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个晚上，你猜他把我绑哪儿去了？”

梁朝夕和莫楠楠通话，好奇：“哪儿去了？”

莫楠楠快气死了：“他太爷爷的，他竟然把我拽回家，见了他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三大姑八大姨，完了还让我当临时女友演员，一整个神经病！”

梁朝夕：“过分，绝对不能答应。”

“那个……我答应了。”

“？”

“监控显示，确定是我的责任，但是他说只要我配合演戏，就一笔勾销，而且还有额外的片酬，按需演的话一次三万，天大的馅饼砸头上了，我做不到视如粪土啊！”

梁朝夕沉默：“莫楠楠，你爸给你的百万零花钱是要留给八十岁后的孙子吗？”

“我要养工作室里的宝贝CV们呀。”

“……”

米阳跑过来：“朝夕吃午饭，食堂今天有粉蒸肉，去晚就没啦。”

“马上。”梁朝夕应了一声，对电话说，“我先吃饭去。”

“诶，等等。”莫楠楠说，“我爸弄的品酒会你到底去不去啊，他前天还念叨你实习后不来我们家玩了，超级多帅哥的，还有乐队演奏，听听月亮代表我的心？”

“贺千辞去不去？”

“不知道，我爸的实力应该请不到他那种大人物，不过可以试试。”

梁朝夕想了下：“我看看行程安排，晚点回你。”

“行，不着急。”

食堂，毛雨雨吃的豆芽菜，艰难吞下去后，缓着气问：“你们顶层，是不是有个叫余锡的男人？”

米阳：“你见过他？”

毛雨雨说：“昨天在电梯里遇见，看到工牌了，也太奶了吧，我好喜欢。”

“……”

梁朝夕很惊讶：“你变心也太快了。”

毛雨雨撇嘴：“贺千辞以后毕竟是你男人，总觉得怪怪的，不看了。”

“你就这么信我追得到他？”

毛雨雨：“为什么不呢？老虎你都敢伴，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

“……”

梁朝夕想起上次生病，还有暖手宝，鱼肉，以及跟贺千辞的种种相处，小声说：

“他其实也没那么可怕。”

“你确定吗？”

毛雨雨瞪大眼睛：“昨天早上开会，我们部门经理又被他一个眼神给骂了。”

梁朝夕说：“业绩不理想的话，对公司没好处的，而且他管着手底下几千人吃饭，高层肯定要先重视起来。”

除了林惟，梁朝夕是公司里跟贺千辞最近的人，她每天看到的那张设计台，贺千辞亲自操手的稿图堆得一张又一张，还都是废掉的。

数不清的应酬，最晚关的台灯，特别是这段时间，梁朝夕熬夜追剧睡得晚，时不时给贺千辞发甜言蜜语的信息，他会在线敷衍回个问号。

毛雨雨睨她：“梁朝夕，你都还没嫁呢，就这么护犊子！”

“……”

“才没有。”梁朝夕说。

米阳问：“所以呢，和余锡有什么关系？”

毛雨雨：“我想认识他。”

“没问题。”米阳点进微信，“我现在把他的联系方式推给你。”

“这么直接不太好吧。”

梁朝夕说：“他是余姚的哥哥。”

毛雨雨没想到：“我女神啊，那更加不太好了。”

梁朝夕偏头：“毛毛，你快显原形吧，大二那年为了能和美术系的学长跳交谊舞，花钱找人托梦给学长的是谁？”

“……”

“那最后不也没成么，还浪费我那么多时间，差点给挂科了。”

毛雨雨戳着豆芽菜：“我就是想先见见他，聊聊天什么的，姐妹们帮忙为新爱情添火加柴啊！”

梁朝夕想：“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米阳认同：“行啊，下班约他一起吃饭。”

毛雨雨笑嘻嘻，给两个军师都加了烤鸡翅。

-

傍晚，贺千辞办公室的灯灭了，林惟跟在后面走出来，梁朝夕坐在工位上忙着校对，等他们经过时很随意：“贺总再见，明天见。”

林惟瞄了眼前面的贺千辞，放慢脚步说：“梁助理，送你回去？”

“不用，我和……余锡约好了去吃寿司。”

其实还有米阳和毛雨雨，但她卡着没说。

林惟再瞄了眼，想说什么又没说，最后放弃了。

公司对面的韩料店，三个人坐在窗边，毛雨雨比他们晚到，进来的时候客人多，她没注意，视线遮挡着，又走得急，眼看着要和端热锅的服务生撞上。

余锡的位置靠近过道，站起来，眼疾手快地把毛雨雨往怀里拉，避过了服务生。

毛雨雨对感情雷声大雨点小，从娘胎里出来到现在，没谈过恋爱，第一次被男人搂在怀里，虽然只是举手之劳，但还是很心动。

她瞬间脸红：“……谢谢。”

余锡笑说：“应该的。”

毛雨雨坐下后，眼睛就没离开过对面的余锡，梁朝夕轻掐了一下她，眼神在说：收着点。

然后紧跟着微信进了一条新消息。

毛雨雨：怎么办，好爱。

梁朝夕：……

当晚将近十二点，夜色浓厚，林惟做梦到半，专属的老板铃声惊得他一屁股坐起来：“贺总。”

贺千辞：“余锡的稿图打回去，不合格。”

林惟清醒了：“好的，贺总。”

