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周九游语无伦次，比比划划，“你刚才，你刚才，这样又那样，你你你——”
啊！啊！！啊！！！
周怂怂内心土拨鼠尖叫。
“咳咳咳，不好意思啊老弟，我这儿刚学出来点儿成果，有点儿激动。”
“你跟我说说你这怎么回事儿？怎么还见鬼了呢？”
老张说了跟刚才一模一样的话，做了跟刚才一模一样的动作，连还没下来的嘴角的弧度都跟刚才一模一样。
就像是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忍着害怕，周九游战战兢兢的伸出一根手指，碰了老张一下。
能碰到，有温度，是活人。
明明就是个大活人啊，说碎就碎，说好就好，这么草率的吗？
“哎呦，你怎么了？怎么还坐地上了呢？”
老张伸手想要扶周九游，周九游激灵一下，唰的一下就躲过了老张的手，手忙脚乱劈里扑棱的就从地上起来了。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起来。”
不行，他现在看见老张心脏有点儿受不了。
比当初觉醒知道这个世界其实是部恐怖片还受不了。
觉醒后他知道这个世界不真实，是部恐怖片。
但他以为哪怕这个世界是部恐怖片，也就是世界上除了人还多出了鬼而已。
剧情之外，他、大家、所有人，都还是一个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可刚刚，他以为的有血有肉的大活人老张，一言不合就在他眼前噼里啪啦的碎成了渣，碎成渣下一秒就原地重生。
真就是游戏里的npc，运行超载处理不了就崩碎一地原地重刷？
老张上有老下有小，在这个小区住了几十年了，恐怖片的剧情可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啊，连背景板他都不沾边。
因为世界是虚假的，所以就连人都不是真的了？
他是不是还得庆幸，npc是可以刷新的？
周九游站起来，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道：“张哥啊，你没事吧？”
“啊？”老张一头雾水，上下扫了一眼周九游，“我能有什么事儿？是你没事儿吧？”
看周九游心不在焉的，便直接摆摆手，“算了，我看你现在也没心情跟我闲聊，见鬼这么大事儿，你跟我去见我师傅吧。”
“小子，遇上我算你运气好，我师傅是个能耐人，你跟我去找我师傅，别的不敢吹，保住你的小命儿没问题。”
又冲着家里喊了一句——
“老婆！这小子见鬼了，我带他去找我师傅！晚上就不回来吃饭了！”
说完拉着周九游便走。
吓得周九游又是一个激灵！
老张不知道周九游是被他刚才碎成渣给吓的，还以为是被鬼给吓的，还安慰周九游。
“别害怕，别害怕，是我，你看你这还吓得草木皆兵了。”
周九游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没说话。
就是因为你才害怕的啊。
你刚才那场面，比鬼还可怕呢。
鬼都没碎成渣，你碎成渣了啊！这谁看了不害怕啊！
周怂怂不仅害怕，更觉得荒诞。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他终于记住了。
记的可太深刻了！
唰唰唰！稀碎！唰唰唰！好了！
他想给家里打个电话，但最终没敢打。
周九游长出了一口气，镇定，镇定。
虽然都不是人了，但大师还是得找。
周九游身形战战兢兢的如同小河边被狂风暴雨拍打了三天三夜的垂杨柳，只觉的人生艰难。
“走吧，张哥。”
老张拜的师傅甄大师住在一个挺偏僻的地方，都接近郊外了。
四四方方一间小农院，老张说这叫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是大师风范。
周九游抬头看了一眼大黑烟囱，没说话。
手里拎着一箱罐头，一个果篮，都是老张让买的，然后果篮里再塞上两千块钱，周九游现去银行取得现金。
“这是规矩，进去别乱说话，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能办，果篮师傅就收下了。”
“不能办，果篮你就拿走。”
周九游：“那罐头？”
老张：“罐头里你塞五千，有钱能使鬼推磨嘛，大师也是要吃饭的。挺多师傅不乐意给办的事儿，果篮就给推出来了，这时候你再递罐头进去，看看加钱师傅愿不愿意给你办，再不行就把果篮再推进去。”
周九游：“那要是还不行呢？”
“还不行那就没办法了。”老张说道：“师傅说了，他师门的规矩，凡事不过九。他自觉功力不到家，所以凡事不过七。果篮罐头加一起都不给办，那就是真不能办了。”
“那你就只能另请高明，或者……听天由命了。”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以我师傅的功力，暂时还没遇见办不了的事。”
真的吗？
周九游心里直打鼓。
这一套套的听着是挺有谱，但他这可是世界剧情里的鬼，也不知道这大师能不能行。
跟着老张往里走，老张在前面走，周九游就一手拎罐头一手拎果篮的在后面跟着。
一进去，就看见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留着长寿眉，蓄着关公髯，须发雪白，身穿黄袍，在那儿盘坐着闭目养神。
