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朝夕脑子“嗡”地炸了一声,她左右看了看,才发现酒的液体颜色明显不对,手边的酱油瓶里少了一小半。
啊啊啊今晚有毒吧,都怪贺千辞!
但是面对情敌,绝对不能失去气势。
梁朝夕忍辱负重,又在桌下踢了一脚,初来乍到,给我个面子,就喝一口。
贺千辞没反应。
吊带裙女人双手抱胸靠着椅子,脸上毫不掩饰的嘲笑摆明了想看她出糗,真的好过分。
梁朝夕握拳,再想踢一脚,扑空了……
她深呼吸,改为微信交流。
-堂堂铭今大总裁,居然不帮下属解围?
-没必要的事情。
-贺总,我知道错了。
-哪里错了?
-以后在外面不说我们是情侣了。
改成夫妻。
贺千辞没有再回复,看样子也没打算喝,林淮这时打电话过来,他接通,说起了工作。
吊带裙女人对着梁朝夕无所谓地笑了一笑,和同伴挽手去后面拿食材。
强烈的挫败感涌上心头,梁朝夕慢吞吞拿起左手边的杯子,眼尾不自觉偏向贺千辞的侧脸。
他今天看着特别好骗,黑色连帽衫,碎发柔顺搭在前额,没戴眼镜,莫名显得乖巧了很多,难怪店长认不出来。
但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诸葛亮的心思都没这么难猜。
“梁朝夕。”
她心不在焉:“嗯?”
贺千辞说:“你喝的我的杯子。”
“咳——”
梁朝夕抽纸巾捂住嘴,快速分析情况,她的杯子在酱油瓶旁边,吊带裙女人拿过来的是新杯子,还在贺千辞的跟前,所以是她拿错了。
但梁朝夕脸色淡定:“尝过了,你的水比较甜。”
贺千辞缓缓侧头,看着她。
知不知道这样盯着人家看很尴尬的?
梁朝夕拨了拨头发:“我去洗手间。”
等她匆忙逃了,贺千辞的目光收回,落在误喝的杯子上,口红印很淡,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
十分钟后,梁朝夕在洗手间整理好情绪,回去的树下又遇见那个吊带裙女人,在抽烟,吞云吐雾的,这种时候气质还挺特别。
不过女人看她的眼神很怪,像是探究。
难道补完口红变漂亮了?
梁朝夕往好处想,懒得再搭理她,坐回了餐桌,贺千辞的位置是空的,大概已经上楼了。
灯光下,梁朝夕拿起夹肉的夹子,忽然一愣,烤肉架旁,原本大快的牛肉全部变成了切好的。
形状大致相同,是她习惯的正方形。
梁朝夕勾唇笑,拍了张照片,想发条信息给默默付出的金龟婿,没想到先收到了一条——
今天的工资扣一半。
“……”
梁朝夕笑容收回,删掉编辑好的谄媚信息。
等着,以后有你求我的时候。
-
怀榆不亏被称为雨城,从凌晨开始就下了厚厚的秋雨,持续到早上九点,空气中笼罩着薄雾,阴沉沉的天气。
看样子短时间内是不会停了。
梁朝夕关上窗,盘腿在沙发上敲键盘。
贺千辞从浴室出来,擦着头发,这次穿了衣服,还穿得严严实实,就露了一点点锁骨。
梁朝夕发现他喜欢早上洗澡,这是什么怪毛病。
一阵铃声响起,就在梁朝夕的脚边,她提电脑挪了挪位置:“你电话。”
贺千辞瞥了她一眼,拎起手机往阳台走,隐约听见他叫了一声:“爸。”
梁朝夕收回视线,继续写方案。
等敲完最后一个句号,贺千辞刚好回来,她抱怨道:“好饿啊,给你打工不管饭的吗?”
也不知道下去给她打包早餐。
贺千辞:“写完了?”
梁朝夕哼了一声:“用脑子工作,很快的好吧。”
“……”
贺千辞抬了抬下巴:“收拾东西,换衣服。”
梁朝夕问道:“我们去哪儿?”
“不是肚子饿。”
贺千辞淡声:“带你去吃饭。”
车子停在怀榆老城区,梁朝夕撑开伞,跟着往里走,这里虽然房子陈旧,但环境很干净,有石桥,这个时候雾蒙蒙下着雨,特别像江南水乡。
贺千辞停在一扇红木门前,梁朝夕看向门牌号,63,下面还有石头刻出来的身高尺。
里头“吱呀”一声,门被人拉开,一个穿着藏蓝色长衫的中年男人笑着说:“千辞,回来了。”
“爸。”贺千辞应声。
梁朝夕惊讶,贺千辞居然不声不响带她回家了?
