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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chapter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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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走的时候没有犹豫,初爻在更衣室里草草抽完一支烟也就出来了。

夜晚的刑侦支队依旧灯火通明,沈淮站在特案组办公室里,手里拿着初爻桌上的那份调查报告。

“沈大专家这时候不回自己办公室呆着,跑这儿来干什么,”显然初爻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中抽离出来,语气尖酸刻薄,“小心这里的烟味熏臭了你的衣服。”

沈淮微微挑眉,也不管旁边还有组里的其他人。

他对初爻笑了笑:“那得看是什么样的人把烟味沾在了我身上。就比如……初队长您抽过的烟,比其他人的好闻一百倍。”

初爻不予理会,径直走过去,抽出沈淮手中的调查报告:“在这儿看多久了?看出什么了没。”

说到正事,沈淮倒没了先前那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道:“赵春雨的人际关系比我想象中的复杂。不过也不是没有突破口。她出生在附近的一个小县城里,父母早就过了退休的年纪,但一直以来都没有体面的工作,在家务农。而她作为家中的老二,上面有个早早就结了婚带小孩的姐姐,下边又有个还在念职高的弟弟,生活拮据。”

“这样的家庭确实不容易,”初爻放下调查报告,忽然想起什么,“周祥的父母说她当初跟周祥谈恋爱的时候是奔着能有个地方住去的,后来周家凑了首付买了房,房本是赵春雨的名字。再后来赵春雨意外怀孕,这件事被她爸妈知道之后,赵家父母找上了周祥,口口声声要求周祥负责……”

沈淮:“要么一拍两散,赵春雨打掉孩子,房子依旧归赵春雨所有,当作周祥对搞大人家肚子的补偿;要么周祥娶了赵春雨,但代价是六十万彩礼。”

初爻若有所思。

沈淮看着初爻:“如果两个人真心相爱,即使意外怀孕,谈婚论嫁就是了,但赵春雨的家人一心扑在房子和彩礼上,左右逃不过一个钱字。”

“别漏了一点,赵春雨是老二,”初爻说,“农村家庭大多看重血脉,赵春雨的父母一大把年纪,重男轻女的可能性很高。她的姐姐早就嫁人生子了,弟弟还在念书,家里开销大。老大在外受气撒在老二身上,弟弟要是任性一些,父母再多疼弟弟一些,那么这个家里过得最艰难的其实就是老二,讨不到一点好。”

沈淮坐在初爻的办公桌上,眉宇间透出一股斯文败类的精明来。

沈淮:“所以我才觉得,赵春雨受她爸妈的摆布太多了。原生家庭不够完美,养出来的孩子要么走上犯罪道路,要么成为沙漠里永远埋着头的鸵鸟。初队长,你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在农村长大又缺爱的女孩子都很好骗,十块钱的烧烤,十五块的奶茶,她们就会乖乖跟你走。”

初爻站在旁边,对此不做评价:“赵春雨的父母开口就要房要钱,赵春雨本人究竟是什么想法还得打个问号。不过从她家里的情况来看,她应该不会是那个强词夺理的,如果说她一开始跟周祥在一起只是为了有个家,那么提出买房的十有八九是她父母。”

“她父母很有可能会为了钱逼她向周祥索取,她意外怀孕之后……”沈淮顿了顿,说,“她和周祥在一起的时候才刚读大一,顶多十八九岁的年纪,周祥的父母说她怀孕是好几年前的事,那就刚好是她跟周祥在一起没多久的时候!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和二十五岁的男孩偷尝禁果,怀了孩子估计连自己都不知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心里没准有多害怕!”

