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葵并不知道陶姜跟秦尤之间的对话,她收拾好书包,就跟孙淑雅一起离开了教室。
“你高考结束后有什么打算?”孙淑雅挽着虞葵的手臂,“我妈说我现在太辛苦了,高考结束特赦我出去玩一圈,你要不要一起去?”
“可以啊,”虞葵也想高考结束后出去玩,“到时候我跟家里说一声。”
“行,”孙淑雅轻声道:“之前还觉得日子难熬,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六月了,突然才意识到,高中生涯快结束了,我心里竟然还有点不舍。”
虞葵沉默片刻,“就算高考结束,你也依然是我的朋友。”
孙淑雅笑出声来,“当然了,你现在就是我最好的朋友。”
两人走出教学楼,外面的天还没有完全黑,学校里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校园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两人沿着从前走过无数次的路往前走,不知怎么就红了眼眶。
明明马上就要高考了,她们应该很紧张才对,但现在只觉得惆怅。
这是她们永远不会再重来的时光。
过去了,就永远过去了。
“过两天准备去买同学录,你要不要一起去?”虞葵轻声说。
“同学录不是小学初中买的吗?”孙淑雅笑出声:“我们马上高中毕业了诶,只要有微信随时都能联系。”
虞葵安静了一瞬,说:“你还记得吗?同学录上不仅可以写大家的联系方式,还能了解大家的喜好,比如喜欢什么颜色,有什么座右铭……”
“当然记得,”孙淑雅叹了口气,“但你不觉得幼稚吗?”
“不觉得,”虞葵说:“这样很有趣。”
“好吧好吧,”孙淑雅无奈地看着她,“我陪你一起去买,到时候问问其他同学要不要一起。”
“好。”虞葵扬起嘴角,心情好似也轻松起来。
虞葵的同学录是湛蓝色的,跟夏日的天空一样晴朗。
一份份发下去,又一份份收回来时,空白的纸张上面填满了字迹,承载着每个人的喜好和不舍。
虞葵将纸张放回金属卡扣中,把同学录仔细收进了书包里。
“明天放假,晚上要不要跟我出去吃火锅?”孙淑雅拉住虞葵的手,“可以把十三班那个也叫上。”
“可以吗?”虞葵一直想介绍孙淑雅跟谢星执认识,她觉得两人之间有些误会,想让他们讲通。
“我说不可以你就不理他了吗?”孙淑雅轻哼一声。
虞葵有些不好意思,“他人其实挺好的。”
“行了行了,”孙淑雅好笑地说:“你给他发消息,让他下来找我们。”
“好。”
虞葵给谢星执发了条信息,很快男生就下楼来找她们。
“去哪里吃?”他单手把书包拎在肩上,吊儿郎当地站在教室门口。
“就在校门口,”虞葵招手让他进来,“最近还有不会的题吗?”
“暂时没有了,”谢星执看了眼站在她身边的孙淑雅,“我们三个去?”
“嗯,这是我的好朋友,”虞葵顿了一下,“你们之前应该见过。”
“我知道,”谢星执挑挑眉,“不就是天天说我坏话那个吗?”
虞葵:“……”
“我说错了吗?”孙淑雅冷笑一声:“你之前本来就是个混混,我只是实话实说。”
虞葵没想到他们刚见面就吵起来,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你俩还吃火锅吗?”
“为什么不吃?”谢星执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只要你不觉得我是混混就行,其他人怎么想我不在乎。”
孙淑雅翻了个白眼,“你不就是仗着虞葵心软好说话吗?”
谢星执闻言并没有理会她,只是对虞葵道:“走吧,今天我请客。”
“用不着,”孙淑雅立刻道:“说好我请客就是我请客。”
“走吧走吧,”虞葵不喜欢他们两个争锋相对,“时间不早了,先去吃火锅吧。”
到了火锅店,两人又为点什么菜吵起来,孙淑雅想吃猪脑,但谢星执不同意。
“凭什么不让我吃?”孙淑雅觉得他不尊重自己,“你有没有礼貌?”