早说啊,她现在衬衫牛仔裤,应该穿得正式点。
男人往后看:“这是……”
梁朝夕乖巧笑起来,刚准备做自我介绍,贺千辞打断她,不咸不淡地说:“助理,姓梁。”
如此敷衍?
梁朝夕咬牙:“是的,贺董事长好。”
贺铭昼点头:“好好,先进来。”
客厅里还有一位老太太,头发花白,精神气却特别好,眯着眼看:“千辞,交女朋友啦?”
“妈,这是千辞的助理,一块工作的。”贺铭昼让他们坐,去厨房端汤,“先吃饭。”
贺千辞扶着老太太坐下,好笑道:“奶奶,怎么跟个小孩儿一样,吃糖还沾手。”
“嫌弃我,你一大把年纪没成家,我都没嫌弃你,人老没人要,媳妇找不到,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老太太瞪他。
贺千辞无奈:“您还是继续吃吧。”
梁朝夕挑起嘴角,还是头一次见他被谁这么噎。
贺铭昼说:“梁助理,你喝喝这汤,这个天气最适合,补气血的,千辞说过不错。”
梁朝夕笑:“好,谢谢董事长。”
奶奶拢紧披肩,拍了拍贺千辞的背:“我前段时间给你发的那些照片,有没有中意的?”
贺千辞舀着汤,莫名其妙看了一眼对面的人。
梁朝夕一愣:“?”
怎么了,她今天与众不同吗?
“您问我助理,这些事她清楚。”贺千辞说。
梁朝夕:“???”
老太太笑眯眯:“不错,梁助理一看就很能干,千辞有空的时候有没有接触哪家姑娘啊?”
梁朝夕狠狠踢了一下对面的脚,结果某人早有准备,又扑空了。
她勉强笑笑:“有啊,好几个呢,都很漂亮的。”
“那可好,吃完饭你跟我仔细说说。”
“……”
中午,老太太要按时睡午觉,梁朝夕跟贺千辞回去了,车子停在胡同外,要走一段小巷。
雨势渐大,滴滴答答打在伞面,听着就火大,梁朝夕不走了,停在原地,冲着前面的背影吼道:
“谁准你拿我当挡箭牌,有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没的说成有的,有的说成夸张的,她今天胡编乱造的能力又上升了几层台阶。
贺千辞挑起眉梢:“助理的份内工作,林惟没跟你说?”
梁朝夕气绝:“说个屁!”
贺千辞勾唇:“那要怎么样。”
这种行为真的太过分了!
“跟我约会才算道歉,不然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
贺千辞透过雨幕看她,脸颊上有一抹绯红,嘴唇紧闭,别过脑袋的样子像只气鼓鼓的河豚。
几秒后,他懒散道:“吃饭看电影二选一。”
梁朝夕顿时眼睛发亮,追上去:“看电影!”
贺千辞:“没有下次。”
梁朝夕当耳边风,有一就有二。
安静走了几分钟,梁朝夕快速转了下雨伞,雨滴顺着伞面滑落,连成一片,形状似透明的水晶。
她经常这样玩,每次都不一样,高兴扯了下贺千辞的袖子:“你看,像不像公主头顶的冠冕?”
贺千辞看了一眼,她接着说:“好漂亮,要是我也能拥有就好了,独一无二的那种。”
贺千辞轻嗤:“年纪不大,想得倒挺多。”
“没关系,我不介意你比我老六岁。”
“……”
凉风吹来,梁朝夕闻到淡淡的烟草味,她看向余光里的贺千辞,原来临走前的那十分钟,他是去抽烟了。
梁朝夕动了动唇:“贺董事长……为什么会定居在怀榆?”
按道理来说,一家人不是应该住在一起吗?
贺千辞撑着伞,淡淡道:“他不喜欢津宜。”
梁朝夕没有再问下去,总觉得他情绪有点低落,所以是不是可以趁热打铁,制造温馨氛围。
以此让对方产生温暖,认可依靠的感觉。
雨中漫步。
电影里是这么演的没错。
梁朝夕张口就来:“贺总,我的伞坏了。”
贺千辞没反应过来,听见“嗒”的一声,梁朝夕收了伞,接着就钻到他身边,满眼期待地说:
“一起吧。”
贺千辞垂睫,眼眸被氤氲的雨水浸得发暗,看不清他瞳孔里的倒影,半晌没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在想明天吃什么,总之最后把伞移了移,往前走。
梁朝夕暗暗窃喜,试探性挽上他的手臂。
贺千辞目视前方,冷不丁冒出一句:“梁朝夕,别得寸进尺。”
“……”
装呗,那还不是你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