初爻双手环胸:“而且,她肯定挣扎了很久,才打算告诉父母。但她换来的不是安抚,而是一顿打骂,或者羞辱。”

“赵春雨的父母也许会觉得她丢人,不洁身自爱,”沈淮接着初爻的话说下去,“但转念一想,既然事已至此,还不如把女儿嫁出去拿一笔彩礼。上大学是一笔开销,弟弟读书是一笔开销,两个老人家务农不可能养活一大家子人,从姐姐嫁得早就能看出来,在这对父母眼里,什么事都不如钱重要。”

初爻点头:“周祥是独生子,家里格外宠他,导致他二十五六了还是个游手好闲的社会闲散人员,没准连对象都找不到。这种时候好不容易谈了女朋友,女方又有了孩子,周祥的家人说不定多想要那个孩子,不然也不会哪怕借六十万也要留住赵春雨。”

沈淮轻轻一舔唇角:“还真是细思极恐。”

“怎么说?”初爻疑惑。

“还是那句话,周祥的死哪怕真是自杀,也跟赵春雨逃不了干系,”沈淮站直身子,“赵春雨在拿到那六十万彩礼之后就一声不吭地把孩子打了,房子也不打算还给周祥,而且……她生前戴着的那枚的戒指并不是她的,连尺寸都不合适。这个世界上能把假戒指当奢侈品送给女孩子哄人开心的不外乎就是长了三条腿的男人。”

初爻微微凝眸:“赵春雨生前的那枚戒指才戴了半年不到。”

“所以啊,是谁要害死她?”沈淮轻轻一笑,“还恨她到了骨子里。”

“是……男人?”初爻头一次对自己的刑侦经验有了怀疑。

沈淮眨了眨他那漂亮的眼睛:“从能够干脆利落地砍断她的手脚这一点就能看出来,只有男人才能有那么大的力气,做得那么绝情。不过综合综合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推测,这个男人绝对是第一次作案,自视甚高的同时又十分自卑。所以年纪不会太大,范围可以暂时划到三十五岁以下,甚至可以再年轻一点。”

末了,沈淮又道:“熟人作案,百分之九十的可能。”

初爻:“你确定?”

“我不敢给你太准确的范围,但凶手的年纪绝对不会超过我给的数字,至于下限在哪儿,等有更多线索了再说,”沈淮从容地拿起调查报告,“不过,不一定就是给她送戒指的男人。虽然送女人二手假戒指的操作看上去确实符合我对他作出的‘自视甚高而自卑’的侧写。”

初爻颔首:“这个我知道,凶手不会蠢到把能够指向自己身份的证据留在现场,那个人也不可能没看见赵春雨手上的戒指,之所以特意不去处理它,还任由它套在赵春雨的手指上被一起装进麻袋里,大概率是为混淆视听。”

“话都到了这份上,初队长还想查这枚假戒指吗?”沈淮自然地伸出一只手搭在初爻肩上,意料之中地被初爻侧身悄然躲开。

初爻面不改色,却微微皱眉:“查。”

沈淮了然:“好,那我就陪初队长一起查查这枚戒指背后的故事。”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旁边的组员一直在认真听着,胖子和安晴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满满的震惊。

他们确实没想到沈淮真能从一堆照片和一卷调查报告里看出那么多门道,也一点都没想到搞心理研究的都那么大胆子,许多寻常刑警在刚拿到案子时不敢随便划的调查范围,沈淮拿到手没两句话就给敲定了。

安晴刚洗了澡,头发还没擦干,水珠顺着脸侧垂下来的发丝滴落到桌面上:“这戒指既然是A货,要调查起来效率应该会很低吧,光是有戒指背面刻着的名字也不好找人呀。”

初爻闻言,看她一眼,道:“其实不一定非要认死理顺着戒指的线索查。赵春雨大学期间谈过的恋爱估计不止一场,不然也不会有男人随随便便给她送戒指。”

安晴点点头,又用胳膊肘捅捅旁边的胖子。

胖子名叫庞然,人如其名,庞然大物。他在刑侦队工作有些年头了,特案组成立之后被支队长亲自拎了过来,平时干活格外卖力。

庞然说:“去大学走访她的老师同学?可她都毕业了,大学里头同学关系本来就淡,顶天了和舍友或者相邻宿舍的人来往多点,辅导员虽然有管理责任,但一毕业估计都忘得差不多了,怎么查?”

