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大雪，铭今顶层。
梁朝夕一上午都没见到贺千辞，独自霸占着偌大的办公室还挺爽，茶水间的玫瑰柑橘没了，她正好空闲，顺便去运营部找毛雨雨。
出了电梯，经过大厅的员工休息区，有两个女生闲暇之余在聊八卦，声音还不小。
“听说这次的三生系列是为了贺总的白月光。”
“真的假的？”
“以重视程度可见，八成是真的。”
“难怪贺总不谈恋爱，原来是心里有人了啊。”
“你说，到时候发布会现场，会不会出现一个长发飘飘的白月光，然后不久后贺总就宣布已婚了。”
梁朝夕听完皱眉，这剧情越说越离谱了。
也不至于这么狗血吧。
中午，梁朝夕趴在工位，远远就听见艾娜兴奋地跑过来：“朝夕，我们公司楼下的新品联名奶茶太好喝了，还有饼干脆，你快尝尝！”
艾娜推开办公室的门，梁朝夕还没来得及坐直，结果“咣”一声响，艾娜没刹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满当当的热奶茶从她手里脱落，瞬间洒了大半个桌面。
里面的青堤珍珠一颗颗有规律地从桌沿掉落。
梁朝夕第一时间拎起奶茶杯子，椅子往后拉，还是没能幸免，胸前的米色毛衣湿了小半，棕褐色的污渍很显眼。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没烫到吧。”艾娜尖叫了一声，快急哭了，连忙扯纸巾帮忙擦干净。
梁朝夕检查浸湿的资料，不是特别重要，她松了口气：“没事，不过奶茶我只能下回喝啦。”
“对不起，我再给你买一杯。”艾娜低头擦她毛衣，“你脱下来，我给你拿去干洗，然后我们换衣服，我现在就去给你买一件新的。”
“今天你的工作我帮你完成，不，未来三天的。”
梁朝夕提醒：“还有八分钟，你要开会了。”
“对对，我还要开会。”
艾娜这才想起还有设计部的重要会议，她说：“那我开完会给你买，或者我现在就跟你换衣服可以吗？”
梁朝夕往左边看了眼，若有所思道：“我有办法解决。”
她记得，贺千辞办公室里有一间休息室。
梁朝夕推开设计台后面的隐形门，里面是个带窗户的房间，面积不小，有床和浴室，还有一些日常生活用品。
她走到衣柜，打开来，随便找了一件白色的男士衬衫，比划了下，快到膝盖了，不过应急到下班应该没问题。
梁朝夕换完犯困了，利落滚上床，裹起被子打算先睡个午觉，反正午休时间，贺千辞又不在，放着这么舒服的床不睡，她又不是有不懂享福的毛病。
房间的暖气很足，窗外太阳忽而倾斜，一缕阳光洒在床尾处，梁朝夕抱着枕头，慢慢熟睡了过去。
贺千辞应酬结束回到公司，发现办公室里那个身影不见了，他静默了会儿，拨通内线电话，那头林惟应声：“贺总。”
“梁朝夕去哪儿了？”
林惟内心：在你眼皮子底下还能长翅膀飞了？
林惟嘴上：“抱歉贺总，目前不清楚，我现在就去问问设计部的几位同事。”
贺千辞揉着眉心，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荒唐：“不用了，你忙自己的。”
他挂了电话，抬头往那张有摇钱树的小工位望去，注意到休息室的隐形门有被人打开的痕迹。
梁朝夕睡得很香，长发散在枕头上，被子角什么时候落在地上都不知道，姿势倒是舒服得很。
贺千辞靠在门边，敛眸盯着看。
谁允许她睡他的床？
还自作主张穿他的衣服。
-
闹钟响起，梁朝夕迷糊翻了个身，在掉下床前醒了，她顺头发，被子铺好，打着哈欠推门出去。
看见办公桌后面坐着的男人那一刻愣了。
贺千辞瞥她：“醒了？”
梁朝夕紧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为了避免撞面，她提前了五分钟设的闹钟。
