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狼首疑局
四时道人沉吟一了下道：“一介武夫，还不劳大皇子费心。”
展孝德贪狼星转世，贪狼本身命数不差，甚至可以说是富贵命，但他偏偏是七杀的命格，这七杀一辈子犯血煞，小了说家宅不宁，大了说国家不宁。但叫他上战场杀敌却可以以一挡百。当年他师傅说展孝德是邪星，在他看来，不管是什么星，用对了地方就是天命。
“真的是一介武夫吗？我可听说当年离合道人给庆丰批过国运，这国家已失了皇气。”
四时道人听闻心中一惊。当年离合道人批国运的这件事，除了他与师弟勾陈道人就只有少数几个内部弟子知道，因为这事不易外传，更没上报朝庭。这事赵恒怎么知晓？
“大皇子说笑，庆丰昌运泰平，怎么会失了皇气。不会是又有什么流道，妖言惑众吧！”当今圣上相信命卦之说，所以时常有不入流的道士会说一些危言耸听的话传入当今圣上的耳朵。
“真的是妖言惑众吗？国师和师弟的关系，似乎没像外面传言的那样，为了国师之位反目成仇，我到觉得是勾陈道人不屑于当这庆丰的国师啊！”
当年勾陈道人把国师之位拱手让于自己的师兄，大多数人都觉得是因为谢家的势力大，勾陈迫于形势不得不把国师之位让于四时道人，并且远避庆都。
但赵恒知道，四时道人与勾陈道人的关系不错，就算四时这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对于他这个师弟却是爱护有加。如果不是勾陈道人自己不想当国师，四时道人是完全不会和他争这个位置的，就连谢家当年想动用关系逼勾陈道人让位，都被四时道人制止了。而这个时候一直远游的勾陈突然回庆都这就不得不叫赵恒琢磨琢磨，比如当年离合道人密而不宣的国之运卦。
“勾陈自幼被师傅娇惯坏了，当年不故师傅遗嘱不愿当国师才会远走他乡。这些年也是吃了些苦，回庆都不过是重返故地罢了。殿下是想多了，反而是殿下，仙居府建成后，就可以摆脱不祥之说，你现在应该想的不是以后的打算吗？不管是纠结展孝德还是勾陈，对你的鸿图大业都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仙居府是四时道人肯请当今圣上让大皇子监工的，这仙居府一但建成，就可以说是仙人承认了赵恒的身份，不祥之说也能缓解。到时候，赵恒与赵滨的高下就真的难说了。
赵恒看着一板一眼的四时道人，人说道家修身养性，这个四时道人，却是千年的狐狸成了精。
赵恒挑开车帘，本应清爽的早晨，却是乌云密布。庆都虽然繁华，但腐朽之气蔓延。早上三三两两出摊的小贩也都是死气沉沉没什么生气。加之这条道上有座坟墓一样的大宅，说这是黄泉之路，估计也有人信。
“贤王府还是这么安静啊！”
赵恒看着马车一侧坟墓一样的大宅。破损的牌匾要掉不掉，周边杂草丛生，里面黑漆漆一片。所有路过的人都低头着，不是绕行，就是当它不存在的急行几步。这里是庆都的禁忌之地，贤王府，曾经风光一时的贤王，世间不二的帝王人选，不也在一夜之间，身首异处，满门惨死，甚至到现在都没人知道，这事到底是何人所为。但这宅子，却成了庆都最大的鬼宅，就连流浪汉都不敢靠近它。
“他也曾是帝王命格啊！”赵恒不知是感叹还是什么的说道。
四时道人没有说话，但他深知赵恒的意思。帝王命格，不等于真的能成帝王。贤王就是最好的例子。
在四时道人下车前。赵恒又轻悠悠的道：“我给巧巧又请了一个做糕点的师傅，虽然没有孟府的好吧！但也不差。巧巧还说想你这个叔叔了，国师有时间可以去看一下巧巧，她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四时道人下车的动作顿了一下，半天才道：“何苦为难彼此那？我就不去看巧巧了，你记得照顾好她就是了。”
他一个非亲非故的长辈，怎么有理由去看一个非亲非故的深宅妇人，庆都本来就没什么秘密。
赵恒不再言语，看着四时被迎进了国师府。
国师府，庆丰的命脉之一。
赵恒从一旁拿出一把柳叶型的刻刀，刻刀泛着冷冷的寒光。只见他熟练的用刻刀削着一根竹条，本来手指厚的竹条不多时就变的薄如蝉翼的竹丝。他的手灵巧的把竹丝编绕起来。这时，一匹马突然跟了上来，他能清晰的听见，马蹄踩在带着露珠石板上的声音。
