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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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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锦羽没想到他和石来竟然真的安然无恙地回到了驿站,想起昨天晚上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狼嚎声,他都腿脚发软,眼前一阵发黑,然后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已然大亮,石来顶着一嘴的火泡正在给他喂药,他嘴里发苦,不知是药的苦还是胃里未进食胆汁反上来的苦。

“石来啊,你是不是一个劲儿地只给我灌药了?你公子我又不是药罐子,喂我点汤汤水水的啥的啊,我快被饿死了。”孟锦羽见石来快哭出来,调侃他道,

石来将最后一点药喂进他嘴里,擦掉眼泪撅着嘴道:“那驿丞说前天晚上驿站附近有一群人被狼吃了,为着小心,这几日他封了驿站,没让驿夫出去采买,他说我们都身强体壮的,饿两日饿不死人,简直胡说,我分明看见那驿夫拉回一车的菜和肉,分明是不想给我们吃,幸好我还带着前几日大夫给您开的药,要不然他怕是连药都不给拿!”

石来越说越生气,恨不能当下出去找他们理论,孟锦羽拦住他问道:“驿丞说死的那些是什么人了吗?”

石来气呼呼地坐下,道:“没有,只说那群人被啃得血肉模糊,肠子都被叼走了,看不出来是什么人,哦,对了,有一点奇怪,他们说那些人被撕烂的衣服都是黑色,许是打家劫舍的强盗吧。”

“强盗?”孟锦羽仰头盯着头顶上破烂的木板,心道,必定是那晚的黑衣人,他们身上的功夫不弱如何能被狼群全歼?怕不是他们的幕后之人杀死的。

这幕后之人会是谁呢,是杀死原身孟锦羽的人吗?

既然他要杀孟锦羽,为何后来又找人带走他?

石来说带走他的人自称是孟锦羽的朋友,但那日他明明听见那群人在拿他与匪徒做交易,说什么杀了他和那两个人,多给匪徒十倍的钱。

他们到底是敌是友呢?

他无力地揉了揉发紧的额头,问道:“这几日你见到丢下我们的两个人了吗?”

“您是说萧魃公子和施勍公子吗?他们听说强盗死了昨日一早便走了。”石来道,

“跑的倒是快。”孟锦羽偏过头好奇地看向他,“你这消息怪灵通的,你是如何知道他们的名字的?”

石来骄傲道:“这还不简单,那驿丞送他们出门时,热情地像个青楼里的姑娘,一口一个萧魃公子,施勍公子,有机会一定要来啊!声音大到整个驿站都听见了。”

石来边说边学着驿丞的动作,引得孟锦羽边笑边咳嗽。

石来忙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又从怀中拿出一小块炊饼,道:“公子吃点吧。”

他半伸着胳膊,手上的炊饼想递过去又不敢递,羞愧地不敢瞧孟锦羽的脸色。

孟锦羽见他低着头,目光移向比手掌心还小的炊饼,那饼的外侧一圈被掰了个干净,显然是石来这两日不舍得吃,又饿得不行,每次只掰掉一点兑着水吃了。

孟锦羽扔掉炊饼,苍白的脸被气得爬上一层不健康的红晕:“石来,去把驿丞给我叫进来!”

石来不曾见孟锦羽发过火,他的公子小小年纪就父母双亡,叔父叔母对他非打即骂,在石来的印象中,无论公子怎么被人欺负,都一声不吭,在烟州做观察推官时,县丞从来没给过公子好脸色,明里暗里地给他使绊子,他家公子只说,“算了,没事,都会过去的”,石来气自家公子性格太软弱好欺,却又不能为公子做些什么,只能默默跟在公子后面忍着。

“是!”他欣喜地站起,心想公子终于知道不能一味忍着被欺负,定是要好好痛骂那驿丞!

驿丞慢慢腾腾走进来时,孟锦羽已经在石来的搀扶下坐起身了,他见那驿丞,四十岁上下,面黄肌瘦,走路带喘,心道那些肉给他吃真是白瞎了,浪费。

而在驿丞眼里,孟锦羽就是一个毛还没退干净的毛头小子,还敢对他吆五喝六了,遂没好气道:“有什么事快说,我忙着呢!”

孟锦羽淡然一笑,语气温和道:“那驿丞大人是忙着举家逃跑,还是忙着趁临死前多喝多吃点呢?”

那驿丞最烦的就是听到死这个字,他家那个臭老婆娘整日把死挂在嘴边,说他没用,官小没出息,等他死了就改嫁云云。

他啪得一掌拍在桌子上:“你个王八羔子,一看你就是个短命鬼,放你的狗屁!”

听到公子被骂,石来脸涨得通红,担心自家公子面子薄不敢回嘴,急急出口道:“你,你怎么说也是个当官的,怎么,怎么能骂出这么难听的话!”

“老子爱怎么骂怎么骂,你个瓜蛋子到老子面前抖威风,休想!”驿丞直起腰越骂越起劲,比他家那臭婆娘骂得还欢。

孟锦羽嘴角依旧带着笑,他喝了一口水润润喉等驿丞骂完了才继续道:“驿站只能是往来的官员居住,闲杂人等是不能入住的,那晚袭击驿站的黑衣人是从驿站的客房里出来,而不是从外面进来,你说你是不是有窝藏强盗之嫌?”

