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不过是不大的一道声音,整个河岸赶来钓鱼的十里八乡村人,无数双眼睛朝这边看!
“这个是上次钓到金娃娃的那个哥儿吧,这次莫不是又给他钓到了?”
“哎呦喂,老天爷怎么这样不公平哇,竟又给他钓到个金娃娃,怎么不让老婆子我钓到啊,我不服啊!”
“快去看看,究竟这次钓到个什么,我看着老大着哩,那哥儿身子弱,拽都拽不上来,不会是俩个金娃娃吧?!”
一传十,就见着岸边浩浩荡荡的众人,一股脑地冲夏情那方向围拢而去。
“大家伙,都帮把手,我家少爷一个人拉不动哇。”
小桶急得跟什么似的,冲众人哇哇直叫唤。
随即夏情就被替换出来。
但小桶却怎么都不肯放手,绞着钓鱼竿儿,生恐被别人拽了去,过会儿万一钓上俩金娃娃上来,就给人抢了去,指望着报官……嘿,官老爷比他们这帮刁民还饥渴呢!
“嘿哟嘿!”
“使劲,大家都使劲,嘿哟嘿!”
……
被众人挤出圈外的人夏情,蹙眉看着拔河比赛一样的钓鱼儿。
他歪头注视着河里面,只见钓绳儿纹丝未动。
让他相信河里面有金子,那是不可能的,但莫非,这河水里面难道还有一块千斤巨石不成么。
“好了,动了,动了。”
有人大呼着。
下一刻有一戴着银钗的妇人跑到夏情跟前,讨好地说道,“我说情哥儿是吧?我家男人帮你捞金娃娃呢,还有我兄弟也都在帮你,待会捞上来,记得分我家一半,咱们可都在帮你忙呐!”
话刚说罢,后面的布衣粉裙的姑娘也叫嚷,“我哥也去了,到时候也分我家一半,我还要打造一套头面当嫁妆呢!”
“不行!”
夏情尚未接话,那小桶大叫出声,“虽然让你们帮忙,但可没说分给你们金子,你们别痴心妄想!我家少爷的金子,一文也不会分出去,不会!”
他话才说完,几个帮他拉钓竿的汉子顿时不爽,“你给我滚一边子去吧,我自己来钓,我钓上来的,不用跟任何人分,就成我自己的了!”
“我我我,我也自己钓!”
最后小桶被众人推出来,大家围着钓竿你争我抢,场面极其惨烈,竟还有被当场扔下河水的。
“看见了,我看到了!”
“是我钓上来的,你看是金……”娃娃。
突然,不知是谁吼了一声。
全场一寂。
齐齐看去,就看到被鱼钩给钩上来的哪里是什么金娃娃,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哎呦娘呀。”
“快看看这是真的人吧?”
“给我看看人还活着不?”
“赶紧去请大夫,别出人命呀!”
……
现场说什么的都有。
小桶也赶紧扒开人群去看,果然是一个人,还是一个人高马大的俊美男儿郎!
“这个,是谁把人钓上来的呀,赶紧掏银子去请大夫去吧!”
小桶扬扬手,笑呵呵地冲所有人说道。
这话提醒众人。
他们可是为了金子来的,不是为了花银子来的。
那几个要夏情分金子的妇人姑娘的,一个个都跑回去,拉着自家人溜了。
转眼间,方才还满满一片人,只剩下夏情主仆俩。
“这些人真过分。”
小桶愤愤地“啐”了一声。
转头拉着夏情,“少爷,咱们也走吧!”
无缘无故钓上金娃娃,现在又钓上一个人。
夏情心里已然起了疑。
禁不住地想,莫非他这钓竿,是神赐之物?
检查了一下钓竿,就一件很普通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可稀奇的。
之后,他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被钓上来的男子身上,此人即使现如今昏迷,也难掩他俊美威严气势,天际银色,微风拂面,男子睡着的样子,像是一副优美的画卷。
“少爷?”
小桶悄眯眯地瞅着自家少爷,只是很意外地,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画面,少爷依然是疏离冷漠,“去找找大夫吧,好歹是条人命。”
夏情淡淡地说道,收回了视线,转身去取鱼竿鱼桶之类的,拿着回家去。
周围有姑娘们也瞅见了,频频朝这边瞅看,或着脸带红晕,但是没人过来救人,只远远瞧着。
这男子虽俊美无双,但一眼看去,也觉得是个大麻烦的。
谁也不想无端招惹麻烦。
这个人对夏情来讲,何尝不是如此。
因而,小桶带着人把钓上来的男子抬回来时,夏情都愣了,眼神之中头一次有了急切与不悦,“怎么把他抬回来了,嗯?”
