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刘政委那边没有同意，我这儿还有一份最开始上报给农垦集团的价目表，刘政委盖过章的，如果牛卫东这次改了报价，一对比就能看出来。”
杨大山瞪了瞪眼睛，“万一他这次没改价目表呢？”
宋稚云浅浅笑道：“杨叔叔，您忘了我们有电话呀，到时候先打电话问清楚，如果如果没改可以暂时按下不提，不过不信这个挣钱的机会牛卫东不把握。”
宋稚云记得很清楚，杨大山后来在原书中提过不止一次牛卫东私下贪污的情况，只不过每次都是随口一说，并不显眼。
“诶哟。”杨大山苦笑一声，“这事儿还没开始办呢，我就紧张的把这个给忘了。”
“对了云云。”商议好以后，杨大山忽然又道：“昨天傍晚的时候，你爸那边来电话了。”
宋稚云身子微微一怔，“我爸跟我哥他们情况还好吗？”
其实除了玖鞍山煤窑的电话外，京市也来了电话，说是要宋稚云跟杨铎的结婚证明，只是这个事儿杨铎说要自己跟宋稚云提。
杨大山：“他们那边情况并不稳定，打电话时间很短，老宋他让我跟你说，让你好好照顾自己就行，他们一切都很好，别担心他们，如果生活上有困难，可以再跟京市里几个表亲联系联系。”
一切都好吗？
宋稚云想起书中对煤窑的描述，宋书明只是个身板瘦弱的读书人，但是却每日都要跟着大家一起下煤窑里头干体力活儿，不到一年身子就彻底垮了，后面再也养不回来。
宋稚云的哥哥甚至在一次事故中断了腿，后面半辈子都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这样的情况，如果没有意外，要等到五年后才能平反回家，到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云云啊，你别难过，只要你能过得好，你爸爸知道了心里也可以宽慰些。”杨大山见宋稚云神情有些难过，忍不住安慰道。
宋稚云：“我明白的，我……我爸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再通电话呀。”
杨大山摇摇头，“这个没有说，打电话的机会很难得，他们应该并不能随便打电话，如果思念家人，你可以给他们写信。”
对，怎么把写信给忘了。
“杨叔叔谢谢您，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来找您。”
宋稚云道别后，回到宿舍就找了信纸给宋书明他们写信。
她想要把那事儿给问个清楚，为什么宋书明的书包里，会莫名其妙出现被剪碎了的领导照片，这事儿仔细想想实在太诡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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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稚云并不清楚杨大山那边是怎么找刘政委说的，但结果是刘政委同意了，刘政委答应了他们去将杨大山递交上去的价目表抄出一份复印件来。
有了刘政委的话，宋稚云又私下找了李和平跟周杏花，一起写了举报信并且签了字。
这么多年下来，牛卫东虽说平时总是带着笑脸，但大家不是傻子，谁都能看出来牛卫东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场长。
等价目表复印件下来后，果真与宋稚云之前上报的价格不一样，每一样都多了大概三分之一的价钱，要是真让牛卫东得手，可是一笔不小的钱。
当天晚上，几个人就凑到一块，去给农垦集团的郭华松打了电话。
郭华松得知情况后很重视，再加上宋稚云那边已经给检察院写了举报信，第二天检察院跟农垦局就来了人调查牛卫东。
认证物证都齐全，牛卫东是带着手铐被拷走的。
这么多年的场长当下来，牛卫东被抓走以后，竟然没人上前关心一句，反而有胆子大的人当场拍手叫好，场面一度让人唏嘘。
这场风波结束后，钱贝贝从人群中得知了大概的情况。
这些天她一直只顾着跟杨百川套近乎，场里的事儿都不怎么了解，听完了以后，心里又开始不舒服起来。
倒不是因为牛卫东，而是听说了宋稚云搞出来的什么甜品真的跟农垦局交接上了，这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而且前两天农垦局来人的事儿钱贝贝居然一点都不知道，那个于朝阳也没有去找自己。
想到这里，钱贝贝去传达室拨通了农垦局的电话。
电话那边接通以后，等了好一会儿，钱贝贝才听到于朝阳的声音。
“喂，你是……？”
钱贝贝心里有些难过，“我是钱贝贝啊，我刚听说你前几天来了农场，怎么没跟我打声招呼？”
别说打招呼了，到了农场，于朝阳压根把还钱的事儿忘了，尤其是跟宋稚云说过话以后，他气的头疼，怎么有空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不好意思啊，我当时忙就给忘了，不过这钱……”
于朝阳摸了摸有些干瘪的钱包，他最近缺钱，实在拿不出来。
钱贝贝立刻善解人意道：“放心，我不是催你还钱。”
钱贝贝转了转眼珠子，又道：“我听人说，你们实验小组最近有个项目缺钱是吗？”
于朝阳：“……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你如果着急，我可以找人借了还你。”
“不用。”钱贝贝又道：“我真的不是催你还钱，相反，我是想帮助你，资助你的项目。”
于朝阳皱眉，“为什么？”
“很简答，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功。”
等于朝阳成功了，会得到奖金，到哪时候，钱贝贝根本不愁他还不起钱。
钱贝贝：“于朝阳同志，你不用有那么多顾虑，我相信你，而且我手上也确实有这么一笔钱想要拿去做点什么，但是我有个条件。”
