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祝大妹正在桌上吃东西，祝乐扫了一眼，和自己买的点心包装一样。看到弟弟回来了，祝大妹迅速地将手上一点点心吃完，丝毫没有理会祝三弟哀怨的眼神。吃完东西，祝大妹拍拍手，也没有安慰弟弟，没有一副好久不见的欣喜，眉眼冷淡。

祝乐洗干净锅，舀了一些水放到锅里，吩咐祝三弟生火。祝三弟不想，祝乐瞪他。

祝三弟想像往常一样叫娘，想起了娘已经病逝的事情。看了四周，没有人为他说情，再没有能让他撒娇，低低地说了一句：“我不会生火。”

“不会就学！”祝乐不惯他。

“看你二姐，是不是很凶啊？”祝大妹在一旁抱着手看，添油加醋道：“三弟，你是祝家的香火，唯一的儿子，就该被供着。哪能让人这么被人欺负？”

祝三弟看了她大姐，又看了二姐，似乎在想这件事情的可行性。唆地，丢下手中的掏火棍，“我是家里的男丁，不能在厨房里，我就不烧火！”

祝乐才不管她是不是男丁，重男轻女的观念在她这里压根就不存在，捡起地上的木棍就打到他身上：“你能耐，你不烧火，你给我滚出去。晚饭也不要吃了。”

偏头看祝大妹，“还有你，祝家不养闲人，不做事，就没有饭吃！”

祝大妹不怕，“不吃就不吃，谁稀罕？！三弟可是咱祝家的根，你可不能把他赶出去，这房子说到底还是三弟的。他不赶你出去就好了，你还敢赶他？”

祝三弟也反应过来了：“二姐，你不能赶我走。”

“好啊，我不赶你走。你自己买米，自己做饭吃啊！”祝小妹也很光棍。再加了一些水放到锅里，生火烧水。

祝大妹干脆地走了，祝小妹看她背影发间晃动着的银光。

只留下两人。

祝小妹烧好了水，将木桶移到房间里，兑好水，泡了一个舒服的澡出来时，外面已经黑净了。

“二姐，我错了，你让我进去。”黑暗中，传来祝三弟轻轻的哭泣声，声线不稳，还有害怕的情绪。

祝乐冷声说道：“你哪里错了？”

祝三弟立马回答：“我不该和二姐顶嘴，不该让二姐出去。”

祝乐道：“你说得对，不过你最大的错是——想不劳而食！

以后，你要听我的话。现在，自己烧水，洗脸洗脚睡觉。”

祝三弟委屈地说道：“我还没有吃晚饭。”

“吃什么晚饭？你忘了我刚说的话吗？不能不劳而食！你姐我不养闲人，明日，捡三背篓的柴火，采一篮子野菜才有饭吃！”

祝三弟：“……”好艰难的童年！

兴许是今天走累了，哭累了，也怕了，祝三弟也不反抗了，在祝乐的指导下，总算能生火烧水了。等烧好了水，祝乐让他自己洗漱后上床。祝乐没有再管他，今日先就这样吧，自己去了一趟曹嫂家。

庄户人家休息得很早，其他人已经回房休息了，曹嫂正在将明日要撒的菜种选一下，见祝小妹过来了，拉她在厅堂里坐下。

“嫂子，我娘去世了，多亏了邻居们帮我张罗。后日下午，请曹嫂一家早早过来吃个晚饭。”祝小妹说道。

曹嫂却是拒绝：“你娘刚走，你爹又是个不靠谱的。你手里也没有什么钱，以后你好好过日子，等以后你和张家小子成婚了，你再请嫂子不迟。”

祝乐道：“嫂子，那肉我今日已经和屠户说好了，定钱也付了，明日就拿来。现在也退不了，我还指望嫂子早早过来帮我呢！”

曹嫂知道祝小妹有心请大家，“那好，我后日早早地过来。我地里还有一些菜，有些多，我家吃不了，明日我给你摘一些。”

祝小妹谢过，家里的菜怎么会吃不完？那是曹嫂心善，送礼还找托词。

曹嫂问：“对了，你请谁给你做席面？”

祝小妹道:“我也不知道。曹嫂如果有合适的人告诉我。”

曹嫂说道：“族长家的儿媳妇做吃食还不错，她收费也不贵，一次只收三十文。”

祝小妹：“那感情好！只是我现在不方便去她家，嫂子可否帮我请一下人过来？”

曹嫂道：“好，我明日一早就去请她过来。”

祝大妹半夜才回来。

翌日一早，没人做早饭，祝小妹给了三弟一个背篼，“上午背两背篼柴回来，下午背一背篼野菜回来，不然就不许吃饭！”

祝大妹在一旁闲闲地看热闹：“呦，小妹，娘在天上看着呢！你这么对待三弟，不怕半夜娘回来找你算账啊？”

祝乐盯着她：“你大方，你把三弟带回去好生养着!”