“少爷,都没人要他,只能将他抬回来了。”小桶无奈。
另一边诊过脉的大夫开始说这男子的病情,“此人在水里淹了许久,怕是不好醒过来,唉,还是听天由命吧,小老儿给开副药,按着方子吃,也许能醒过来呢!”
夏情:“…………”
小桶被少爷看得心里发慌。
讷讷地解释道,“他好像一直不会醒,所以不会耽误咱们去时州找老爷和夫人的。”
闻听此言,夏情无动于衷,依然站在院门口,挡着道,并不想接纳这个人。
与其将此人抬入家门,不如抬进衙门,由官府帮着寻查失踪人口,这样来得迅速一些。
而且夏情前世便是商人,商人重利而轻离别。
何况是眼前这个陌生人?
他给看病,送官,做到这一步,是一个局外人所能做的最大努力了,没必要惹事上身。
“夏情!”
突然,自院门外来了一伙人。
围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夏老大夏缭。
夏缭看了眼地上男子,微微皱眉,但没说什么地收回视线,然后来到夏情面前,负手冷视他,“你三叔伤得不轻,听说你今日去钓鱼了,怎的不去探望下老三?”
冰冷的语气,显然是兴师问罪来了。
“我父母亲,大伯您兄弟,被大水冲走,至今未归,怎不见您带人前去找寻?”夏情抬眸,冷淡地反唇相讥。
似乎对他的话早有所料,夏缭面上无色,继续道,“罢了,你也是个不懂事的,我瞧你年纪也大了,别人家的哥儿都已经成了亲,你却还跟个孩子一样,一点不懂事,上次刘媒婆过来,你把人撵走了?是没相中刘媒婆说的那夫家么?无妨,今日我又为你寻了一门好亲事,这次可莫要再任性了……”
“大老爷,少爷年纪还小,不嫁……”小桶急急忙忙走上来拒绝道。
夏缭扭头,冷冷剜了小桶一眼,转眼再对夏情说道,“事情就这么定了,昨日你让人打刘媒婆一事,我不予计较,若是这一次再犯此错,休怪我不念亲情!”
说罢便走,“既然你不愿相看人家,那三日之后直接成亲罢!”
扔下话,夏缭头也不回地出了院门。
在这样的时代,连女子都不能自由做主自己的婚事,又何况是夏情这样的哥儿。
夏缭打得好算盘,把夏情嫁了,这夏老二的所有,自然也都由他和老三一块分了。
不过是个哥儿,连女子都不算,嫁出去还不容易?
哪怕说到官府,也是一样的道理。
“少爷怎么办?”
小桶担忧地望过来。
夏情轻叹,“看来得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怎么解决?”小桶不解。
夏情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成亲,找个人成亲。”
夏老大一心要嫁了他,好谋夺夏家的财产,他只要嫁一个可靠的夫君,有夫家帮着撑腰就好,只不过整个枫树村,虽有这样的人家,但是,他们都对原身极不喜爱,好感缘都败光了,哪怕现在换成了夏情,一时也无法改变印象。
找谁嫁,这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如果弄不好,那就一定会毁一生。
而且,夏情只有这一个要求,至于感情什么的,他并不强求。纵然如此,也是极难找这么一个人的,何况他还果哥儿的身份,娶他这样的人,甚至还要担心顾虑,万一怀不上,该怎么办,要面临绝种的风险。
风险太大。
“我说,这病患你们抬进去呀。”
一直没说话的老大夫,开好了方子,递过来方子之后,便催促道。
本来病患就有可能醒不过来,现在还要在外头受凉,万一死了的话,那可真是不祥呢。
“哦哦哦。”
趁着少爷思考时,小桶赶紧找了两个邻里,先把钓上来的美男子给抬回屋里去。
夏情蹙眉苦思,目光落在了被抬入的男子身上。
他?
夏缭离开夏老二家里,就往老三家里赶,不知老三怎么样了,这一通板子,几乎要了老三的性命。
不多时,进了老三家,就闻到一股浓烈的中药味。
很快见老三正躺在榻上喝药,虽然虚弱,但是却没有一丁点要死的际象,这让老大松了口气。
“大哥,情哥儿这小崽子忒坏,等我好了,狠狠收拾他!”
夏老二气狠狠道。
二哥在的时候宠着他就算了,现在二哥都不在了,他还拿什么乔?
夏缭却是沉吟了一下,说道,“刚才我去老二家里了,看到情哥儿抬回来一个生病的男子,而且还请了大夫,看起来……老二家里还有不少银子,情哥儿都在手里攥着,咱们得想个办法!”
他们不仅仅是想占老二的房子,还要把老二所有的积蓄都给捏在手里。
至于情哥儿,他一个哥儿,不嫁了还能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