫东那样。
“牛场长也在里面吗？”宋稚云问道。
李和平：“在，一直点头哈腰的，啧，我是瞧不上她那一套。”
“刚才你说前两年的知青也在？”宋稚云忽然想起李和平刚才的话。
“对，还挺出名的，当时因为表现优秀被农垦局特意调了过去，叫什么朝阳的一个男知青。”
于朝阳。
宋稚云皱皱眉，他怎么有劲儿跑来跑去，断一条腿还不够他安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快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