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司徒辰颢带兵行至半路,见前方四面丘陵,唯有一条羊肠小径,最是容易被围困。
司徒辰颢招手令部队停下,派一队人马先行打探。
谁知先行队前进半米,忽有身着镇北军服饰的军队向他们飞速袭来,以雷霆之势不由分开启大屠杀。
但司徒辰颢作为早就知晓一切的人哪里没有对策?在袭击开始前便在后方埋伏远程兵。
敌军一至,数千支箭雨如天女散花般展开不分你我屠戮殆尽。
似要洗净这罪孽的世间。
“军中定有叛徒给皇孙通风报信!”
“殿下,事不宜迟,快撤!”
镇北军的陆澈和陆敏见局势翻转完全不按他们所设想的那般无不惊愕。
纷纷转头看向小殿下那一刻,
小殿下如鬼魅般将藏在袖中的利刃狠狠刺向二人的眼睛。
陆氏这两位谨慎了一辈子的将军,吃食会有专人先试,休息时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布满了岗哨。
便是谈论军事身边也不会离人,稍有动作那外边站岗的亲卫便会一拥而上将他捅个对穿。
唯有此刻,才是他们最脆弱最容易得手之时。
匕首刺入眼睛的那一刻二人因剧烈的疼痛甚至未感受到疼痛。
就着滴血的眼睛,满腔怒意双双暴起,拔刀冲向司徒景明。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们都想不通为什么司徒景明要下这一步棋,明明他们是可以赢的。
明明大好的前程就在眼前。
为什么司徒景明要为他人做嫁衣?
都毁了!都毁了!
都被这个小兔崽子毁了!
当然他们此刻也想不了这么多,心中皆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要将司徒景明这个兔崽子剁成肉饼。
毕竟是两位身经百战的将军,即便身负重伤也并不是司徒景明能够招架的。
闪躲不及,身中数剑
陆子清一直跟着司徒景明身旁见此情形忙上前去帮忙。
军中主帅战时阋墙,镇北军原本就被白粉腐蚀的队伍瞬间便如丧家之犬溃不成军,四散而逃,被司徒辰颢士兵追着打。
司徒景明眼神狠戾被二人打得边打边退,直逼近悬崖。
陆子清惊得魂飞魄散:“殿下!!莫要在退!”
就是他这一嗓子,让马上的司徒辰颢远远看了过来。
记忆里,这位内敛的小殿下向来都是尊贵无比的,那种高高在上仿佛睥睨蝼蚁的眼神他至今也不曾忘,哪有如此狼狈不堪的时候?
哦不,是有的,还是那次他们几个小萝卜头被骗去山寨的那次。
司徒辰颢伸手取下挂在马背上的弓箭拉弦侧目瞄准仍在负隅顽抗的司徒景明。
自认识以来,他便一直在他手下输。
何其可笑阿,不止是输在他能怂恿忠顺王揭发宁家,导致宁家被抄。
就连他的生父生母也输给了他的母亲丽妃。
他也是最近才知原来他母亲竟也是害他生父深陷巫蛊之祸的元凶。
是的,皇祖母什么都告诉他了。
原本丽妃意外怀孕被太后强行推到妃位,皇祖母也并没有很生气,甚至想的是同为女子还是被强迫的女子她身为中宫皇后理应能庇护便要多加庇护。
更是在她孕期时比皇祖父来得还要勤些,细心问及她孕时的不良反应,所有入了她口的食物及一应用具也是由她一手操办。
当时无论是皇祖母还是生父都不会对一个尚在肚子里的稚子起什么坏心思。
更不论,当时生父已能代理国政。
可惜了,就是这样精心的照料反倒喂出了个白眼狼。
恰逢当时皇祖父身体多病。
她就那般仰仗着所有人对她的不设防将那万恶的巫蛊娃娃一个个埋入东宫的各个角落。
带着太后和反对生父的大臣,声嘶力竭地指控生父的忤逆。
涉及巫蛊,即便是皇祖父再偏爱生父也无力回天。
自成废太子后,生父一蹶不振,至此丽妃依旧不满,诬陷生父养私兵欲谋反,惹得皇祖父震怒就地处死了生父。
皇祖母当时死命抓着他的手通红着眼:“好孙儿,我们沦落至此都是他们害的!都是他们害的!他们说的话、他们做的事一个字都不能信!他和他那贱人娘一样都是骗子!”
说着,皇祖母又呜呜哭了起来,呢喃着她究竟做错了什么?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哭得凄惨,一遍遍悔恨着为什么当初要引狼入室害了自己的儿子。
“殿下。”身旁的侍卫轻声呼唤他的意识。
司徒辰颢垂眸,耳畔似乎还能听见皇祖母凄厉地哭喊声混着场上嘶吼声让人心烦意乱。
他再次拉满弓弦,那边,司徒景明在厮杀下已经赢了,正静静望着他。
他从来都是这样,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他也从不奇怪他能在陆氏两位将军手下活命。
他的目光穿过箭尖看向满身血污的司徒景明,
有些分辨不清那淌血的衣袍上究竟是别人的血还是他身上的血。
很奇怪,面对他拉满的弓箭,司徒景明一躲不躲只是很平静地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司徒辰颢竟能从他的眼里读出终于要结束了的释然。
第三次将弓箭拉满,破空的箭尖直直穿过停滞的风准确没入司徒景明的心脏。
他能看到他的身形直直朝后倒去,而底下是万丈深渊。
司徒辰颢闭了闭眼。
这次,他赢了。
这是他欠他的。
这是他欠皇祖母的。
这是他欠生父的。
至此,一并都能偿还了。
*
伴着剥离灵魂的痛楚,破碎的机械音像极速抽离的血液在耳边滴滴答答:
[感谢宿主,任务完成。]
[合作愉快。]
司徒景明强撑起眼,血色的视线里唯见一团细小的圆形球状物体正从他的脑门飞出,欲向无边天际的掠去。
可却猛地被一只手死死控住。
我让你走了吗?
低沉的声线如魔音入耳。
被困在掌心的系统大骇:
[宿主!有话好好说!]
我一直在想,你既只能寄生于我的脑海里,那我若要同你有平等的对话权,必定也得需要用灵魂体。
好在设想成立,我如今能站在你面前。
现在,你愿意好好谈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