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京陵看了一眼外卖，直接丢进垃圾桶里。
“哼。”
晦气。这种殷勤，狗都不要。
给助理打电话交代了后面的安排，姜京陵在医院挂完了剩下的盐水才回家。
她不住姜家老宅，而是在江淮景盛租了一套小平层，用以平时的工作生活。
回到公寓已经接近晚八点，快一天没吃东西了，姜京陵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打开冰箱找了个苹果啃起来，准备凑过一下，结果吃完了却感觉更饿。
忍了忍，最终还是屈服于饥饿，认命给自己开火，煮了碗面吃。
姜京陵厨艺不精，煎个蛋加几根白菜切点火腿对她来说做出来的面条已是顶配。看着满满当当的一碗面条，她来不及体会厨艺带来的成就感就埋头吃起来，一口接一口，进食速度比平常快了许多。
吃的正香时，门口传来‘滴——’的一声，她端着装面的小奶锅看过去。
来人是姜京城。他站在玄关一边换鞋一边说：“听你助理说，你晕倒住院了？怎么回事？”
“前天吹了点风，有点发烧。不过已经吊了盐水，问题不大。”她咽下嘴里的面条，反过来问他：“倒是你，今天请假去做什么了？”
“还不是付稠云的事。”姜京城径直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靠在餐台仰头喝下，“不查不知道，一查发现，先前倒是我们小瞧他了。”
“怎么说？”姜京陵好奇地看着哥哥。
姜京城含了一口水，趁着润嗓子的功夫理了理思绪，然后把付稠云伙同曹山想要造假合同的事情计划提了一遍，最后评价道：“这小子还真是不简单，花招又多又下作。”
姜京陵听完，顿时觉得手里的面不香了。
怪不得付稠云当时突然来找自己，上来就打了个二选一的招数，原来是想趁着自己思绪混乱的时候浑水摸鱼从而达到目的，结果人算不如天算，他来找自己那天正好装上章起寒回来，她脑子本就混乱一片，根本无暇接他这一茬。
“这个心机狗！”姜京陵暗骂出声。
“不过说实话，他的行事作风还挺对我胃口的。”
姜京陵嫌恶地看了哥哥一眼，却听他为自己辩解：“别想歪，真是只是纯欣赏。手段虽然下作，但是魄力不错。”
“那你准备怎么办？”姜京陵不想跟哥哥深挖付稠云人格里的可取之处，而是言归正传地问哥哥：“既然知道了他的计划，你总有应对方案吧？是什么？”
姜京城正要开口，见妹妹一副好奇的样子，忽然卖起了关子，“这个嘛，我暂时保密……”
“啧。”姜京陵不满，正要申辩几句，姜京城却忽然伸手到她的额头，试了试温度，说：“瞧你，额头还有些烫呢，别瞎操心了。你平时不生病，一生病就来得凶。付稠云的事交给我，快赶紧休息吧。”
他绕开姜京陵，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穿上后说：“而且我就是顺道来看看你，好在你没什么大碍，我就先走了。”
“我这哪是瞎操心啊。”姜京陵哪还有心思休息，追着哥哥到门口，“这可关系到我切身利益啊！”
姜京城不为所动换好鞋，拉开门就要走。姜京陵见拦不住哥哥，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他帮自己办件事，“好了好了，我不问了。你再帮我办件事儿吧。”
“大小姐，你不觉得你让我办的事情太多了吗？”
姜京陵笑着哄他，“能者多劳嘛，不难，也不用你亲自去办。”
姜京城看着妹妹，考量她话里有几分真实。最后无奈呢喃了一句，“……也不差你这一件了，说吧，是什么。”
“帮我查查御风在哪儿。”
“御风？”姜京城奇怪地看着她，什么时候两人的称呼这么亲切了？
姜京陵却想错重点，一脸严肃地说：“御风对跟我结婚并不排斥，没道理跟我断了联系，一定是付稠云从中作梗，故意不让他联系我。你跟付稠云打交道多，帮我琢磨一下，他会把御风藏在哪里。”
姜京城略想了想，应承下来，“好，这件事我会帮你注意的。有消息了就通知你。”
“不能只注意，你得花心思找。”姜京陵强调，“下个月董事会就要选定这一季度的家居项目负责人了，不赶在这个节点之前，那咱们之前做的这些，就都前功尽弃了。”
“好好好，花心思。”姜京城把妹妹推回房间，“安心等我消息吧。”
“……嗯。”
***
付稠云忙得不见人，还是抽空去见了弟弟一面。
他去的时候，付御风正在穿鞋准备出门。
“要出去？”他问这话的时候，看的是一旁的童姨。
童姨说：“准备陪御风去散步。”
付稠云索性站在门口不进去了，说：“那这样吧，今天我陪御风出去。”
童姨点点头，又问：“晚餐要不要准备你的？”
“不用了。”
