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
班长踉跄摔在地上，手上还做出呼唤姜书的动作。
一股浓郁的烧焦味传来，黑烟呛得他不停咳嗽。
“咳咳咳。”
“班长。”先他一步出来的辛游，拿出摆渡车里自带的饮料递过去。
水湿润喉咙，咳嗽声缓解了不少。
辛游见班长缓过来，连忙询问：“班长，姜书呢？”
她还在里面！
班长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医院，面上一片懊悔。
姜书是不是出不来了。
脚底发烫，就像他的脸一样。
他愧对班长的名号，姜书已经保护了他一路，而现在更是为了自己出来，搭进去了自己。
班长站在燃烧的废墟之上，红着眼眶，无数的黑烟包裹着建筑物，腾腾飞起。穿过这层黑屋，依稀能看到里面那栋仁安医院的轮廓。
怎么会是仁安医院？
难过的情绪卡顿，班长眯着眼睛，明显还想从中找出什么相同，一旁的辛游催促询问：“班长？”
思绪被打断，班长摇头失落低头：“姜书出不来了。”
“啊？”混混诧异，“不是因为啥呀，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辛游翻个白眼，
因为啥，还能因为啥啊。
“是因为最后夺人笔了吗？”
辛游的猜想当头一棒砸在班长的脑袋上，本来还在怀疑的班长，再度陷入失去同学的难过中，表情沮丧：“大概是，姜书是因为我才没能出来。”
在规则怪谈里，最重要的是人设，和这个相对应的就是身份。
他们的出院单没有通过的字眼，是因为医生没了。姜书去签字，那就代表着她要成为新的医生。
“哎。”
混混和辛游对视一眼，纷纷叹气。
黑烟缭绕，冲的人头晕眼花，眼睛生辣。三人沉默的站在灰烬中，低着脑袋为姜书默哀。
班长突然像是想起什么，猛地抬头四下看：“刘老师呢？”
“哎。”
听到这个话题，混混和辛游再度对视一眼，叹气声更大了。
混混指着班长面前站着的位置，说：“我刚出来的时候，就没看到刘老师。”
“直到刚刚门消失的时候，也只有你，没有其他人。”辛游摇着头，他们原先以为刘老师能够出来，但看样子刘老师应该是污染太严重，被门留在里面了。
队友又去一个。
班长唇又抿上几分，辛游见班长好像缓过来，指着摆渡车说：“我们得坐上车前往安全区了。”
25世纪，规则怪谈无数不在，规则怪谈无意识拉人进去。人类除了创造论坛，更重要的是利用灵感创造安全区。所有人需要在安全区登记、升级，并且居住一晚。
每个地区的安全区分区和总区域规格同等，相关的资源奖励也是同等兑换。
时至今日，安全区已经成为每个城市最繁华所在的地方，而往返完全区和各处的怪谈都是由摆渡车接送。
据谭老头说，摆渡车的原理是靠着感知灵感来确定方位。当门打开的时候，随处停放的摆渡车会立刻前往。
人的灵感会增高，所以摆渡车是全智能。
【检测本次行程乘客共三人，请随意落座。】
班长跟着两人爬上摆渡车。
全智能的大巴车里，在检测到外面没有活人气息的时候，关上车门，自动搜索最近的安全区，直接前往。
【已确定乘客全部落座，摆渡车正在启动，距离最近的传仲安全区45公里，共需时间六十分钟。】
摆渡车外，弥漫着久久散不开的粉色雾气，让人看不清楚来往路线。
就像在仁乐医院一样，一切充满了不确定性。现下又不同于仁乐医院，因为他的好友姜书，再也出不来了。
班长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转移对怪谈规则的注意力，思维发散。
这次前往安全区后，大概能从一中提前毕业，等待进入一大的考试。
