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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相思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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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哑的呼唤像把钝刀,在入耳刹那,心被一刀挖了出来。

子徽仪体温尽失,一只脚踩在外,一只脚在内,就这样僵定于门槛处。他说不清这刻究竟是惊恐还是喜悦,耳边空茫一片,唯闻心脏在胸膛中咚咚咚剧烈狂跳。

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正一点点向他靠近,子徽仪在巨震的心跳声里极慢回头,

风临光脚踩在地上,长袖还在半空微晃,一头长发如瀑披散,有几缕乱发飘停于面前,显然是急追出来的。

在他回首的那刻,她步伐赫然止住,停站在七步后的黑暗殿影中,睁大双目看向前方的人,

推启的门放出一隙夜光,初夏月牙的胧辉顺着这扇门飘来,在地面投下一块长方的淡白月光。子徽仪的身影就站在这块月光中央,长发与雪衣静垂,于月下照出层莹莹白光,好似幻梦。

风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手心阵阵发紧,试探唤道:“徽仪?”

子徽仪心重重一紧,定定看着她。

没得到回应,风临也拿不准了,她双手不觉间攥紧,脚缓缓向前挪动,低声喃语:“这是梦,还是……”

“怪……”风临眼睛一刻不离地看着他,道,“我怎么会做美梦呢?”

子徽仪僵在大片月华之中,心脏一阵阵紧痛,不说话。

风临从黑暗殿影内走出,一步步踏入淡白月光中,她低头看着他的影子,走到他面前两步之处停下,伸手紧张地向前试探抓去。子徽仪身躯都紧绷起来,定看她的手,风临眼睛盯着他的袖摆,一寸寸向前伸去,终于指尖触碰到袖摆,微凉的绸布轻轻擦过手指,她怔了一瞬,随即一把抓住!

感受凉袖入掌,风临紧攥住,慢慢抬起头道:“徽仪,你醒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要去哪?”

子徽仪牙关无端颤抖,到底没有将真言相告,“我想去外面看看月亮。”

风临盯看他双目,嘴唇微启,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把话咽了下去,低下头,扯起轻笑说:“怎么不穿鞋?”

子徽仪站在门边,就像卡住的皮影,定定望着她,好像丧失了言语的能力。

一息过去,没得到回答,风临也没再问,只是向他走了过去。子徽仪紧张起来,下意识想要后退,但手脚怎样都不听使唤,极度紧张之际,风临站停在他面前,微俯身,突然伸手将他直接抱起。

子徽仪猝不及防,只觉身体忽腾,回神时,已在她怀中。她眼神扫过他双足上的包扎,低声道:“我抱你回去。”

“殿下,我自己可以——”他想慌拒,但不待话说完,风临便已动了起来,根本不容拒绝。

她抱着人稳步走向寝殿,起先还好,只是走到一半,双臂便开始抽痛。自明州城一战后,她两臂抻伤至今未愈,此刻因紧张更牵动了筋肉伤情。

其实风临自觉可以将人一口气抱至床上,但因怀中抱的是他,便不敢冒一点险,生怕有个闪失摔了他,不得已在走到寝殿时暂歇,将人落放在厅内的桌上。

子徽仪自小严于仪礼,哪有坐到桌上的时候,低头一望,慌忙要下去,只是这时风临的一句话止住了他的动作。

昏暗的殿宇中,风临站在他面前,冲他弯起眼,黯然歉笑:“抱歉,我有点没用了是不是。”

子徽仪心被一把攥住,这一刻他将什么都抛忘了,满心唯剩痛惜。他带着酸楚,伸出手轻触她的脸颊:“您瘦了。”

风临呆呆看着他,忽就红了眼眶,道:“我很想你。”

子徽仪痛楚难言,低下头避开她的眼睛。他坐在桌上,侧别过脸,微微低头,长睫半遮眸光,两条修长的腿悬点于地,轻薄的白丝袍顺着腿线丝滑垂落,于半空微微飘动。风临就站在他膝前,双目一刻不离地望着他,衣摆若有若无地触碰到他膝盖。

二人的距离极近,如缱绻却未贴拥的两株花木。子徽仪感觉她的呼吸声几乎就在耳边,这样的距离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承受的,他下意识想后退躲避,不想这时,风临将额头抵在了他肩上。

发香毫无预兆扑来,钻进肺腑,子徽仪脑海空白,静止于桌上,怔怔看向她。

风临低眸看向下方,子徽仪双手正落放在身侧,缠满白纱的手指置于桌面,风临望着他的手,左手指无声地触及他右腕,指腹缓慢摸上,沿着他肌肤,一点点笼住他的手腕。

风临说:“你手臂那道伤痕,已经变得很浅了。”

子徽仪心神乱道:“是吗。”

风临说:“嗯。我日日都看。”

子徽仪煎熬地把头转得更远些,此刻对他于上刑又有何异?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在逼他直面背后的感情,这对于一个已经决定放弃一切的人来说,是何等残忍,他逼迫自己把心底冒出的所有火苗摁灭,可她的话却一句句传来,化作剪刀钻身体,把五脏六腑绞得七零八落,再用血粘合。

他本已经想开了,本已不再生出妄念了,可为什么……若在这样下去……

不行!