“先调一批人去她老家和她生前暂住的地方踩踩,有电子产品的话就拿回来交给技术大队;另一批人跟我调查她生前的就医记录,重心放在妇科,”初爻说,“那枚戒指出现的时间应该就在她拿掉孩子之后、大学毕业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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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案组办公室的几张办公桌上都摆满了东西,安晴领了去死者老家和生前居住地调查的任务,这会儿喝了口温水,正打算坐下来好好捋捋赵春雨的家庭关系。

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被初爻听见了。

初爻往她那边扫一眼,声音有些冷:“年纪轻轻的叹什么气。”

“没,就是觉得赵春雨挺可怜的,出生在那样的家庭,又碰上周祥那种人渣。”安晴说。

“我知道你不喜欢,但刑警办案的时候最忌讳随随便便跟什么人共情,虽然共情能力强是对警察的最基本要求,不过在碰上棘手案件的时候,还是少一点同情好,”初爻声音慢慢柔和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说给她听的,“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别老把自己困在原地。”

安晴抬眸看着他,忽然笑出声,眼圈红红的:“初队,要是没有你,我现在可能都不在这儿了。”

安晴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父母一只想要个儿子,却也不知道为什么,年轻的时候一直生不出来,吃遍各种偏方也没用,很多年后才好不容易有了孩子,结果安父一见是个女孩儿,肠子都快悔青了。

她们家条件不好,安父那边的亲戚不待见安晴,安晴在家很少有笑的时候。为了离开这个家,她不断努力考上了公安大学,却在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被安父逼着嫁人。

当年的初爻还是个正在派出所实习的愣头青,安晴被逼嫁人的那天,也是她十八年来第一次拨打报警电话的那天,接警的民警就是初爻。

是初爻和其他警察一起救了她,安晴家里一大帮亲戚拦着,最后全都送进派出所调解室了,几个民警轮番做她们家的思想工作,好不容易才说服那一大家子,可那些早就在顽固观念里泡得根深蒂固的人又怎么会真的善罢甘休,初爻怕之后安晴家里人反悔,当场掏自己的钱给她出了车费,直接把她送上了开往首都的火车。

安晴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最后她以优异的成绩拿到了公安大学的毕业证,多年后在粤东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再次碰上初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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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是安晴这辈子最大的羁绊,她早就跟家里人决裂了,为了读书的事。

她这辈子都不打算回家,大学时候的学费是她自己勤工俭学赚的,再加上奖学金助学金,也还算过得去。而工作之后的每一个新年也几乎都是在局里过的,这些年来,她似乎一接到类似于强娶强嫁的警都会忍不住想起当年的自己,然后陷入某种低落而自责的情绪中。

初爻已经不止一次地说过她,有时候是温和地劝,有时候耽误调查了,脾气一上来也不是没骂过,但安晴似乎走不出来。

“你要真一直适应不了,我会打申请调你去扫黄大队,或者户籍科,”初爻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感情,“安晴,特案组不是专门给人精神内耗的地方,你首先是警察,然后才是一个人,最后才是一个女人。”

安晴:“我……”

初爻没给她留面子:“去卫生间冲个凉水冷静冷静,好好想想,当初为什么非要往刑侦队挤,现在又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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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的空气有点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初爻这么个阎王爷在的缘故。

安晴点点头,然后转身推门出去了。

目睹了全程的沈淮嘴角扬起一个促狭的笑,跟在安晴后脚出门。

初爻拉开自己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点开电脑上刚刚收到的技术大队传过来的城东市场监控。

庞然接了杯热水凑到初爻那边:“你说你,心里是为人家好的吧,为什么每次说出来的话都那么伤人呢?安警官是女孩子,你语气稍微柔和那么一丢丢,再加上你那脸那气质,还怕在刑侦队里脱不了单吗。”

“少废话,你没事干就坐过来一起看监控。”初爻说。

庞然半开玩笑道:“哎哟我的阎王爷,这监控技术大队那边都筛过一遍了,要是真发现什么线索不早告诉你了,在这儿重复工作有意义吗,质疑人家视侦啊?”