两兄弟一路逛到江边，站在栏杆旁，吹着熟悉的江风，付御风才开口：“哥，最近还好嘛？”
付稠云平静地说：“还好。”
“……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好。”
虽然他看不见，但对情绪，却有着高度的敏感。付稠云今天的呼吸不如往常轻快，语气低沉没有活力。
“熬了几天夜，找时间补觉就没事了。”付稠云被风一吹，也稍微提起了点精神。
这几天他连轴转，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身体负荷超载，脑子也常有一种停滞的感觉。好几次失神，都有点没反应过来要做什么。
也试着强迫自己睡觉，可身体累，脑子却感觉绷着一根弦，让他虽然有精神，却失时常恍惚。缓过神来以后，却下意识想见弟弟。
付稠云在累到失去意识时，也想过发生这一切的缘由，所有的结都在付御风一个人身上。只要让他跟姜京陵结婚，那么他们付家所面临的困难就可以迎刃而解。他也自问几番阻挠的原因，却始终无法得到答案，但在今天陡然见到御风时，忽然感觉心头一松。
他看着御风的侧脸，想起两人少时的情形。
他不能正常上学，每天就爱待在门口等自己放学。一拉开门，总能见到御风的脑袋凑上来，围着自己转，语言含糊磕巴地问：“哥哥，今天过得好吗？”
而自己总是亲密地把御风抱进怀里，说一切安好。
父母自私，亲情淡薄。而御风不同，他看着小小无依的人，发誓要保护他一辈子。
御风说需要自己，自己何尝不需要他？
这么多年，如果不是为了御风，他不会费尽心思钻营，迫求成功。诚然他是有欲望的，但御风就像是他的指向标，他的安慰符，让他的欲望和野心都凝聚一处，有了目标和方向。
“转眼，都到你结婚的年纪了。”付稠云怅然开口，那个需要他保护一辈子的人，骤然就要离开。
付御风不明所以，他在公寓收不到外面的情况，更不清楚付稠云公司这边的事情，听到他这么说，下意识想到姜京陵，心里有些恍惚，感觉上次跟她接触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从小到大他能接触的人不多，每个人出现在身边的人，也是陪伴了许多年，所以像姜京陵这种，好几天才能见一次但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人，总会让他在想起她时，有一种她是存在于记忆中的感觉。
朦胧又美好。
想到这里付御风无声勾唇，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
付稠云看着弟弟笑，以为他是为了结婚的事高兴，忽然有些怀疑自己，这么费尽心机地阻挠，到底做对了没有？
手机传来震动，付稠云拿起来看是曹山。
付御风听到动静，扭头问是不是有人找？
“公司临时有点事，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付御风拒绝：“你去忙吧，叫童姨来接我就行，我还想再站一会儿。”
付稠云有些担心，又听弟弟说：“童姨过来很快的，这一带我们都熟。”
最后还是付稠云给童姨打了电话，陪着御风等人来。
童姨到了以后，付稠云又嘱咐了几句才离开，走之前见弟弟衣衫单薄，脱了外套给他，“穿好，别着凉了。”
***
姜京城打听了几天，都没有付御风的消息。手边合同的事情要拉上日程，暂时无暇顾及他这边了。想了想，决定晚上去找妹妹，说一下情况。
姜京陵这一场病来势汹汹，几天不见好。全身上下接力棒似地痛，一天中有半天都想摊在床上。
撑着身子给哥哥开门，听到付御风杳无音信的消息后，觉得身上疼痛的地方又多了几处。
“你说付御风能在哪儿呢？”姜京城问。
姜京陵喉咙烧哑了，扯着嘶哑的声线说：“你问我，我问谁？”
“我不问你我问谁啊？”姜京城见状给妹妹倒了一杯水温，“你好歹跟御风接触过，按照你的说法，他要是愿意跟你结婚，就算被哥哥安排离开，也会想方设法给你留消息和暗示的。你就没收到？”
姜京陵捧着水杯，她也奇怪。付御风明明都答应跟自己结婚了，如果事有变故，怎么样也会给自己送来消息，不至于隔了几天，等付稠云对自己贴脸开大了，她才知道他失踪了。
“……我真不知道。”姜京陵皱眉道。
姜京城帮她想：“你们就没什么秘密基地？只有你俩知道，他会不会在哪里给你留消息？”
姜京陵忍不住白了一眼，都什么年代了，还秘密基地，她跟付御风满打满算，就见过三次面，哪有闲工夫搞什么秘密基地。
欸，等等，秘密基地？
姜京陵眼睛一亮，兴奋之余有些狐疑地说：“我好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