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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与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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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及双赶到城门梯时,柳易文正在附近,奋力砍杀伥人。

她觉得他那几欲坠马的架势,像极了书生学赶鸭子,还一只鸭子都没赶着。

“上城墙。”她朝柳易文喊道,翻身下马,率先跑上了城墙。

正跟柳易文缠斗的伥人见了她,立刻抬脚追来。

李及双已跑上了城梯,脚腕忽的被扯住,她摔在台阶上,下巴重重一磕,双齿一撞,几乎震晕过去。

她没有功夫喘息,很快翻身抽脚,那伥人稳不住脚,被带趴在台阶上,却又力大无比,一把将她扯下了几级台阶。

伥人不会上楼梯,二人僵持不下,柳易文正好从马上跳下来,抽刀就砍。

不仅没砍断,甚至没砍中要害,一刀插进了伥人的背骨里,拔都拔不出来。

她另一只脚去踹,这伥人还知道避让。另一头柳易文奋力拔刀,最后倒也解了李及双的围。

伥人松手后,她连忙爬上几级台阶,回身去看,沈无淹已赶到,解决了伥人,一手提起柳易文的腰带,将他甩到了几阶台阶上,转头又去寻敌了。

两人匆忙跑上城墙,说是城墙,不过是一道又宽又长的土胚。

脚下所站之处是城墙的最高点,但也不过二人高,勉强能躲避伥人。两段的城墙则凹凸地不断低矮下去,最低处高度不过比沈无淹更高一些。

比起州城乃至京都,呼水城顶多只能算个营寨,或许挡住伥人,但无论如何挡不了敌军。

她看见城外还有一群伥人游荡着,堆在门边,被城内嘈杂的厮杀声诱惑着。

再看城内,城门边的伥人快解决掉了,庚柔和燎叶分头往城中寻去。

她一口气不敢松,柳易文却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明明城门是有可能关上的,若不是他搞的那一出。

“你现在相信我是公主了?”她冷冷问。

柳易文回头来看她,却见她下巴上都是血痕,连忙道:“哎哟,您受伤了。”

“望楼里应该是备了医药的。”他一边说一边左右扭头去寻那高高耸起的镝楼。

“此后城中的事我说了算,直到此事平息。”她说,一句话就要他交出大权。

事到如此,他只能应允,刚才她的调度已显示出她是有这个本事解决这件事的。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被伥人咬过的人,也会变成伥人。

天下大乱,正从此城开始,他却天真地以为,困局已解。

李及双一直严密地观察着城内的形势,沈无淹没有亲自率领衙差,但所有人都看得清楚,他身手出众,剑又准力又大,甚至能够准确预知伥人的位置。

衙差们群龙无首,便自发地跟着他了。

在这期间,柳易文一直向李及双汇报呼水城的情况,从人口数量到主要农作物,从城区分布到税赋征收,介绍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遗漏。

这一回,李及双没有像在县衙里时那般伶牙俐齿地点评他的征集。

不论他说什么,她全都听了进去,虽然目光忽远忽近地跟随着某个身影,一次也没用正眼瞧他。

临近城门的一隅可以说是横尸遍地,女子还戴着藤环的手臂掉在一旁,身子已被伥人啃食得凌乱不堪。

那啃食者也已身首各异,倒在了亡者的附近。

这场面的每一处都过于令人心惊,她不忍地挪开了眼。

忽然,西边的屋宇里冒出滚滚黑烟,旺盛的火苗在下,用力地向上蹿着。

她与柳易文对视一眼,两人二话不说,沿着城墙就往西边奔去。

到了附近,远远就能看见城门半开,一大群人挤在城门处,争先恐后地要出城。

城门之所以推不开,是因为下方堆了好几具尸体,当中还有一具身着差服的门吏。

她再往城墙外瞧,只见外头零零星星地有人抓着包袱,跑进林中,而本在南城门外徘徊着的伥人,循了动静正摸索着走来。

“关上城门,谁也不准出城!”柳易文朝挤闹的人群大喊着,传到城下,却被嘈杂地叫喊声盖过了。

李及双来时在望楼里见到一只弓,掉头折返去取了过来,对着闹事的人群张弓射出一箭,箭矢直直射进城门上,把正要挤出门的人吓了一跳。

她连射两箭,等到所有人都缩起肩膀减了声量时,她才喊:“城外都是摩弥徒,擅自出城者将不准进城!”

喧闹的人们顿了几瞬,有人先退了一步出来,不知谁怂恿了一声:“城里没处躲,外头才有地儿逃!”

人群又涌动起来,忽然地又没了声,当头的几个拼命往后挤,一下子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逃窜,连喊着:“来了来了!”