“十分钟前。”
梁朝夕走近：“如果我说闲得没事干，在里面帮你打扫卫生你信不信？”
“……”
贺千辞慵懒靠着椅背，手里转着钢笔，脸上似笑非笑的：“你觉得我信不信？”
这个笑虽然带点讽刺，但是挺好看的。
刚睡醒脑子有点懵，梁朝夕老招新用，身体一软，顺势坐人腿上，四目相对，她无辜眨眼睛。
贺千辞看她穿自己的衬衫，衣领的扣子没完全系上，头发披在胸前，锁骨若隐若现在他眼前晃悠来晃悠去，微微眯起眼：
“这次又干什么？”
梁朝夕表情正正经经：“我看看牙印消了没。”
“想不到你还有脸看。”
“……”
梁朝夕扯他衣袖，又想起上午那个不着调的传闻：“那说说别的，你……有忘不掉的人吗？”
贺千辞稳了稳双腿：“你想说什么？”
梁朝夕说：“没有最好了，如果有的话你让她挪个位置，不要耽误我住进去的时间，我着急得很。”
“住哪儿？”
“住进你的心里。”
“……”
贺千辞面无表情：“起来。 ”
谁告诉她可以这么坐在上司身上的？
梁朝夕不肯，又忽然换了新话题，嗓音不自觉撒着娇：“我送你的手绳为什么没戴？”
贺千辞挑眉：“送人东西还管戴不戴？”
“我又没送过别人。”
梁朝夕猜想：“你该不会珍藏起来了吧。”
“……”
贺千辞冷声：“说完了就从我腿上起来。”
梁朝夕在心里冷哼了声，刚站好，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又响了起来，贺千辞随手按开，林惟的声音清楚传来：“贺总，赵总和林总他们去您办公室了，应该到达顶层了。”
林惟刚说完，门外的几道脚步声渐近，贺千辞很平静，结果侧头一看，梁朝夕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贺千辞：“你跳舞呢？”
其他人就算了，赵总和林总是公司股东，要是让他们看到梁朝夕一个小小助理，穿着贺千辞的衬衫在这里上班，那经营的形象可就全毁了。
还没在一起呢，不当总裁夫人也不能当狐狸精。
梁朝夕跑到书架摆设台后面，发现根本不藏人，她原地转来转去，休息室在对面，跑过去肯定来不及了，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她没时间想那么多，心一狠，弯腰躲到了贺千辞的办公桌下面。
梁朝夕紧张地死死抱住了他的小腿，食指抵在嘴唇中间，做了个“嘘”的动作。
贺千辞一怔，眼神暗了许多。
门打开，走进来四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贺千辞淡笑：“赵叔，林叔。”
林正高说：“千辞，你赵叔昨天得了盒好茶，特意拿来给你品品，咱们也一段时间没坐下聊聊了。”
“多谢赵叔。”
“你爸爱喝，改天给他带过去些。”
贺千辞点头：“好。”
梁朝夕在桌下蹲得累，好在桌子够宽，干脆屁股着地，屈着腿坐，脑袋靠在贺千辞的腿，百无聊赖听着他们嘘寒问暖，顺便聊些工作。
这一聊就是半个多小时，茶香四溢，梁朝夕有点撑不住了，抬头看，贺千辞嘴角带笑，应该是心情不错。
她用力拽了拽他的裤脚。
贺千辞说话声自然停下，过了几秒才垂眸看她。
躲着的土拨鼠可怜兮兮，眨巴着那双大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用口语说了三个字：肚子饿。
“……”
像是真的养了一只宠物。
贺千辞冷淡勾唇，关上百叶扇，应了一句林正高的问话，抽空拨打林惟的私人号码：
“送些糕点进来。”
林惟：“是。”
贺千辞顿了下：“要甜的。”
林惟默了几秒钟：“……是。”
梁朝夕满意地笑了笑。
