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在怪我。”

陶姜轻叹一口气，“从前是我做的不够好，我可以向你道歉，但我真的很珍惜你这个朋友。”

“珍惜？”听到这两个字，虞葵都替她脸红，“如果这能让你更加珍惜你下一个朋友，我会祝福你。”

见她态度如此冷硬，陶姜知道自己短时间内是没办法跟她和好，只能回到座位上。

“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孙淑雅见状忍不住说道:“你最好离她远点。”

“我知道，”虞葵对她笑了笑，“从前是我太笨了。”

总以为只要付出真心，就一定会换来真心，但最后换来的只有伤害。

孙淑雅见她这般，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放学后，陶姜再次来找虞葵，“之前你说可以给我补习，这件事还算数吗？”

虞葵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还会旧事重提，愣愣道:“你不是拒绝我了吗？”

“我很后悔之前的决定，”陶姜红着眼说:“你能再帮帮我吗？”

“抱歉，”虞葵摇摇头，“我现在没有时间，你需要补习可以找你的补习老师，或者报补习班。”

“我可以请你当我的补习老师吗？”陶姜还是没放弃，“我可以给你钱，我的成绩一直没有明显进步，如果你给我补习的话，应该会好很多……”

“抱歉，”虞葵并没有因为她示弱而感到同情，她很冷静地拒绝道:“我的时间需要用在自己身上，你找其他人吧。”

她背上书包，起身朝教室外走去。

自陶姜转学过来，成绩就一直处于班级中下游，起初大家还觉得她转学过来不适应环境，所以成绩没跟上来，但时间久了，也知道那就是她的真实分数。

没有人嘲笑她，也没有人觉得长得好看的人成绩就一定要好。反而主动给她看笔记帮助她学习。

如果是从前，虞葵一定会答应她的提议，就算将大把时间花在她身上，她也没有异议。

但现在，她学会了自私。

不管是对秦尤还是对陶姜，她都没有了从前的热情。

陶姜站在原地看着她越走越远，嘴角忽然勾起来，发出一声嗤笑。

真是绝情啊。

但她就是喜欢啃硬骨头，虞葵越是决绝，她就越觉得有意思。

期末考试结束，学校就放假了。

班主任道:“考试成绩，我到时候会在班级群通知，你们有什么疑问，可以打电话过来问。”

“好。”

所有人都像是解放了般，迫不及待往外面走，嘴里叽叽喳喳地说着寒假的计划。

虞葵要跟父母回爷爷奶奶家过年，除夕前一天就回了老家。

爷爷奶奶住在郊外的小二楼，院门口种了很多果树，冬天树枝上还挂着橘子和柚子，虞葵拍了照片，下意识想发给秦尤，点开社交软件的那刻，她才反应过来，这些好玩有趣的事情，她已经不需要分享给他了。

但她条件反射的行为仍旧残留着对他的眷恋。

这是一场漫长的潮湿，就算千百次告诉自己雨季已经过去，但下雨时的遭遇还如昨天一般，时刻都在提醒她，那些过去从来就没有过去。

虞葵抬头看着头顶灰蒙蒙的天空，克制住了自己的分享欲。

过完年，一家三口回到家，秦母便敲响门，说要一起吃顿饭。

“还怕你们不能及时回来呢，”秦母笑着说:“好在今天赶上了。”

“出去吃吧，”虞妈妈道:“我请客。”

“这哪行啊？”秦母道:“还是在家做饭吧？上回不就挺好吗？”

“出去吃方便，”虞妈妈笑了笑，“吃过饭后也不用收拾碗筷，多轻松啊。”

秦母想了想也没拒绝，“明天中午吧，我让秦尤早点回来。”

“好。”

虞葵换好鞋去屋里放东西，虞妈妈推开门，“还不想见秦尤吗？”

虞葵没说话，虞妈妈道:“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不去了。”

“我跟他没什么，”虞葵道:“只是吃顿饭而已。”

虞妈妈闻言拉住女儿的手，“虽然这么说有点自私，但对妈妈来说，你的感受比什么都重要，不要因为妈妈就委屈自己。”

虞葵知道她的意思，但她不想因为自己和秦尤的隔阂就影响妈妈的友情。

“我和秦尤虽然吵架了，但又不是仇人，”虞葵眨了下眼睛，故作轻松地说:“只是吃顿饭而已。”

“好。”虞妈妈抬手抱了抱她，“洗漱完早点睡觉。”

