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狼首疑局

谢长流此时，话突然软了下来，笑道：“展将这话说的，我当然是维护治安来的，不是维护治安，难道还是偷人来的？”

谢长流一个偷人，叫站在不远处的宗班主冷汗都下来了，难不成，谢长流是跟着许世昌来的？

但还没等所有人多想，谢长流的一个手下从后院跑了上来，先是道：“的确没找到李宛君，但是……”

手下看看周围所有人的眼睛都望着他，上前小声在谢长流耳边低语了几句。

谢长流开始面色如常的听着，但听了几秒脸色大变。

“你说是谁？”

谢长流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听到这个人的名字。

手下也很纠结，赵子飞带的人比他们速度快，他们先找到了那具红衣狼头的尸体，他们在外看了看有眼尖的看到了那红衣尸身上许家的玉佩，而且这身红衣太扎眼，有前夜巡逻的弟兄认出这好像是新科状元许世昌的衣服。谢长流手下看事情不对，马上回来禀告。

手下磕磕巴巴的道：“我们觉得有些像许世昌，许状元。”

众人先是一头雾水的听到许世昌的名字，然后就见得谢长流脸色一变，大声道：“封锁庆喜楼，谁也不能出入。”

二皇子显然也感觉到了事情不对上前一步道：“谢副指挥使，你是要押了我吗？”

谢长流当然知道自己不但押不了二皇子赵滨，甚至连展孝德都没权羁押，但他需要时间。

深深一鞠道：“二皇子请见谅，事急从权，这次的事，下官真的为难了。”

所以当二皇子赵滨见到那具诡异的红衣狼首尸体时，也是一惊。他听说了最近庆都里出现的诡异之事，接连有年轻男子失踪，或是分尸头颅不知去向，被换上狼首，甚至于大皇子的伴读吴太师的孙子，吴非也是失踪于此，但听闻与亲眼所见的震撼还是不同的。

赵滨脸色苍白，但眼中却是一片深沉。

“你怎么能确定这是许世昌，据我所知，今晚许状元可是和我皇兄在饮酒。而且许状元是大家公子，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死在庆喜楼？”

今晚是他做东，如果这死的真是许世昌，多少对他有些不利。而且就像赵滨说的，许世昌是大家公子，出门虽不至于前呼后拥，但跟一两个随从还是有的，他怎么会悄无声息的来庆喜楼？如果赵滨知道许世昌是顶着新晋驸马爷的名头来私会戏子，没跟随从，便一点都不奇怪了。

“二皇子，下官已经去请许家的人了。”

其实，谢长流也疑惑于许世昌怎么会死在庆喜楼。转头看一边的展孝德，表情如常，显然这诡异的尸体并没有刺激到展孝德，又或者他之前已经见到了，毕竟如果说他来的凑巧，那赵子飞来的就可以说是过□□速了。

“展将军觉得这事如何？”

此时，众人已经见过尸体，移步到外室。八仙桌还是那张八仙桌，房中的气氛却无比压抑。

表情平淡如常。

“我最近一直病着，并没见过新科状元，所以问我是不是状元郎，真是问错人了。而且，传说这状元郎生的杰出朗悟，可没人告诉我他生了颗狼头。我会领兵打仗，但算命这事可得问钦天监和国师府了。”

景源帝相信命理鬼神之说，上位到现在，一共前后两位国师，传说两位国师都精于天机算。没准看着狼头，也能掐指算出，这狼是哪窝生的。

谢长流当然不会对着狼头，算他是不是许世昌。转头却看见一直跟在展孝德身后畏畏缩缩的苟小仁。

其实他刚才就注意到了，他在前堂时，展孝德并不在，他是从后院转出来的，当时身后就跟着这个躲躲藏藏的小厮，而这小厮又十分的打眼，虽是一身下人的装束，眉眼生的却十分的俊朗，但又与堂中的那些戏子小倌不同，如果非要给这个小厮做个点评，那就是他有一张俊朗贵气的脸，俊朗的人不在少数，但隐隐带着贵气的却不多。除了一些世家公子身上，他还从没在一个小老百姓身上感觉到过。这叫谢长流第一眼竟然与二皇子有相同的感觉，就是苟小仁莫名其妙的非常打眼，就算是一身下人打扮，但站在展大将军身边，却无法被展大将军的气势压过。

谢长流上前一步，他不觉得能在展孝德或者二皇子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这两人都是上位之人，他们不用给任何人交待，最少不用给他，但苟小仁不同。