初爻白他一眼:“胖子,我发现你最近是越来越皮痒了,想找打了是不是。”

“那倒没有,我又不是M,”庞然说,“哎,你最近多久没休息了,我看你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初爻下意识揉一把眼睛,挂钟上的指针指向十一点。

庞然好言好语地劝着:“我的初大阎王,您还真当自己警校刚毕业那会儿能硬生生扛个三天三夜不睡觉啊,上回那案子连轴转了快一个月,整整一个月我都没见你踏踏实实休息过,作息乱得跟鬼似的,案子结束回来也就窝在休息室躺了几小时,眼看着现在又来个抛尸案,你是真打算一脚踩进阎王殿去当真阎王啊?”

“好了好了,我休息,我休息行了吧,你再叨叨叨我耳朵都要起茧了,”初爻嗤一声,“胖子,你知道你为什么一直找不到对象吗。”

庞然:“为啥?”

初爻一边站起身一边往自己那间不怎么用的办公室里走:“因为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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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十一点过一刻,安晴和沈淮前后脚回来。

安晴手里还捏着沈淮那张有着淡淡香味的手帕:“沈老师,你也回去休息吧,等过几天忙了,又要通宵了。”

“我刚才跟你说的,你都记住了吗,”沈淮眼睛弯了弯,含笑看着她,“人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价值就是能创造其他令自己满意的东西,这个满意,可以是你对其他人的帮助,也可以是你和过去的自己和解。但要做到这些,唯一的前提只有一个,那就是向前看。”

安晴小鸡啄米似地点头:“记住了,谢谢沈老师。”

庞然这会儿凑了过来,瞟了沈淮一眼,揶揄:“沈老师好雅兴,大晚上的,打起我们特案组警花主意了。“

沈淮微微一笑:“片叶不沾身而已。”

说罢,他往组里看了看:“初队长人呢?”

“睡觉去了,好不容易才说动的,”庞然说,“他平时都不在自己办公室,碰上案子都在组里跟我们一块儿,还特意在组里放了张桌子用,当自己二十出头呢。我刚去看过了,躺下就睡,比佩石那头猪还睡得香。”

此时此刻正在组里的长椅上打盹的佩石冷不防打了个震天响的呼噜。

庞然赶忙看佩石一眼:“哎我去……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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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环视组里一圈,而后抬脚往另一间办公室走去。

他推开初爻办公室的门,果然看见初爻平躺在沙发上。也许是因为特案组的大办公室人多,灯光又亮,还有人自愿加班,所以初爻选择回自己办公室休息。

沈淮忽然觉得初爻可爱,明明可以在自己办公室办公,但非得特意在组里加一张桌子自己用,压根没把自己当队长。

沙发不算宽大,初爻体格倒也不胖,平躺进去除了两条长腿委屈点,别的倒还好,也许是因为前段时间连轴转得太累,这会儿一沾枕头就睡,连沈淮进来都不知道。

“你真漂亮,”沈淮轻轻弯下腰,用那双比寻常男人更骨节分明的手碰了碰初爻的脸,“就是黑了点,眉毛浓了点,脾气暴了点。但……我很喜欢。”

睡梦中的初爻皱着眉头。

沈淮看一眼这办公室里的布局,也明白这里的主人不常用它。

他脱下自己那身被体温捂得温暖的驼色大衣,盖在初爻身上,不在乎昂贵的大衣因此多了许多褶皱。

“晚安,我的sugar ba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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