于朝阳闻言才道：“你说吧，我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等你成功了，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把我调到农垦局去工作，如果能跟你在一个部门的话当然更好，咱们还能互相照应。”
于朝阳沉默片刻，“如果成功了，调个人过来不是难事儿，不过……你确定能拿出我需要的那些钱吗？”
“还差多少？”钱贝贝豪气万分的问道。
“八千块。”
钱贝贝：“……”
场面一度尴尬，钱贝贝沉默下来，她没想到居然差了这么多。
“于朝阳同志，要不这样，我会力所能及给你出一部分的钱，但是等你成功后，还是得把我调过去。”
于朝阳愣了愣，笑了：“既然是笔交易，那咱们就敞开说吧，你能拿多少。”
“……最多两千。”
两千已经是钱贝贝的极限了，她自己的存款，再加上前两天，她问了杨百川他能接触到的生产队里的钱，就只有这么多了。
“可以。”
于朝阳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毕竟现在当务之急是筹钱，能筹一点是一点。
“好，明天周六，我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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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铎下了坝第一件事是去见宋稚云。
周六的早上农场里明显比往常要安静许多，天气渐渐转凉了，尤其是在太阳将将升起时，空气中还带着几分夜露的寒意。
“阿嚏——”
钱贝贝刚出宿舍门，就猛地打了个喷嚏，被风吹的一哆嗦，想了想，回宿舍又套个外套。
宋稚云早已经起了，正在外面洗衣服，不过她与钱贝贝一向没什么话好说，尤其是这两天，钱贝贝又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风，一副谁都欠她的模样。
“贝贝，你今天……要出去吗？”
李大同不知道是提早等着还是巧合，见钱贝贝出来搓着手走过去，“那件事你还记得吗，我家里也急用……”
“李大同。”钱贝贝有些不耐烦，她急着赶进县城的驴车，不能耽误了时间，“你找什么借口，不就是不想借给我了吗，你这人怎么一点同情心也没有，我家里确实是有困难，再者说，我都说了还，就一定会还给你的。”
“那，那你能不能先把答应我的欠条给写了。”李大同皱皱眉，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钱贝贝：“大同哥，你现在怎么跟我这么见外了？”
“……贝贝，明明是你先跟我见外的，我，我那次在向阳村大队都看到了，你跟别人……”
“好了好了好了。”钱贝贝似乎很怕被提起这个事儿，连忙制止了李大同。
她跟杨百川名义上确实是在处对象，但是这件事她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毕竟以后她还要找更好的男人，不能坏了自己名声。
“我给你签字行了吧。”
钱贝贝签了字，把笔随手一丢就赶紧走了。
李大同终于拿到了欠条，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想起了宋稚云之前对自己说的话。
“谢谢你宋知青，我后来想了，你说的对，毕竟我们两个已经不可能了，还是要给自己留点保障。”
宋稚云：“你能要到欠条，将来就算出了问题也能拿着说事儿，我当时也是突然想到的，不用客气。”
他见宋稚云正在晾晒衣服，撸撸袖子，“我来帮你吧，是被单吗？大件女生不好拧干。”
宋稚云忙摆手，“谢谢你的好意，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虽然只是被单，但宋稚云觉得毕竟还是贴身的用品，并不想让别人帮忙。
李大同有些遗憾：“那好吧，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喊我。”
“嗯嗯。”
等李大同走了，宋稚云这才将被单从木桶里拎到了旁边的水龙头那里，她已经学会了怎么单人拧水，只需要将另一端绕在水管上，自己这边就好用力多了。
“他是那个跟你一起来的知青？”
忽然宋稚云身前被一片影子笼罩，她抬头便看见了杨铎略带波澜的眼神。
宋稚云：“嗯，刚说要帮我来着。”
“我听到了。”
宋稚云一怔，皱起眉，“你早来了吗？”
杨铎目光平静，“他说帮你的时候我才走到房子前边，这人……热心肠，就是没点分寸。”
宋稚云噗嗤笑了出来，“怎么个没分寸了？”
“知青宿舍分开着，你们这边毕竟都是女性，我有几次都看见他过来。”
“那是找钱贝贝的。”宋稚云觉得有些可笑，“你不是知道嘛，他们两个的事儿。”
“来，帮我拧这个。”宋稚云说着，甩甩手上的水渍，随手将被单递给杨铎。
杨铎接过来，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嗯，知道。刚才还瞧见钱贝贝往车队方向走了，你今天想去县城吗，我们一起。”
“我说杨铎同志，你今天刚从坝上下来吧，也不回家休息休息就陪我出去玩儿，也不嫌累吗？”
杨铎抬头就看见宋稚云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心里清楚宋稚云是看出来自己刚才的介意，“好吧，我承认刚才确实有点酸，但是并没有怀疑你什么的意思。”
宋稚云对此表示了充分理解，杨铎拧干了被单后，顺便还将宋稚云昨天的衬衫洗了，这事儿才算过去。
“云云，我还有另外一件事先跟你说。”
晒完了衣服，杨铎认真道：“上次京市那边来过电话了，是关于结婚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