虞妈妈定了个包厢，秦母带着秦尤进来时，虞葵在看饭店的菜单，把想吃的菜加上。

“来了？”见到母子俩，虞妈妈站起身来招呼，“我和虞葵上午去商场买东西，没来得及去接你们，实在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秦母拉着儿子落座，“你们都买了些什么？”

“是虞葵的衣服，”虞妈妈说道:“她缺些春装。”

秦母闻言看了虞葵一眼，说道:“是啊，我也得给秦尤买些，他个子窜的快，去年的衣服都穿不上了。”

两人笑着聊起来，虞葵起身将菜单递给走进来的服务员，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她没有去看坐在对面的秦尤，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秦尤也没看她，而是盯着手机发呆。

昨晚知道要一起吃饭时，他心里有些惊讶，但还是很快冷静下来。他和虞葵虽然决裂，但家长们都是好朋友，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就影响到母亲的人际关系。

尤其，秦母的朋友还很少。

犹豫过后，他又给虞葵发消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虞葵依旧没回复他，但秦尤知道，她一定看到了自己的消息。

他余光注视着虞葵，她比从前白也比从前瘦。脸上的稚气渐渐消失，露出少女的风姿来。

秦尤从没想过她会长成现在这般模样，像是夏日盛开的栀子花，纯洁而安静。

仿佛跟他决裂后，她变得更加好。

不管是成绩还是其他方面，都是他从未想到过的。这让秦尤心中生出些许异样来。

用餐时，虞葵也格外沉默，就算秦母主动跟她说话，她也是礼貌而疏离，完全没有了从前的热情。

就像他们变成了她不太熟悉的陌生人，白皙的脸上一片淡漠。

秦尤甚至还在她眼中发现了些许不耐烦，好像出来吃这顿饭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

这个发现让秦尤深吸一口气，很想问她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出来？她大可以像上次那样找个理由出去。

但他问不出口，只能按捺住心中的焦躁。

吃过饭，虞妈妈去前台结账，虞爸爸去停车场挪车，虞葵和秦尤母子站在饭店门口等候。

“虞葵，你期末考试的成绩怎么样？”秦母关心地问道:“听秦尤说这次的卷子有点难，他的成绩不太理想，你的呢？”

虞葵并没有看秦尤，淡淡地说道:“我的成绩是班里第一名。”

她虽然没有炫耀，但平静的语气就像是一巴掌落在秦尤脸上。

他没有拿到班级第一，甚至掉出了班级前十名。

“这样吗？”秦母好奇地问道:“那你在年级是第几名啊？秦尤在三十多名，比之前下降了些。”

“第三名。”

秦母睁大眼睛，似乎没想到她的名次这样靠前，难掩赞叹道:“你果然适合文科，读文科之后你的成绩进步好快。”

虽然她嘴上没有明说，但还是下意识把虞葵的成绩归咎于她选了个适合自己的科目，而不是夸赞她的努力。

毕竟秦尤从前的成绩比虞葵好太多了，这让秦母面子上挂不住。

虞葵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并没有生气。

对她来说不管是秦尤还是秦母，都是她不该应在意的人。

她不可能因为她几句话就破防，但也不会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反而会因此看淡她。

虞葵不疾不徐道:“阿姨，理科也是秦尤的强项。”

秦母表情微僵，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虞葵会说出这样的话，明明从前她对自己尊敬有加……

秦尤也愣住，他猛然看着虞葵，她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秦尤还是觉得被冒犯了。

“第三名很厉害吗？”他口不择言道:“又不是第一名。”

“说什么呢！”见他如此动气，秦母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虞葵能考上第三名已经很优秀了。”

“我又没说错，”秦尤紧紧盯着虞葵，“你觉得呢？”

虞葵没说话，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望着他，脸上甚至没有出现被他贬低的委屈和难过，指甲刺进掌心，不肯让自己因为三言两语而崩溃。

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否定自己的努力，贬低自己的成绩。

他凭什么？

就因为她从前总是处处迁就和包容他，他就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伤害她吗？

在秦尤居高临下的注视下，虞葵缓缓垂下眼睫。

她咬着牙，不让自己露出丝毫怯弱，“我的确是第三名，可总比三十多名的人优秀，指点别人之前，先问问自己配不配。”

其实说出那句话时秦尤就后悔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看到虞葵冷淡疏离的模样，心里变得非常烦躁，下意识就说出了那些伤人的话。

明明从前他不是这样的，但刚才他却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