-

周五下班前，外面飘起了雨，黄桷树被打落了很多叶子，寒风瑟瑟，冬意更盛了几分。

贺千辞拨了内线电话：“今天加班，英国那边的项目商谈合同整理出来。”

梁朝夕不情愿：“我还有事，要练车呢。”

她已经快要搞定科目二了，这两天刚找到摸方向盘的手感，想多抽时间练练。

贺千辞：“手腕疼。”

“？”

梁朝夕不明白：“你手腕不是已经好了吗？”

“复发了。”

“……还有这种说法？”

贺千辞：“不相信？”

梁朝夕憋出两个字：“不敢。”

贺千辞挂电话：“那就照做。”

“……”

半个小时后，梁朝夕捧着文件夹坐在老地方，深深地叹气：“贺总，今晚能吃红烧肉吗？”

办公室恋情只剩下办公室，没有恋也没有情。

只有吃的能自由选择。

贺千辞站在设计台后面，轻抬眼皮，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眸漆黑：“会画画吗？”

梁朝夕学过皮毛：“会一点。”

他轻唤：“过来。”

梁朝夕迟疑了一下，走过去。

贺千辞用笔尖点了点图纸：“剩下的你来。”

图纸上的戒指画到一半，像略带潦草的初稿，基本没有细节，是大致框架。

梁朝夕：“贺总，你是江郎才尽了吗？”

“……”

就不怕她毁了来之不易的灵感。

贺千辞瞥她：“这是废稿。”

那梁朝夕就放心了，三脚猫的功夫不怕丢人，她全当练手，涂涂改改，按自己满意的标准画。

贺千辞是个良心老板，叫了外送，她想吃的竹笋红烧肉，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味道不错。

过了一会儿，雨势滴嗒作响，梁朝夕已经完成了，悄然抬头，眼睛下意识地去寻找贺千辞。

他身形颀长，宽肩窄背，连后脑勺都是好看的，修长骨感的指节握在杯柄，再普通的咖啡杯都会变得特别起来。

津宜是个山城，道路复杂，从东到西，从锦溪路到林十方街，纵横交错之楼外楼。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窗外的夜景仿佛踩在脚底。

有些人，生来就是不同的。

那张星空河流桌因为他的靠近忽地亮起来，蓝色的光折射在屋顶，美得像在虚幻的梦里。

梁朝夕不知不觉间竟看走神了。

这时，贺千辞转过身，淡淡道：“走了。”

她忙低头，脸蛋有点红：“哦。”

楼下停着的卡宴，驾驶位是空的。

梁朝夕：“林胜呢？”

“请假了。”

“那我们叫代驾，或者坐地铁。”

贺千辞沉声：“我是复发了，不是手断了。”

梁朝夕犹豫：“我担心……”

贺千辞：“？”

“还没在一起呢，亡命鸳鸯都算不上，亏大发了。”

“……”

贺千辞拉开副驾驶车门，按着梁朝夕脑袋，把她塞进去：“不知道你每天都在想什么。”

梁朝夕温顺地说：“在想你呀。”

贺千辞上了车，嗤笑：“确定不是骂我？”

梁朝夕面不改色：“怎么会，跟上司相亲相爱是下属的重要原则之一，我很敬爱贺总的。”

“哦？”贺千辞不紧不慢，“说说，是怎么爱的？”

“……”

怎么回事，还不依不饶的呢？

总觉得贺千辞今天怪怪的，换作平时，早在她说出想你这句话，他就不会再搭理她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梁朝夕思考片刻，没想出来，倒是脑子突然一抽：“爱不是靠说的，是做出来的。”

“……？”

啊啊啊她到底在说什么？！

梁朝夕彻底反应过来，如同惊弓之鸟，猛地侧头去看贺千辞，毫无意外地对上他打量自己的目光。

有没有地洞，快让她钻一个……

红绿灯，贺千辞刹车，指尖敲了敲方向盘，玩味道地睇她一眼，扯着嘴角笑：“怎么做？”

空气静止了。

这种话题是可以继续谈下去的吗？

梁朝夕盯着他难得的笑，这种场面尴尬得干脆想让人破罐子破摔，她反问，挑衅的语气：

“需要我教你吗？”

“……”

贺千辞的表情似乎僵硬了一瞬。

梁朝夕眨眼，想确认这回是不是错觉。

但贺千辞很快恢复了冷淡的模样，前方绿灯亮，他踩油门，经过一个路口，才慢悠悠地发问：

“这份工作还习惯吗？”

梁朝夕背后直冒冷汗，觉得自己要是再不挽回点什么，下周一可能因为左脚先进公司而被开除。

她硬着头皮解释：“贺总，我刚才的意思是爱靠行动，比如说关心，理解，尊重，信任，这些事情体现在日常生活中，彼此诚然才能长久。”

贺千辞眉梢一挑：“背了一整本员工手册？”

梁朝夕垂睫，揪紧胸前的安全带，委屈地说：“我只是一个助理，我有什么错？”

“……”

言下之意大概就是。

你一个呼风唤雨的总裁，刻意为难为自己鞠躬尽瘁的小小下属，心里真的过意得去吗？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梁朝夕只觉得漫长的路途终于见到了曙光，如释重负，低头解安全带。

却忽然听见贺千辞清声哂笑，她不明所以，疑惑地抬眸。

贺千辞微眯着眼，投来视线耐人寻味：

“梁朝夕，你就作吧。”

梁朝夕眨眼睛：“那你喜欢吗？”

贺千辞：“下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