“殿下，是谢副指挥使。”门外一护卫道。
“叫他进来。”
赵恒说着，却没停下手中的动作。
谢长流进得马车，看见的就是赵恒在用竹丝在编器物。这已经不是谢长流第一次看见赵恒用竹子编东西了，他无意中听赵恒的老仆说过。赵恒给自己取过一个雅号，绿卿，卿本君子，绿洁为华。绿卿指的便是竹子，赵恒很爱竹子，府中的空地都被种满了竹子，他更爱编一些小的竹器和在竹子上雕刻。
“有什么发现吗？”
在展府，赵恒没叫谢长流再去搜府，因为他突然发现，展孝德不会轻易叫他在他眼皮子底下搜到什么。
“没有，除了展孝礼昨天前半夜把他的夫人送出城，展府再没有可疑的人进出。”变相也说明，那具狼头尸体来的真的很诡异，但谢长流打死也不相信真像苟小仁说的那样，是自己提个狼脑袋吊树上的。
“展孝礼为什么要把他的夫人送走？”赵恒有些疑惑。
谢长流道：“听说，展孝礼的夫人焦氏，突然疯了。连着还死了一个丫头，也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失踪的尸体。”
刚刚，展孝德说过，展府里闹妖孽，其中就有这个丢了的尸体。
“这事，和咱们有关？”
赵恒并没想出，两件事的关系。
“目前看，应该没有。但展府的确是不太平。最近经常有闹鬼的事从府里传出。”
赵恒不以为意的道：“闹鬼，还是闹人真的不太好说。”
谢长流知道赵恒说的什么意思。展孝德回庆都可不是荣归故里，为展家光耀门楣。全庆都最想杀他后快的，应该就是展府的人。
谢长流想了一下还想再说什么，但见赵恒没再言语的意思，也沉默下来。
赵恒又用竹刀开始削竹丝，一下，二下，三下……然后一个不小心，韧性十足的竹丝割破了赵恒的手指，形成了一个细细的伤口，伤口虽细，但却足以叫血，丝丝密密的往下流。
谢长流见赵恒受伤马上想上前帮赵恒止血。赵恒却看着自己流血的手指没有惊慌，反而像是在看某种工艺品似的道：“竹子最像人，站直的时候参天接地，好不雄伟大气。但一但被这么砍几下，削几下，就变得低眉顺目、点头哈腰。但这腰板放的再底终究是包藏祸心，一个不注意就可能叫你血流不止。”
赵恒意有所指，谢长流却不清楚他指的是什么。
半晌，血止了，口封了，赵恒才又道：“去查查他身边的那个小厮，把他的所有过往都给我查出来。”
赵恒虽不会算命，也不会看相，但他还是知道，什么叫贵气天生，那个小厮长的怎么看都不俗。
“这地上怎么有这么多纸钱？”
展孝德勒紧了手里的马缰，叫身下的战马停止前进的速度。白天还熙熙攘攘的庆都大街，此时却空空荡荡的，地上天上随风飘散的黄色纸钱，把本就冷清的大街，装点的更像酆都大道。
“将军，今天是三月初三，鬼节。”跟在一边的赵子飞道。
三月初三鬼门大开，鬼魂会从鬼门出来，在阳间游荡。所以百姓在这天，除了做驱鬼的法事，就是祭祀祖先，本来也不至于晚上这么冷清。但从李宛君死的事被传扬开，市井间频繁传出，有人夜半看见一个顶着狼脑袋的戏子，在大街上边唱戏，边游荡，看见人就向对方要脑袋。
狼首案还没找到凶手，这鬼戏子，又成了庆都人人谈之色变的鬼魅。加上自从展府闹了一次狼后，这庆都就好像捅了狼窝，白天还好些，但一到半夜成群结队的野狼也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见人就咬，已经有数十人因此伤亡，弄的庆都百姓人心惶惶。以至于展孝德还没销病上朝，就被景源帝一纸诏书要求去除狼患。
展孝德把今晚带出来的兵都散出去，上各个街道去巡逻，自己只带了赵子飞和几个亲兵。
“庆都城整个都翻过了？”
“翻过了，即没找到凶手，也没找到狼窝，更别提什么鬼戏子了。”
那天，苟小仁的一通瞎话，竟然真编出来一个市井游荡的鬼魅，不知是该说他未卜先知，还是乌鸦嘴。但赵子飞不知道的是，这个鬼戏子的说法，是先从胡清乐口中说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阴历三月初三民间上巳节。但也有地区的确是鬼节。捂头闷想，庆丰国三月三就是鬼节啦！
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