五分钟后，糕点送进来，贺千辞一直在听几个人提关于发布会的意见，淡定到像是没打算给土拨鼠投喂食物。
梁朝夕乖乖等了一会儿，肚子又开始抗议，忍不住又拽了两下他的裤角。
不给吃是什么意思？
贺千辞眉宇微动，这才慢条斯理地拿了一块，伸到桌子下喂她，故意离了一点距离。
逗小狗呢？
不过总比没有的好，梁朝夕脑袋凑过去，张嘴咬住了，甜甜糯糯的，很好吃。
贺千辞一心二用，一块接一块地喂。
她就这么坐在桌子下一点点把整盘糕点吃完。
快要睡着的时候，贺千辞终于起来送客了，等人全部走光，梁朝夕手脚并用地慢慢爬出来，揉着发麻的两条腿，看了看电脑的时间。
她整整躲了一个半小时。
贺千辞返回，反手关上门。
梁朝夕闷声：“刚才的事不许和别人说，我们之间不能有第三个人。”
“什么事？”
“我躲你下面的事啊。”
贺千辞松了松袖扣，拖着音调：“躲我，下面？”
“……”
梁朝夕脸蛋通红，强调道：“桌子下面！”
贺千辞语气低淡：“没有下次。”
说得好像她很喜欢这样。
梁朝夕坐到自己工位上：“放心，我也不会把你怕黑的事情说出去的。”
“？”
贺千辞蹙眉：“谁怕？”
“你啊。”
贺千辞看她：“谁在电梯里哭得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的？”
梁朝夕：“咱俩交换，扯平了。”
“穿我衣服也扯平了？”
梁朝夕解释：“出了点小状况，我洗了明天还给你，要是你有洁癖的话我买下来还不行吗？”
“嗯。”
贺千辞点头，慢悠悠地说：“这件衬衫两万八千二，梁助理现金还是转账？”
梁朝夕沉默摸了一把身上的衣服：“勤俭持家是优秀传统美德，洗洗还能穿的，或者送给我，反正你那么多钱。”
两万八千二，九成新，放到二手官网上可以卖到一半价格，如果再加上贺千辞的名字，说不定还可以原价卖，简直赚翻了！
贺千辞拆穿她：“然后转手卖出去？”
“？”
他是不是有读心术？
梁朝夕收回刚才的心思，尴尬笑笑，假装在忙。
-
晚上，江畔水岸，明睿没饭局，找贺千辞喝酒。
贺千辞还有一份邮件没处理，他忙着，明睿在客厅放球赛，拿了两个骰子，自己两手玩，输了的酒留给贺千辞，赢了自己喝。
“你记不记得，以前高中那会儿，我们三个经常这么玩，司长林每次运气都好到爆棚，他说了句什么欠揍的话来着？”
贺千辞笑了下：“你林哥做什么不屌。”
“啊对。”明睿记起来，“我俩喝多还打了一架，你就站在边上看，还是以前好，现在天天面对那堆破文件，头都大了，没意思。”
明睿自小就性格放荡不羁，人家老师要同学们谈长大后的梦想，他在黑板就写了一个字——浪。
他的发言——短短人生，活那么累干什么。
所以明睿毕业后就打算收拾行李浪迹天涯，他爸生了场病，身体每况愈下，要不是被她妈揪着耳朵继承家里的生意，他现在说不定某个角落看鲨鱼。
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别人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身不由己，哪里来的那么多肩上责任，就比如天天工作忙成狗的贺千辞。
不过现在只能看相亲相爱群里的信息，明睿头疼：“今年我妈受刺激，想抱孙子想疯了，天天催我交女朋友，交了女朋友就催我结婚，我这个样子很老吗？”
贺千辞：“不是有未婚妻？”
“平等交易，谈什么真感情。”
贺千辞：“？”
“那个女人天天软声软气的叫哥哥，差点骗我网恋不说，还骗我签打工合同，哪能那么容易放过她，恋爱戏码不愿意也得给我演下去！”
明睿说：“我和她，各取所需。”
“明睿。”
“嗯？”
贺千辞：“你自求多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