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宛韵走到乔捷面前轻蔑地说：“你作案的动机就是———那天上午你和珊珊去接教授出狱。你发现了教授那个破旧的旅行包里装的是《中华之地质》的手稿，同时从教授的言谈中，你还知道这是一个除了教授以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的秘密……这样你就产生了窃取这部手稿的邪念。你知道教授患有严重的冠心病所以制定出一个十分缜密的计划，一败露了也可以归咎于误食蘑菇中毒。这一切，你进行的很顺利：趁着熄灯的机会，你偷偷地把烈性致幻剂的药水倒进了教授的酒杯；当珊珊哭喊着奔出房门时，你趁着混乱，撞动桌子，使烛火熄灭，并且把教授的酒杯碰翻；到医院以后你确知教授已经死亡。便和杨潜他们一道离开，其实你悄悄潜回陆家，潜进客厅拾起教授的那只酒杯，用水洗净后又换上葡萄酒；然后你又潜进教授的卧室，用同样颜色的一卷手纸，将教授旅行包里的手稿调换出来；再以后在我勘察现场时，你故意引诱珊珊落入你的圈套，然后又巧妙地把你塞进旅行包的那卷手纸当作纸钱化掉；你当时是想在我的眼皮底下李代桃僵，瞒天过海，对不对？然而，我却顺手牵羊，趁着背过身在台灯下辨认手纸之机，神不知鬼不晓地留下了一张……”她从手提包里抽出那张从火里抢出来的手纸，扬了扬。“怎么样，你看到了吧！”
乔捷翻了一下眼皮，又像一条死狗样躺下了。“同志们！”郑劲松转身面向惊异、激愤、悲痛的人们，再一次扬起那卷《中华之地质》的手稿，沉痛而又缓慢地说：“你们可能还不知道，这一张一张的稿纸，是教授四年来的手纸呵！这四年里，他解便几乎没有用过手纸。为了写成这部著作，他忍受了难以忍受的□□和精神的折磨，在一间没有阳光的牢房里整整蹲了四年……同志们，这哪里是一部著作啊，分明是一个老知识分子热爱祖国母亲的赤子之心哪！”郑劲松的眼睛湿润了。他凝神仰望教授的遗像，声调发颤地说：“陆教授他就象这火红的枫树一样，在一年将近尾季的时刻用殷红的叶片，向广漠的世界，显示着它生命的晚节……”
全场的学者、职工、家属和孩子们，有的在不停地抹着眼泪，有的在低声抽泣，有的索性失声痛哭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躺在地上的乔捷闪电般地从地上跃起，趁着赵宛韵尚未反应过来的空隙间恶狼似地扑到郑劲松身后高高地举起了手铐——
“郑队！”侦查员们惊叫一声，扑上去已经来不及了；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手铐向郑劲松头顶劈下的一瞬间，他身子一闪让过了袭击紧接着一个转身对着乔捷当胸一拳击去，乔捷当即四脚朝天倒在五米外的灵堂门外。全场的人都惊叹不已！刑警队长果然不是吃素的！
不能让这条恶狗玷污这圣洁的灵堂。郑劲松沉雷般地吼道：“把凶犯押下去！”
几个全副武装的民警出现在门口，把乔捷架上了警车。马达轰响。警车飞快地驰出大门从人们的视线里迅即消失了。
郑劲松把目光从门外收回，轻轻地碰了一下白发苍苍的党委书记，朝他亮了一下手腕：三点整。老书记微微点头。然后，他面对悲哀的人们，沉痛地宣布：“陆明远同志追悼大会开始……”
哀乐响起。悲恸的哀乐如泣如诉，是那么强烈地震荡着全场几百颗沉痛的心．.....
追悼大会以后，郑劲松把珊珊和杨潜等请到休息室。他还有许多话要对他们说。
几个人的脸上都还挂着凄楚的泪痕。就在他们簇拥着郑劲松坐下后，珊珊却突然离开靠椅扑通跪在郑劲松面前。
“郑队长！”珊珊声泪俱下，“是您为我爸爸报了仇，是您救了我陆珊珊……”
“小陆同志。”郑劲松连忙拉起她，让她在沙发上坐下，笑说其实我们还得谢你呢。
“谢我？”珊珊愣了。
“是你最先告诉我们侦察的线索呀！”
“我……”珊珊迷惑了。
“忘啦？你在医院休息室里扭住杨潜的举动？”郑劲松这话让杨潜等人听着也是迷惑不解。
“正是你当时猛烈的举动，才使我们对教授之死产生了疑问。”郑劲松把目光移到杨潜、贾正年和韩承茂的脸上，接着说：“坦率地讲最初的疑点又是从你们身上找到的。这是因为，乍一看，那种明显的因果关系是不言而喻的。然而，真正引导我看清事实真相的，却是教授最崇高的品质和人格……”
珊珊和杨潜等全神贯注地看着郑劲松。
郑劲松接过赵宛韵递过的茶杯，呷了一口茶，慢慢地说：“那天晚上，小赵在教授卧室里目睹了珊珊和乔捷烧纸钱的情形，这就引起了她对烧纸钱这件事本身的怀疑：教授是一个有着科学家头脑的人，他竟失常到如此程度了吗？因此，她用一个小小的动作，偷偷地留下了一张手纸。当然，这时的侦察目标还没有转到乔捷身上来。当天夜晚在我们确定教授无疑属于谋杀后又制定了一个赶鸟出笼的计划。教授是在晚宴上被害的，那么，凶手就必定在当晚的全部客人中间。他是谁呢？于是，第二天小祁以记者身份来采访，而采访的对象又恰好是你们四个人。乔捷心虚，他疑心小祁是不是公安局的侦察员。所以就在小祁宣布休息一会儿之际，他悄悄地溜出研究所后门。十点五十二分在离后门不远的一家小超市旁的树荫里偷偷用手机向《江城日报》社打了个找尚华记者的电话，以探明他的身份。”他把脸转向祁顺海，投过一个彼此明白的眼神，随即又转向杨潜说：“也就在这同一时间，老杨同志你也匆匆跑到门房给韩承茂的爱人挂了个电话。乔捷再狡猾，结果还是失算了。正在他打电话的时候，小超市门口安装的摄像头对准了他……说着他拉开提包，用两个指头夹出一张六寸照片让珊珊、杨潜等传着——照片上正是乔捷打电话的侧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