首次规则怪谈结束后，会有一周绝对安全的时间。他需要在这周在安全区登记身份，并且在论坛发帖子升级，领取相关的奖励，在安全区居住一天后，需要立刻坐上车，前往一中提交毕业申请。
乱七八糟的事情堆在面前，班长不安定的心稍微稳住。
他想，等到了安全区后，他要发个帖子，完全记录仁乐医院的帖子。
毕竟，那些通关的规则都是姜书用命探来的。
*
姜书最后消失在仁乐医院时，明显看到医生变得扭曲的脸。
即使一屁股坐在灰烬上，她依然乐的龇着个牙乐着。
出来了，她带着自己的故事书出来了！
不顾自己坐在坐在地上，姜书小心翼翼的打开自己的故事书。
镭射活页的故事本，页数不算很多，侧页自带一根扁平小巧的红笔。
姜书拍拍手心并不存在的灰，视若珍宝，翻开的第一页。
第一页正是姜书刚刚在门上看到的规则，比仁乐医院更加完整的规则，是妈妈一笔一划写出来的。
掏出好不容易找的纸条，打开活页扣，将找到的小纸条按在上面后，心满意足的翻开下一页。
记载着仁乐医院的纸张背后，只有一张空白草莓纸，其余纸张不翼而飞。
姜书呆住了，随后脸上忍不住疯狂：“是谁！是谁！是谁偷走了我全部的纸！”
“是诡异吧，是吧。”她低着头，喃喃自语，言语神态癫狂，“谁能有这些诡异绝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有祂们会偷她的故事书！
只有祂们！
她把妈妈的故事书弄丢了，要找到。
错过妈妈生日并且弄坏妈妈送的故事书，要是还不能找回来，妈妈会不喜欢这么不乖的小孩的。
要冷静。
要乖巧。
要思考。
姜书抱紧手中的故事书，大笑几声后，嘴里念念有词，强迫自己停下来。
“姜书，你是个乖孩子。”
“乖孩子，停下来。”
“停下来！”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耳朵里一阵失灵声，空洞又刺耳。
情绪缓和，念叨的嘴巴停下。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正坐在脏兮兮的地上，抱紧故事书，连忙起身，此时蓝白病号服已经被灰烬撩的满是灰尘。抬手整理好自己的头发，情绪稳定的她，站在粉色薄雾中思考。
她的书是在怪谈里被撕了，翻遍仁乐医院只有小纸条，成功还会在仁乐医院的门上发现书以及书里新的纸张。
“我需要去更多的怪谈里。”
下好定义的她，嘴角抿出一抹乖巧的笑容。
*
粉色的薄雾被摆渡车划过，隐藏在薄雾中的建筑物，若隐若现。
扎着单尾麻花辫的小女孩趴着窗户口，沉默的张望这条看不清过往的路。
不远处的男人端坐在中间的位置，羸弱的女人，半跪在脚底，揉—捏—大腿。男人享受的晃着头，叼着烟狠狠吸上两口，难闻的烟在车内弥漫，坐在最前面的老奶奶被呛得难受，扰人的咳嗽声从捂住的嘴角里漏出。
“咳咳。”
趴在窗户上的小孩立刻转过脑袋，小声地问：“奶奶，你怎么样了？”
老奶奶连忙摆手，拿掉手的那刻，车厢里咳嗽声变得大声。
男人一脚踢开女人，反手一巴掌甩在老人脸上，脾气暴躁的喊到：“吵什么死东西，你个老不死的是不是忘记了谁让你们活着回来。”
老奶奶脸上立刻浮现出紫红色的巴掌印，嘴角渗出血迹。老人没敢擦掉，只是费力挤出谄笑：“是，马爷说得对。”
男人冷哼一声，脸上的刀疤扯动，愤怒下的表情更添几分恐怖：“说个屁的对，都给我听着，没到安全区之前，谁他妈要是有一点不对劲，我就把谁踹下去。”
说完，一把抱起女人，狠狠地亲一口后，耀武扬威的说：“听懂了吗？”
老人颤颤抖抖，还没来得及说话，摆渡车骤然停下。
男人立刻抓着女人挡在自己面前，外强中干的厉声询问：“怎么了？摆渡车怎么停下来了！”
老人畏惧的抱着孩子，低着脑袋不吭声。
“马爷别怕。”被挡在前面的女人眼中闪过厌恶，随后忍着害怕，夹着嗓子娇滴滴的说，“没听说过摆渡车中间会停下，说不定是卡了。”