这事祝大妹不揽，怒目反对：“凭什么样呀？娘在的时候，最疼的就是你和三弟了。”

祝乐反讽：“说得好像你是喝西北风长大似的。”

祝三弟也怂，昨日见识了他二姐的无情，又饿了一个晚上的肚子且早饭也没有吃的一后，乖乖地背着背篓就上了山。

祝父白日里倒是回来了一趟，带了一个嬷嬷，坐了一会儿，嬷嬷以一种打量货物似的眼神从上到下看了祝小妹。祝父和祝大妹说了一会儿话，又要走。

祝乐拉住他，“爹，按道理咱们该请人吃顿饭，娘下葬的那日邻居都来帮忙的。”

祝父顿了一下，好像是有这规矩，但他怕出钱：“你看着安排吧！”

祝乐犹犹豫豫：“可是，爹，咱家没米没钱了。”

祝父赶紧捂住腰间，“那你不会去借啊！我大后日再回来，你一定要在家。”说完急匆匆离去，生怕晚走一步，就会被女儿抢了银子一样。

祝小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冷。

祝父走了，曹嫂子带着族长儿媳妇过来。族长儿媳是个干净利落的妇人，和曹嫂子差不多年纪，祝小妹和她讲了菜品。农家的席面简单，菜品单一，对于做惯了席面的族长儿媳来说，都不是难事。

家里只有一口锅，那煮饭的话就借用曹嫂家的灶房，祝乐让三弟这几日捡的柴火都背到曹嫂家，曹嫂没有意见。

曹嫂听了祝小妹要杀掉笼中的三只母鸡，吃了一惊，委婉劝道：“你这留着下蛋，换一些盐油也是好的。”

祝小妹说道：“过不了多久我就不在家了，我爹三五日不着家的，这几只母鸡在家也是会被饿死的，况且，我娘的事情，村里大家都帮了忙，不做点好吃的，我心里过意不去。”

曹嫂子叹息了一声，也知道是这个理。祝小妹又请曹嫂子帮忙请人，族长家不用通知了，几个族老家，还有那日过来帮过忙的人，还有猎户一家，全家都请，算下来十桌人，刚刚好.

祝小妹拿了一张书页给族长儿媳，“嫂子，这是我偶得的，你看看有没有用？”

族长儿媳连忙收了起来，她也不知道有没有用，现在但凡关系到书，纸这些的，都贵得很，这页纸有四个字，她不懂，夫君过两日就回家了，万一有用呢？

送走了人，祝大妹出来问：“你明日要做席面？我是没有钱出的，你做就你出钱。”

祝小妹理也不理她，背着背篼又上山了，有人问起，就说上山捡柴火。茺蔚，薄荷，野姜，苘麻，苍耳，艾草，今天学了六种草药的药性，因为明日没有时间上山。

祝大妹见人走了，也出门了。

下午，祝三弟倒是老实地背了满满一筐柴火回来了，因为中午只背了小半筐柴火和小半筐野菜，中午也就只吃了小半碗饭。他不敢吭声，因为二姐口中的闲人大姐，因为什么事都没做，中午饭是没得吃的。

到了宴请那日，曹嫂过来了，一起过来的还有祝小妹未来婆婆家，带着两个媳妇儿，随后族长儿媳也过来了。

屠户一早就送来了肉，祝小妹留了二十斤在外面，托林家婶子买的米也送到了。

祝小妹带着曹嫂子两人抬了半担米到她家，曹嫂子惊讶：“小妹，你这是全部要煮白米饭吗？”

祝乐点点头，“嫂子，我家难得办一次事情，家里也没有个哥哥担当门户，待乡亲们好一点，愿他们念着我的好，家里万一有事，也肯来帮忙一二。”

曹嫂子不得不再次感叹，祝小妹是与往日那个成天只知道坐着绣花的小姑娘不同了，这是没有人扶持的孩子早当家啊！自己回家得多叮嘱一下儿子媳妇帮衬着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9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