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实习生

乍一听到她的要求，王嘉佳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紧接着就道：“你缺钱吗，缺多少，我……”

林芷一听就头大，干脆地打断她道：“学姐，救急不救穷，我总不能一直找你借钱吧。”

“不是借，不用你还，我家还真的不缺钱。”

徐青都快看不下去了，喉咙里咳嗽了好几声，疯狂给谢楠竹使眼色。

帮忙啊，再说下去，王嘉佳能把自己全家打包卖了。

但谢楠竹就跟死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徐青这一通动作，只惹来王嘉佳警告的一瞪。

可耻地动摇了一瞬，林芷艰难地摇了摇头：“你的钱是你的，叔叔阿姨挣钱想必也不容易，学姐这种话还是不要说了。我就想自食其力，真的！”

她真挚地看向王嘉佳，语气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按照林芷的设想，作为动用了一个临水局的警力，监察的怪物之一，她虽然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但想必在他们心中，危险等级不会低。

之前临水发生的案子，已经是林芷刻意减少同人接触，十分配合的结果了。

但一旦她不开始配合，突破这道防线，可能出现的麻烦，没人能保证兜底。

这就是她要向对面传达的信息。

最好的情况是，像之前出现的那两家饭馆那样，对面按她的需求，打造成一个真空的萝卜岗。既然是工作，就不可避免地会同人交流。普通人的风险太大，那不就只能让不要那么普通的人上了。她的目的很简单，尽可能的，接触到更多这些人，埋下更多属于她的钉子。

林芷的视线，不经意扫过头顶的监控。

隔着一层幕布，被研究，观察，操控，幕后的人却从来遮遮掩掩，不肯露出半点马脚，这不是太不公平了。

有来有往，这样的游戏才有意思。

果然，王嘉佳显得有些犹豫，居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她，而是迟疑道：“我帮你问问看。但是，”她好像顶着巨大的压力，勉强道：“你也知道学校里都是家境比较好的学生，附近考虑学生的工作应该比较少。”

“没关系的，我一点也不挑。”

*

吃完饭，林芷借口复习，实则是回去看蝙蝠还活着没，就迅速撤退了。

动作之快，毫不留恋，让人不免生出一种被用完就丢的挫败感。

但这种心情，徐青自然是无缘体会了。

她吐出一口气，两三口刨完碗底的饭，一抹嘴巴，道：“这事，你们怎么看？”

虽然她接到的任务，只是监视学校里的同学，或者偶尔传递一些情报和信息回去而已，但林芷这样的特殊情况，她又不是瞎。

见谢楠竹依旧十分淡定，完全不像王嘉佳那副明显失了魂的模样，徐青一直悬着的心稍微放下来一些。

她甚至怀疑谢楠竹之所以不和她们一起行动，就是因为他的任务之一就是看着林芷。

她看的是谢楠竹，但王嘉佳却突然开口道：“不能让她去普通人的地方上班。”

闻言，徐青露出震惊的神色，什么情况，王嘉佳突然变得正常了？

“你，好了？”徐青忍不住伸出手指在王嘉佳眼前晃了晃：“还记得我是谁，你又是谁么？”

王嘉佳瞪她一眼，没好气道：“我只是中了吸血鬼的魅惑，又不是傻了。”

这下徐青更震惊了，她嘴巴张开得几乎能吞下一个鸡蛋：“林芷是吸血鬼？”

我擦，不是，这完全搭不上边啊。

昼伏夜出，喜食鲜血，容貌艳丽。

这哪一条也跟林芷没关系啊？

她还猜了半天林芷到底是哪路神仙，居然能从人类新生里混进去，好家伙，结果居然答案就在眼前。

“你入职培训白做了是么。”王嘉佳的语气更差。

徐青一肚子的问题，被她这么一噎，差点没气死。

“这谁能看得出来？谢楠竹你看出来了？”徐青下意识看向一旁没说话的某人。

“嗯，血族混血，另外一半是人类。”谢楠竹意简言赅，却仿佛投下一颗惊雷。

“所以，就我一个人不知道？”徐青表情懵逼，一脸蒙圈。

见两人同时看向自己，徐青立马恶从胆边出，愤怒扑过去，掐着王嘉佳肩膀道：“你们也太不是朋友了！亏我还这么担心你，你到底什么情况？”

王嘉佳顿了顿，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之前的记忆依旧十分清晰，甚至当时的情绪，只要稍微一思索就能重新涌上来，但即使知道林芷的身份，她依旧很难对她升起恶感，反而内心隐隐蒸腾起一股保护欲。

况且，林芷无论是作为人类还是血族，没有做过一件恶事，甚至如果临水市要评三号市民，她或许还能拿一个上榜资格。王嘉佳实在想不出要讨厌林芷的理由。

“血族的天赋本来就无解，我一时挣脱不出来也很正常吧。”王嘉佳敷衍过去。

“那你现在就挣脱出来了？”徐青一脸狐疑。

“混血本来就比不上纯血，王嘉佳能被影响这么久已经是极限了。”谢楠竹面不改色地抛下另一个炸弹：“我曾经和林芷在同一个孤儿院长大，小时候也受到过血族的魅惑影响，但只要分开一段时间，这影响就会慢慢消退，直至彻底消失。”