“不喜欢吃猪脑就是不礼貌?”谢星执毫不客气道:“你这样认为就这样认为吧。”
“你!”孙淑雅气得握紧拳头,“要不是虞葵,谁理你。”
“你们不要吵了,”虞葵被他们弄得头很疼,“这火锅也不是非吃不可。”
她的脾气虽然很好,但也不喜欢他们这样相处。
“既然觉得不愉快,就不要硬在一起吃饭。”对她来说,孙淑雅和谢星执都是朋友,相处不来可以不相处,但不要影响到彼此的心情。
孙淑雅和谢星执纷纷停下来,看着她略显生气的神色,没有再继续争执。
虞葵拿过菜单,摒除两人都不吃的菜,把点好的菜单递给一旁的服务员,“麻烦再上一壶玉米汁。”
“好。”
服务员离开后,她才看向两人,“吃饭我希望是开开心心的,如果带着情绪吃饭,我会觉得很难受。”
孙淑雅轻咳一声,“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他非要跟我对着干,一点眼色都没有。”
“是我的问题,”谢星执笑看向虞葵,“你说的对,吃饭不该带情绪。”
“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很在乎你们的情绪,我希望这样的事情没有下次。”虞葵垂眸道:“你们如果真的不喜欢对方,可以明确告诉我,我不会再组织你们一起吃饭。”
她不会要求任何人为了自己而做出改变。
“我没这么想,”孙淑雅小声道:“既然让他过来吃饭,就没有带情绪。”
谢星执拿过玉米汁给虞葵倒了一杯,“是我不对。”
“先吃饭吧。”见他们不再像刚才那样,虞葵也暗自松了口气。
“想好考哪所大学了吗?”谢星执不动声色转移话题。
“应该会留在本市,”虞葵想到爸爸妈妈,有点舍不得离开他们,“具体哪所大学,还没有想好。”
“那好呀,”孙淑雅眼睛一亮,“我就想考本地的大学,以后能经常过去找你玩。”
“你呢?”虞葵看向谢星执。
“去哪都行。”他显得漫不经心。
“你最近的考试怎么样?都考多少分?”
“不告诉你,”谢星执故意道:“高考后就知道了。”
虞葵见状就知道他成绩不会太差,扭头对孙淑雅道:“就算明天放假,你也要把吃不透的题目好好研究研究,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随时找我。”
“知道了。”孙淑雅瞪了谢星执一眼,对他越发不喜欢。
吃完火锅,孙淑雅正要到前台结账,却被告知已经有人结过账了。
她看向中途出去过的谢星执,“还挺有眼力见。”
谢星执仿佛没听到她说话,抬脚去追前面的虞葵。
“多少钱,我转给你。”孙淑雅不想占这种便宜,否则她会觉得自己在谢星执面前低一头,她才不要呢。
谢星执闻言停下脚步,“虞葵不喜欢吃猪脑,以后跟她吃火锅不要再点她不喜欢吃的菜。”
孙淑雅愣了一下,谢星执已经追上了虞葵,侧目跟她说话,看似锋锐的眉眼在这一刻竟显得有些柔和。
孙淑雅回过神来,心里又把他臭骂一顿。
吃猪脑怎么了?虞葵都没说过她,凭什么他要多管闲事?果然是混混!
她小跑着上前挽住虞葵的手臂,“想喝奶茶吗?我去买。”
“我现在什么也喝不下,”虞葵摸摸自己鼓囊的胃部,“我们先回家吧。”
“我想喝,”孙淑雅道:“你们在这等等我。”
“好。”
虞葵和谢星执站在学校对面的马路上,此时天已经很黑,路上过往的车辆也明显减少。
教学楼的灯已经关闭,只有路灯仍旧亮着。
“真的要留在本地吗?”谢星执看着她白皙的侧脸,“我还以为你会去B市或者是Z市。”
“大概会留下来,”虞葵不知道他为什么执着于自己要考哪个大学,“你真的要跟我去同样的城市啊?”
“不行吗?”谢星执往她走了两步,“你对我这么好,我肯定想离你近点。”
虞葵没想到他是这样想的,下意识说:“你跟孙淑雅一样,都是我的朋友,你们不用总是考虑我要去哪里,选择自己心仪的大学,去自己喜欢的地方就好。”
“那我想去有你的城市不行吗?”
虞葵:“……”
两人正说着话,对面的校门口突然走出来一对拉拉扯扯的小情侣。
“我都说了跟那个女生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在问我题,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
虞葵原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然而听到对面的声音时,瞬间回过了头。
昏黄的路灯下,穿着校服的男生紧紧拉着身侧的女生,声音里带着些许乞求:“我现在就把她的联系方式删了,你不要不理我。”
“只是删掉吗?”女生的声音里充满了娇气,“我还要你以后都不要再理她,你要是做不到……”
“我答应你。”男生急忙把手机递给她看,“我已经把她删了。”
“这还差不多。”女生轻哼一声,凑到他脸上亲了亲,“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我理你才怪。”
回答她的,是男生迫不及待地吻。
他紧紧抱着女生,低头深深地吻住了她。
路上开过来一辆车,灯光刺目到让人下意识闭上眼睛,但虞葵却没有闪躲,她静静看着马路对面拥抱在一起的情侣。
在呼啸而过的车声中,在初夏的微凉夜色中。
她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他们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