“展将军这小厮好像受了什么惊吓啊！”

苟小仁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直不敢直视任何人，因为他怕自己眼里的惊恐流露出来。

苟小仁没想到谢长流会点他的名，想着里屋的那具狼头尸体，眼里的惊恐又一次加剧。

“他在怕什么？展将军，你这小厮胆子可不够大啊！”

苟小仁虽然自称是爷们，但经历过最大的事就是和展墨菊私奔被展孝德抓个现行。而且，此时里屋的那具尸体完全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

“小的……小的……”

苟小仁不知道该怎么答谢长流的话。

展孝德却冷道：“这小子，刚才偷喝了后厨的酒，我教训了一顿，现在估计皮子紧，所以才畏畏缩缩的。展府这些下人，一个个都不顶用。”

此时的庆喜楼都是谢长流的人，展孝德无法叫苟小仁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索性带在身边，他到真不怕谢长流能看出什么。

“展府的下人？展将军什么时候也用展府的下人了？”

展孝德当年作为展三少爷，从展府参军走的并不光彩，甚至可以说是被展家放逐。他回庆都后住回展家叫所有人都十分的疑惑，但就算他住回展家，他身边的所有人也都是他从壁北带回的将士，这小厮到是第一次见。

“一个下人而已，说不上用不用。怎么谢副指挥使，对展某的下人感兴趣？”

谢长流干笑一声道：“怎么会，又不是二皇子送给展将军的胡清乐，没事还能给谢某唱个小曲什么的。但是……”

谢长流突然伸手，一把掐住苟小仁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望着自己。他看的没错，苟小仁在害怕，那绝不是偷喝酒被主人教训那么简单。

“说，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苟小仁被谢长流大力的拽着，本来就大的眼睛望着谢长流瞪的更大，甚至觉得马上就从眼眶里掉出来。

“小人……小人……”哽咽了半天才道：“小人真是偷喝了后厨的酒，被将军抓到了，小人就是嘴馋，将军教训的是。”

苟小仁知道打死也不能说发现尸体的事。

谢长流眯起眼睛，掐住苟小仁的手放开，直接化做一掌，重重的拍在苟小仁的肚子上。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厮，展孝德身边都是武艺高强之人，想来这个小厮也是打着小厮的幌子，没准是个身藏不露的角色。

但没想到，他这一掌打下，苟小仁躲也没躲，不但没躲，更是被直接被打倒在地。捂着肚子直吐酸水，显然苟小仁是真的不会武。哪怕他躲一下，他都能给他扣个疑似刺客的名头抓回去慢慢审。

展孝德眸色一深。

“谢副指挥使，这是意欲何为？”打狗还要看主人，他这个主人还在那！

谢长流也没想到苟小仁是真不会武，但却笑道：“我看这小子手脚不干净，想为将军试探一下，看来还真只是个不太有眼色的小厮。”

“谢副指挥使如此说来，展某还得谢谢，谢副指挥使喽？”

谢长流不要脸的道：“好说。”

展孝德冷哼一声，伸脚踢了一下苟小仁的大腿：“还不谢谢，谢副指挥使的教训？”

苟小仁捂着肚子，爬了一下没爬起来。

展孝德拂袖。

“丢人。”

转头对二皇子道：“二皇子，夜深了，您还是回府休憩吧！这里有赵副将在，不会有问题。”

显然展孝德已经把这里的事归给了赵子飞，完全无视了谢长流。

赵滨知道展孝德是什么意思，这里在座各位，今天都在一条船上。如果死的真是许世昌，明天/朝上一定会有人弹劾他们，展孝德叫赵子飞接管这事，也算是占了先机。

赵滨点头道：“明天我会秉明圣上，这堂堂庆都怎么会一次次出这种草菅人命的事。”

说完就带着自己的人走了，还不忘叫手下把前堂那些官员和世家子弟也护送回府，今晚死一个许世昌已经够麻烦了，不能再出任何意外。

展孝德见赵滨走了，转头看着似笑非笑的谢长流。谢长流留不住二皇子，当然也留不住他。

此时，苟小仁已经一脸苦瓜样的爬了起来。说实话，他真得谢谢谢长流，他这一下到把他的惊恐都给打回去了。

“谢副指挥使，还得麻烦你配合赵副将，把这庆喜楼里里外外好好搜查一遍。许家的人到了把尸体认了，别是你们都猜错了，这许状元还活的好好的。我就先回府了，有什么事情，叫赵副将和我汇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