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闫辉大夫近来处在一种矛盾的情绪中。新婚蜜月,使他从一个幼稚多于成熟的青年步入真正的成年。短短几天之内他一下子洞察到人生中那么多的奥秘,体味到从未体味到的女性的柔情蜜意,就是在白天他也能想象到妻子阿巧那丰腴娇美的身躯在他怀里颤栗的感觉。他陶醉了,晕眩了。然而一平静下来,他不能不想起邬幼姝。使他又处在一种无比惶惑和恐惧中。他现在有点儿后悔了,悔不当初听小巧的劝告,要书生气十足地同情邬幼姝,安慰邬幼姝。哪知道,人一死,简单的事情也变得复杂起来,有些问题一时半刻是难于说清楚的。他开始意识到,同情心固然是一种大补良药,服用多了,也会有副作用。
凭印象,黄局觉得这个年轻人没多少生活经验,便和蔼地问:“王大夫,我只向你了解一些情况,你要说真话。”何闫辉点着头:“好。你问吧。”
“听说你与邬幼姝关系不错?”
“嗯,怎么说呢,只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我很同情她的。”
“你与她常在一起?”
“我们常在一起谈话,我总是安慰她。别的没什么。”
“她还经常给你送饭?”黄局渐渐缩小说话范围。
“嗯,她对我很好。如同亲姐姐一般。我的妻子阿巧也是邬幼姝介绍的,可阿巧在外地工作,这样邬幼姝就常以大姐的身份照顾我。”
“你在她房间住过?”
“是的,那天我的两位同学来了,我把自己的床位让给他们,自己就在邬幼姝的住室住了一夜。”
“你给邬幼姝代管过东西吧?”黄局单刀直人,突然问到关键问题。
“邬幼姝把500元现金和存折放在我那儿,不过没放多久就取走了。”
“年轻人,说谎不是一个好品德吧?”公安局长不再和颜悦色,严肃说道。最后何闫辉不得承认,邬幼姝因为怕候承卓把东西弄走,就把钱、存折和信件让他保存。尤其是信件———邬幼姝说以后侯逼急了,在法庭上用得着的。
“你刚才为什么不说真话呢?”
“对不起。因为邬幼姝被害,好多事儿说不清了,我要把这些东西交出来,别人还不立刻怀疑我?我是想缓一段时间,等罪犯落网再作打算。”何闫辉一脸苦相地解释道。后来的调查情况和何闫辉的表现,排除了他作案的嫌疑。现在审讯候承卓成了关键。可是他态度顽固,守口如瓶。正当黄局感到棘手的时侯,一直在服装厂调查的祁顺海带来了消息:那个邬幼姝被提及的“小三”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使疑雾重重的案情似乎清晰明朗起来———
目前大小网站都开设这样一个热门栏目:《警惕呵,姑娘!》吸引了不少网民。
假如……彩苏服装厂的年轻女工陆菲菲读过这些警世恒言,是不是就不会蒙上难雪的耻辱?难说。因为她碰到的是一个道貌岸然,冠冕堂皇地代表组织的非同小可的人物。她一个初涉人世的女子,一个还在以圆圆的眼睛惊讶而好奇地看世界的女子,怎么抵挡得住谙于官场又谙于情场的年轻的老色鬼呢?
那是三年前。作为服装厂合同工的陆菲菲,尽管向团支部递交多次申请书,写了好几份思想汇报,仍然只有列席发展新团员的扩大团支部会议的资格。至合同工于转正的希望,更是渺茫得很。
直到一次召开青年会议,团委副书记候承卓应邀来作报告。那一天也是巧,陆菲菲坐在了当中第一排。侯副书记作报告讲话有个习惯,就是他照着讲稿念上那么一段,就抬起目光往听众堆里扫射,碰到一道与他的目光相遇的视线便立即停住。
当候承卓寻求反响的目光碰到陆菲菲俊俏的面容时,一下子便变为一块锈铁,在那张好看的玉色磁石上粘住,再也动不了。
散会后,团委副书记兴致甚好,临走时向服装厂团支部书记打听“那个坐在当中第一排的女工叫什么?”得到回答后他就满意地走了。
之后,第一个星期,缝纫车间的陆菲菲破天荒地接到三个电话;第二个星期,她史无前例地请了两个夜班假;第三周,她接到一张合同工转正表和一份入团志愿书......听了祁顺海的汇报,黄局思忖了一会儿,问道:"你认为,侯与崔不是通J?"
“我倒认为是诱J。候承卓有权有势,以解决她入团和转正工作为诱饵,逼迫她就范。”
“她为什么不上告呢?”何邦正在一旁恨恨地说。同为女性的赵宛韵能够设身处地,无奈地说:"怎么好告呢?一个农村女孩来打工,在镇上举目无亲,什么都捏在姓侯的手里;再说她是个未婚女孩,这种事儿也不便张扬,只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何邦正骂道:“哼,老色棍!”
“我认为促使候承卓与邬幼姝闹离婚的不可能是陆菲菲。”黄局若有所思地说完,把话一转,“海子,走,和我去服装厂。”
在彩苏服装厂,黄局见到了出身清贫、受了不少磨难和□□的姑娘:“小陆同志,我们不得不再次打扰你。”黄局这样开头,语气亲切和蔼,宛如一位师长。陆菲菲被公安局长的真诚感动了,她缓缓地抬起一直低垂的头。
“请告诉我,当时,候承卓对你采取了什么手腕?”黄局慎重地选择词句,既要让她明白意思,又不要太受刺激。“锁在小房间里。”陆菲菲简短地说。
“团委的小房吗?”
“嗯。”
“他以什么名义?”
“说了解我的思想活动。”
“后来呢?”
“我被毛巾堵住了口。”陆菲菲低声抽泣:“他是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牲!”
“他后来让你转正,入团了?”
“嗯。”
“后来,他纠缠你多久?”黄局等她情绪平静下来,又问。
“一个来月吧。”
“以后没有来往了?”
“没有。”陆菲菲以肯定的语气说,对她来讲,那一个月可是个漫长的苦难时期呵,她想到过跳河、也想到过吃毒鼠药,可村里还有每天日晒雨淋,辛苦耕种的父母,正念中学的弟弟……作为长女,长姊的她怎么贸然轻声呢?
黄局相信她的话,这样的姑娘在这样的情况下是不会说假话的。候承卓与陆菲菲已经两年没有来往,这证明他还有其他的女人!【压力】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