他把王嘉佳的情况描述成十分正常的情况，而林芷本人的存在感则被弱化。

这下不仅仅徐青震惊，就连王嘉佳也看了过来。

“孤儿院？”王嘉佳重复道。

*

而此刻已经回到宿舍的林芷，深藏功与名。

只要和怪物沾边，就算是毫无能力的混血，也会被警惕。何况林芷已经表现出了自己的能力，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降低自己的影响力，把自己重新伪装成一个废物。

既然知道了自己的新物种。

还刚刚好，这里就是一所血族居多的学校，不好好利用起来，简直愚蠢。

甚至，她这里还有一只现成的纯血族，供她好好研究。

魅惑归根到底，不过是血族天赋技能的其中一种罢了，没道理，自己身上的能力，反倒自己控制不了。

比起毫无自主意识，浑然一副傀儡模样的王嘉佳，当然是清醒正常，只隐隐对自己抱有一定善意的王嘉佳更加有利。

她要做的都已经结束了，现在就是等待时间。

鸟笼已经到了，感谢学校还能收快递，和一堆其他东西放在一起拎回来，这只笼子并不十分引人注意。

“怎么样，喜欢你的新家么？”木制的笼子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有点像木头本身的味道，又有点像甲醛，问题不大，反而正合她的心意，毕竟，这里没人会因为甲醛死掉，而至少空气中的橘子味道能被掩盖掉。

但可惜的是，住户本人好像不太满意。

邬沧用力地扒着笼子边缘，死活不愿意进去。

眼看着他身上的伤口又要崩开，林芷遗憾地松口道：“算了，你不住就不住吧，别蹭得我桌子上全是你的血就行。”

忽视掉耳边愤怒的谩骂，林芷把笼子放到角落里，又开始检查蝙蝠身上的伤口。

她好像又一次猜中了。

药膏完全不起作用。

原本新鲜红艳的伤口，已经有腐烂的趋势。

空气里的橘子香气，闻起来，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诱人可口，而是掺杂了好像坏掉了一般，发酵的酒味。一直在耳边喊饿的呓语，也不再那么疯狂，而是一边喊，一边又嫌弃犹豫，迟疑着继续。

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好消息。

食欲不再像之前那么折磨人了。

但坏消息是确定的，邬沧，好像快要死掉了。

死掉的食物会影响口感么，这个念头刚悄然升起，就被打散。林芷轻咳两声，收回注意力：“喂，你要是还想活下去的话，就吱个声？不然我就默认送你下去了哈。话说，买笼子就已经够吃亏了，再买一个棺材，我简直就是活的大冤种。”

邬沧有气无力地瞥她一眼，根本懒得说话。

他恐怕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其实从被带回的那天，他其实都没能完整说出过一句话。

全靠林芷凭心声连蒙带猜地，才能跟他一路交流下去。

不会死么。

林芷不由感叹道，怪不得血族招人恨呢，幼年期就靠寄生蛊惑猎物，成长期几乎就是不死之身，只要能找到血源再重的伤都能愈合，就算暂时找不到血，假死僵直，找个墓地躺个几百年，什么敌人也都熬死了。

这只要不作死，基本就是天胡开局嘛。

林芷不是很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混到，只能在一个人类开的学校里苟延残喘，甚至一出学校，就会被抓走当调味料的境地。

属实是有点对不起这身种族天赋了哈。

既然知道邬沧不会有事，林芷也就不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打开电脑，开始敲上节课老师留下来的课后作业。

没错，即使身体一朝变异，甚至睁眼还换了个种族，但目前林芷的身份还是大一新生，作业还是要做的。奖学金，当然也是要拿的。

在她手边不远处，听着此起彼伏的键盘声，清晰感受着身体逐渐变得冰冷不受控制的邬沧，则又是另一种心情。

他不知道林芷为什么问了一半就干脆不问了，但他能感觉到，自己在她心里，并不怎么重要。

只要还有一口气，血族就不会死，但眼睁睁看着自己陷入濒死状态，并不好受。

而他的厌食症至今没有好，靠着人造血浆活到现在，邬沧清楚地知道，这种东西满足下胃口或许可以，但要治好他身上的伤，不可能。

而他现在虚弱得，甚至没有办法独自离开这个地方。

唯一能够救他的，居然只剩下林芷。

而林芷此刻根本懒得搭理邬沧的纠结，飞速敲完作业，曾经安静了有一段时间的群聊再次闪烁起来。

【互助学习小组】

端木之：[图片]、[图片]、[图片]

邬蓓：“你有病啊，大半夜发什么鬼图？”

林芷看了眼窗外日头正盛的光照，没有说话。

端木之发的图片，正是邬肖肖之前的自残图，拍摄角度像是监控，但截图的人却故意截了人脸的画面，只露出一截血腥的身体。

看来异族学校的消息封锁，也还是挺，嗯，至少到现在才有消息传出来。不过，既然封锁了，怎么还会有这种图传出来啊。

扶额。

聊天消息迅速刷到了99+。

林芷默默点开消息免打扰，而此时另一条对话框跳了出来。

王嘉佳：“学妹，我这里有一份实习工作，你看看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