门外忽然涌来数个伥人,哄闹的人群吓破了胆,呼喊着忙不迭地回逃。

当中有个身形壮硕的汉子从逆行的人群中冲出来,只身上前去关门。

却不料一个伥人已把身子塞进了门缝,一把抓住那只正奋力关门的手,张开血口咬了下去。

那男子是个硬汉,疼痛下只发出了低沉的嚎叫,身子仍奋力地向前,做着最后一搏。

李及双抽箭射了几支,还是射在了门框上,没有一支命中,撼动不了丧心病狂的伥人半分。

“此处如何下去?”她放下弓,急声问道。

此处的城墙偏偏是最高的,跳还跳不下去。

柳易文低头转了一圈,指了指一旁垒成块的绳索:“用绳梯。”

她走过去,将绳梯抛下,又道:“你的剑借我。”

柳易文捂着剑退了半步:“公主,不能下去!”

“这城门没上闩,伥人多了便会被撞开。”她说着,从城垛上往下望了一眼绳梯,一手握上了绳梯顶部,“不能让人白死!”

“要下也是我下,我是县令。”柳易文连忙也爬上城垛,抢过她手上的绳索,“绳梯我爬过几次,从没掉下去。公主你得留下来指挥,你知道如何应付伥人。”

柳易文至少说中了一点,她从来没有爬过绳梯,万一抓不稳掉下去做个废人,就可笑了。

“那你小心。”她顺了他的意,“我替你看着后方形势,关好城门立刻上来。”

柳易文胡乱应下,全部心思都在绳梯上,一边摇摇晃晃地往下爬,一边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正是此时,正是此时。”

他刚刚下了城,正暗自庆幸,一下忘了时刻抽剑预备,等到李及双喊他“小心身后”时,已来不及了。

他被伥人猛地扑倒在地,两眼昏花,只有两手还硬邦邦地举着,将伥人的口挡在了一臂之外。

李及双无计可施,箭槽已无多余的箭矢,就算有,凭她的射术,很可能误伤。

眼睁睁地看着柳易文一点一点丧失气力时,庚柔忽然赶来了。

她的刀法也很快,快马一驱,风驰电掣间,便从柳易文身边奔过,伥人脖颈里泵出乌血,溅了柳易文整脸。

“关城门!”李及双不忘大喊。

庚柔身后正好有几个衙役匆匆赶来,听了这令,冲上去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

城墙成了临时的避难所,善后工作冗长且繁重。官差们先是互相检查过对方是否受伤,再拖着疲惫的身躯去一个一个地察看幸存的民众。

凡是受伤的,都要先安置在县衙的大牢里,对外说辞仍是发药包扎,但百姓们已瞧出了一些端倪。

什么包扎要把人都包到牢里?

柳易文受了一些擦伤,涂药时也给了李及双一份,那是粉状的外用药,并没有草药汁的刺鼻味。

但直到李及双涂上了,才闻到味道还是有的,但却是一种奇异的馨香。

“我以为你不会涂药。”沈无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闻到了。

他低头去看,看清了伤势,是挫伤,伤口不深。

“柳大人给的。”她将药瓶拿给他看,“味道还可以。”

沈无淹将药瓶和她的手一同按下,“好闻便可以吗?”

一片冰凉盖下来,他还是很冷,夏夜甚热,他奔波了一日,却丝毫没长一丝暖气。

“当然,好闻便可以。”她不自主地重复过他的话,将药瓶收到了袋中。

沈无淹身后传来一阵轻咳,她侧头一望,是庚柔。

庚柔的目光远远地落在城垛上,不看二人,只例行公事地传达道:“下头说,咬伤的人都关在牢里了,但还有很多轻伤的人,没地方放了,柳大人拿不定主意。”

“未出血的应该无事,破皮出血的还有多少?”沈无淹问。

庚柔用鞋底刮了刮地面,有些不乐意:“我怎么知道,下头说的。”

沈无淹对李及双说:“我去看看吧。”

她点了点头,等沈无淹走得没影了,庚柔才试探着问:“公主,你们?”

李及双装傻:“我们?”

庚柔不好明着挑破,但也说得很直白:“我是怕你受伤,你或许不知道敖大哥他……他有多想去突西。”

李及双面上还是很坦然:“我知道。”

庚柔飞快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有些许犹疑,最后还是委婉地劝说:“他身世比较坎坷,身体也不太好,或许、或许你回到皇宫,安安稳稳嫁个大有前途的士族子弟更好。”

李及双还是回了一句:“我知道。”

幸好她知道庚柔指的是他可能会变成伥人这件事,否则很容易对身体不太好这一说法展开无限的联想。

庚柔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像是要看出她到底知道多少,最终只能叹了一口气:“我劝你什么呢,我自己更是一点谱也没有。”

“这一生不是非要成家,才算圆满。”她说着惊世骇俗的言论,下巴上的粉末飞散出少许,却丝毫不影响一脸的庄重与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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