窝藏强盗在这里是要株连没收家产的,孟锦羽是在述职的奏章中知道了这件事。

驿丞感觉手掌和嗓子都在火辣辣的疼,后背一下子就湿了,他虽说做事没有多认真,但是住店的人他都是要检查有没有官印的,那黑衣人肯定带着官印,谁知半夜干起了杀人的勾当,杀得还是萧魃和施勍。

他弓着背尖着声音道:“你不用吓我,那些人皆被狼群啃了个干净,连身份都无法验证,如何能证明他们是强盗,笑话!”

孟锦羽手指敲着被子道:“这还不简单,朝廷规定官员在驿站住宿不得超过一个月,是以官员住前登记一次,离店之后还要做登记,只要在一个月后看是哪些人没有离店,不就能知道他们的身份了。”

驿丞自知这里面的水太浑,绝对不能与此事有半分干系,当晚就烧掉了登记簿,哪知这小子居然提了这事,他哼哧道:“登记簿昨晚不小心被驿夫烧了,我不知道这几日都住了谁。”

孟锦羽冷哼一声:“无妨,我正好回都城述职,到时一并替你说了这件事,省得你还要去做假账,蒙骗圣上。”

驿丞吓得冷汗涔涔,跪倒在地,乞求道:“大人不要啊,适才是下官糊涂,冒犯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宽恕下官吧,我那臭婆娘要是知道我干了这些蠢事,定是要休了我然后嫁给隔壁那个杀猪的,下官俸禄微薄,这些年靠着臭婆娘那点嫁妆才混了个饱饭,没了她,下官真活不下去啊!”

石来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孟锦羽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扶起驿丞,道:“在下和小厮这两日吃不好睡不好的,怕是挨不到都城,要不我还是写奏折给圣上吧,劳烦您替我派人送过去……”

他话还没说完,驿丞摆手道:“大人福泽深厚定能好好活着,下官这就让人送来吃食和大夫,您就在这好好歇着,好好歇着!”

驿丞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房间,大声招呼着驿夫给孟锦羽送茶水点心,石来心情大好,关上房门嘲笑这驿丞胆小,还怕婆娘,真真是窝囊。

孟锦羽身体又有些发寒,放下杯子,缩进被子里道:“石来你说错了,这驿丞聪明的很,他是驿站的驿丞,定然与黑衣人打过交道,若不是他放出风去封了驿站,不准驿夫出去,如今他怕是不知死了几回了,我怕是也不知道死了几回了。”

他干笑一声:“阴差阳错下,我倒是被一狼一人救了两回。”

石来害怕道:“公子您是说他们也要害您?那我们就别再往前走了,我们回去吧,公子?”

“那怎么行啊~”孟锦羽无奈地叹口气,他身上出了些汗,脑袋有点晕乎乎的,“不过放心吧石来,他们是冲着那两个人去的,既然那两个人走了,我们反倒无事,毕竟我们已经暴露了,钓鱼人不会弃了我们这个鱼饵,就是不知道谁才是被钓的那个,别被鱼反钓了才是,对了,那两个人谁叫萧魃,谁叫施勍啊?”

石来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但还是安了心,他接过驿夫手里的食盘放在桌上,想了想道:“那个戴着发带的好像叫施勍,没戴发带的叫萧魃,公子您吃点东西再睡吧。”

“施勍,施勍……”孟锦羽念着这两个字睡着了,石来听见他梦中呓语,“躲远些,躲远些的好……”

天空乌云变幻,电闪雷鸣,随时都有可能下起雨来,萧魃手里的鞭子抽得愈急,施勍扬声道:“谨言,马上就要下雨了,我们找个地方歇一歇吧!”

萧魃道:“不行,多一日我们便多一分凶险,还是早日到都城的好!驾!”

施勍道:“可是杀我们的人就在都城里啊,我们到了不是更危险,圣上他……”。剩下的话被他咽了下去,他知道从此以后要小心说话了。

萧魃停下手里的鞭子,渐渐放缓速度,豆大的雨点打湿了他的发带和脸颊,也打乱了他的心,他是多么的想早一点见到他,如今却又害怕见到他,他真的如此恨自己吗?恨到要杀了他才行?

“祐安,你先走吧。”萧魃艰难地呼出一口气,“他们是来杀我的,你跟着我会有危险。”

施勍讶然道:“那怎么能行,你是我兄弟,我们在战场上说过不离不弃,同生共死,现在也是,再说杀敌都是斩草除根,你见过放虎归山的吗,他们既然要杀你,自然也不会放过我。”

“不,这次不一样,你是施将军的儿子,他们不会动你,但我不同,我……我和你不一样。”萧魃语气似有些哽咽,“祐安,回到都城后,你我从此分道扬镳,你离我远些,就是见到面也不要打招呼,要不然我担心他们也不会放过你。”

施勍气得骑着马在原地打圈:“你说什么屁话,别忘了这次是你我二人共同退敌有功才被圣上召回,我和你的关系,朝廷上谁人不知,就是和你打起来,别人都会说我们在嬉耍,谨言不必太过忧心,只要定了封赏,圣上放我们回去就会没事的。”

萧魃漠然片刻,沉声道:“但愿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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