车没动静，只是静静的停在原地。
见好像没什么危险，马爷微微站直，见面前的女人害怕的样子，反手给女人一巴掌，骂骂咧咧：“头发长见识短，摆渡车哪有卡卡卡卡——”
摆渡车的车门在马爷辱骂声中，缓缓打开。见状，他立刻缩在女人身后，大气不敢出。
一只脚穿过粉色雾气踏入，随着雾气翻滚，身穿蓝灰色衣服的少女，抱着本子乖巧的站在众人面前。
【检测本次行程乘客共五人人，请随意落座。】
姜书嘴角带着笑意，随意坐在靠窗的位置。
即将抵达安全区了。
摆渡车门缓缓关闭，粉色的雾气被挤出车内。
【已确定乘客全部落座，摆渡车正在启动，距离最近的传仲安全区45公里，共需时间六十分钟。】
摆渡车没有任何异样的开始行驶，缩头缩尾的男人确定姜书不是什么诡异后，立刻甩开女人，抬脚走过去。
因惯性撞到了车座上的女人，并没有发出任何痛呼声，只是冲着姜书不停使眼色。
姜书头也没抬，目不转睛的盯着外面的风景，两个低扎的马尾，乖巧的披在身后。
看起来是个很乖巧的小女生。
马爷心中升起恶念，伸手搭在姜书的椅背上，故意贴近：“小妹妹，你是刚结束哪个怪谈？危不危险，需不需要哥哥的保护？”
“小妹妹，你这么冷的天，怎么就穿个短袖？叫声好哥哥，哥哥暖暖你啊。”
“小妹妹，怎么不讲话？害羞什么？”
恶臭的烟味混着口臭传来。
姜书嫌弃的远离：“臭。”而且还是又臭又吵。
男人脸色有些难看，声音压得更低：“喂，小丫头，你在说什么？！”
姜书扭过头，无视其他人的挤眉弄眼，很认真的告知：“我说你很臭，你可以离我远点吗？”
被一个女孩下了面子，马爷暴怒：“你踏马——”一个巴掌还没甩到姜书的脸上，直接整个人被重力踹飞，重重的撞在椅子上。
姜书收回腿，转过身抱着本子，摸着头发，乖巧的说：“你不能对一个乖巧的人说脏话，这次是小小的惩罚哦。”
马爷哆嗦半天才勉强爬起来，腹部传来的剧烈疼痛，在告诉他。
他踢到铁板了。
下意识想要逃离的他，目光对上躲在一边的女人小孩和老人，她们的视线沉默又憎恶，在意识到自己在看她们的时候，慌乱转移视线。
他**，这三个人想要看他笑话。
马爷脸涨的通红，他不能在这里被这些女人看扁。身上像是被覆盖一层粉雾，刻意培养的加大力量的能力，裹住他的拳头，他大喊一声，冲了过去：“死丫头片子，你还挺狂，马爷教你做人。”
“小心！”女人惊呼出声。
姜书烦躁的皱着眉头，如葱白的手抬起张开，指尖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轻飘飘的挡住男人重力一击。
“你！”马爷难以置信，手被控制住，他就换上腿。
坐在椅子上的姜书，抬脚躲开。
她面上尽量维持乖巧的样子，单手攥拳，拉弓砸过去。拽的不可一世的马爷，下一秒头晕目眩，一时间分不清东南西北。
没等他反应过来，姜书打开车窗。
粉雾冲击下，马爷挣扎清醒。识时务的他立刻抓住车窗，马上求饶。“对不起，我狗眼看人低，我不是东西，大佬别生气，就把我当成屁放了吧！”
“大佬！我认你当老大！”
“老大，我可有用了，我激发天赋增强体力！”
“大佬！”
难听的声音一串接着一串，姜书眯着眼睛轻笑：“你太烦了，还是请你乖巧的死去吧。”
说罢，手松开男人。
半吊在车窗口的男人，惊慌失措：“徐静！来救我！”
徐静低着头，全当没听见。车速不算太快，但粉雾冲开，风带动衣服鼓动。面上苍白慌乱的男人，在恐惧下被一脚踹下车。
姜书坐回位置上，关上车窗，扭头询问：“你们不会吵了吧？”
老幼青三人齐齐愣住，随后连连摇头。“不会不会！您休息！”
很好。
姜书满意的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