应该就是老张的师傅——甄大师。
这里还有一个插曲，他们进去的时候，看见一个挺眼熟的人，带着个口罩往外走，老张忙拉着周九游给人让路。
看那人过去了，周九游还在瞅，老张乐了，“嘿，眼熟吧？在网上看见了你都得叫爸爸的人物，可是我师傅这儿的常客。”
“这还不止呢，当官的也有，最多的就是当明星的。”
“要不然你以为我傻啊，花两千八百八拜师？我师傅这可都是真本事。”
“收徒弟也不是交了拜师费就可以的，我是撞了大运了！”
周九游这才想起了刚才那人是谁！网上知名大富翁啊！
老张笑呵呵说道：“我师傅的本事我要是能学到一两分，我这辈子就发了。”
看见老人，老张脚步轻轻上前一步，凑到老人耳边小声道：“师傅，这是我邻居家的小兄弟，见鬼了，想找您帮忙看一看。”
甄大师睁开一只眼睛，看了周九游一眼，“嗯。”
老张给周九游使了个眼色，周九游把果篮递了上去。
“甄大师，你看我这……”
甄大师低头扫了一眼果篮里的钱，又抬头看周九游，“见鬼了？你是见鬼了，你眉尾重、眉头轻、双眼泛红、印堂发黑，霉运罩顶，晦气重，走背运，你不见鬼谁见鬼？”（作者胡编乱造！）
“说说吧，怎么见的？”
周九游这回没再说什么世界的本质，怕眼前这个大师也在他眼前噼里啪啦的碎成雪花，那画面，一次就够了，他的心脏受不了第二次。
只含糊的说：“前几天出去和网友面基，玩儿了招鬼的游戏，招来了不干净的东西。”
甄大师又看了他一眼，“什么游戏？”
周九游：“四角游戏。”
甄大师又问了几个问题，包括生辰八字，身高体重血型，是不是童男，家里有没有养什么东西，从前有没有冲撞过什么，然后便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手指不停的掐算，念念有词。
大概过了三分钟，甄大师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
“大师？”
周九游感觉有些不妙，果然，周九游递上去的果篮被退了回来，里面的钱纹丝未动。
“拿走吧，这事儿我办不了。”
周九游也没想过一次就成，果篮被退回来没关系，忙把罐头推了过去。
“大师劳烦您再看看。”
大师一动未动，周九游心里咯噔一声，看向老张，这是什么意思？
就算办不了，那规矩不是退回来吗？
这连眼睛都不睁一动不动的是几个意思？没救了？
老张也开口叫了一声，“师傅——”
大师终于睁开眼睛，看着周九游叹了口气。
“你命轻的很，不该玩儿招鬼的游戏。别人玩儿或许无碍，但你玩儿，必死无疑。”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但这也是你命里该有的劫，躲不了也避不开。”
“你命该绝！这是你的命！”
中！全中！
这可不就是编剧给他的命吗？
他这个剧情就是自己作死的！
这个大师有点儿本事啊！怪不得那么多上层名流都来找他！
说曹操曹操到，周九游眼瞅着一个帽子口罩齐全的人在屋外往里看，单凭一双眼睛周九游就认出来，这不是那谁谁吗？大明星啊！
周九游一下子心里就踏实了，看来这回算是借了张哥的光，拜对了菩萨找对了人。
这大师，有谱。
周九游直接把果篮和罐头放在一起，齐齐往里一推。
“大师，拜托您了。”
甄大师收下了钱，“罢了罢了，看着我这徒弟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把。”
“到你家摆上法阵，当面锣对面鼓的谈上一谈，人有人道，鬼有鬼道，它想要什么，满足他便是。”
“大师，还有一件事，就是那个什么……我家还有一只鬼。”
周九游讪讪一笑，“我为了逃出来，又玩儿游戏召唤了另一只鬼，拖住了前一只鬼。”
“现在我家里有两只鬼。”
“大师，您没问题吧？”
甄大师：“……”胆子这么大，你不见鬼谁见鬼。
钱都收了，他还能说不行吗？那岂不是砸招牌？
甄大师一甩袖子，冷哼一声，“不过是区区两只小鬼，能有什么问题？你莫要看不起老夫。”
“不过在此之前你需要准备现宰的活鸡、现杀的猪头、纸钱元宝、蜡烛红线、最重要的是要有两只出生不超过七天的牛羊。”
“这是跟我合作的养殖场、屠宰场联系方式，纸钱元宝红线蜡烛从我这儿拿就行，钱你要自己出。”
“行了，你去准备吧。”
周九游：“……”
甄大师一站起来，小老头身高一米五，大师风范当时就降一半。
瞪他一眼，“看什么看，大师也是要吃饭的。正经合作，正经收入，保品保质，不比你自己去市面上买强？你上学的时候没被老师指定书店买过练习册吗？”
“还看什么？还不快去准备？”
“准备好了就开工。”
周九游直接拿着名片打电话订就行。
货到，付款。
付钱的时候，周九游不敢置信，“师傅你这鸡二百一只？”
“一个猪头八百？”
“乳牛两千八？乳羊一千六？”
“你疯了吧？你这么黑你怎么不去抢啊？”
那人操着一口不知道是哪儿的口音，懒洋洋的瞅了他一眼，“这都是从小喂朱砂的，你懂不懂啊？”
“就是这个价，你要不要？不要我就拉回去了。”
周九游咬牙，“行！我付。”
周九游金钱-2000、-5000、-200、-800、-2800、-1600……
取的一万块钱现金没够，还又搭两千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