子徽仪心神痛乱,不禁抬手去推风临。这动作很轻,但落到风临眼中,却有似千斤之力,直把她推得一震。

风临抬起看他,怔然片刻,露出点很苦涩的笑,装作不在意的笑问他:“不愿见我吗?”

“不是!”子徽仪下意识否定,抬眸对上她眼神时,却又无法讲下去,“我……”

风临定看他许久,后黯然一笑:“既然不是,那让我一解相思之苦吧。”

子徽仪心猛一沉,以为她要做什么,不觉后退,没想她握起他的手,将他朝自己微用力一拉。

子徽仪睁大眼,在苦涩的惊讶中,落入她怀抱,被她拥住。

温热的手臂像藤蔓绕来,缠紧,他忽然就失去所有力气,怔怔被禁锢在这方寸空间,任由她的气息将他淹没。

风临将脸埋入他肩头,抵着他长发,紧紧抱住他,感受他的体温,感受他的心跳,聆听他脖颈侧鲜活的、灵跃的脉搏。

子徽仪声音微微发颤:“殿下……”正此时,他耳畔传来一声低而闷的话音,尾音发着抖,就像在极力抑制着情绪——

“徽仪,你怎能就那样把我丢下。”

子徽仪身形定住,美目骤然睁大。

“那些话,简直如杀了我一遍……”

风临紧抱着他,哽言:“我不要踩着你上去。我们一起走,不好吗?”

巨大悲浪涌来,席卷内心,子徽仪抬手猛地回抱住她,双目圆睁,定定看着地面,眼尾一点点染上红色。

这一夜她终于得到他一点回应,不由得暗暗哽咽,伸手将人再次抱起,快步走到床前,把他轻放下,随即俯身靠近。子徽仪心控制不住发紧,两手支在床上,下意识想后退,未想风临上前直接牵起他两只伤手,低头将唇贴上他指尖。

她轻吻他指上每一道伤痕,吻他为她所受的每一道苦楚,动作轻至极点,于心间点起层层涟漪,子徽仪浑身颤栗,声音都不自觉发颤:“殿下……”

风临捧着他双手,将额头轻抵在他指上,深深低着头,话音颤抖:“我好想你,徽仪,我真的好想你。”

“不要再抛下我了。”

-

翌日天不亮,整座定安王府便震动起来。

清华公子苏醒的消息由映辉殿传至前府,寒江得信便奔赶来,但因昨夜子徽仪心绪难平,极晚入睡,眼下未醒,风临便暂拦她于外,叫她待人醒后再见。

风临也近乎一夜未睡,昨夜她怕子徽仪不安,让他独自睡床,自己于殿内榻上休息,却因喜悦睁着两眼到天亮,此刻仍分外精神。

她出殿便命人备马,带着印章金符出府直奔皇城,想把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父亲,出门时也顺便派人去告诉相府一声。

及入宫城,赶至栖梧宫时,她得知父亲已醒,但未见弟弟,便在入殿时询问宫人:“依云呢?”

宫人恭敬答:“皇子殿下还未起。”

风临奇怪,因风依云并非贪睡之人,他自小便与她一道练剑,多年来一直有早起习剑的习惯,怎的最近一直赖床,便道:“还未起?之前孤近晌午时来,他好像也是未起。”

说着她不禁忧心是不是先前遇毒所致的缘故,赶忙问:“可是他身体不舒服?”

宫人面露难色,暗暗去看前头引路的文雁,不敢擅答,风临顿觉怪处,放慢脚步,稍冷些眼神问:“怎么?”

文雁转头道无事,暗给那宫人眼神,风临见状直接停下,道:“叔叔有什么话不要瞒孤。”

文雁见她神色,看了眼风依云殿宇的方向,左右为难间叹了口气。

风临态度强硬将他请到一旁,再次询问,他无奈,压低声音答道:“皇子殿下不许奴们多言……殿下,自那日宫变后,皇子殿下便一直噩梦,入夜不得安寝,已有半月了。”

风临惊愕,转看向弟弟宫殿方向,半晌问:“因为什么,叔叔知道么?”

文雁重重叹气,犹豫道:“还能为何……小殿下此前不曾执过兵……”

心间沉坠,风临暗自咬牙,低下头去。

-

及入殿见子南玉,风临将子徽仪醒了的消息禀告,子南玉万分喜悦,欲立往见之,却因身体欠安,难以劳行,不得不先待御医问诊后,才能出宫。

他知晓不可勉强,心里却难免焦急,坐在椅上咳了许久,抑不住高兴,催唤文雁去殿内取个妆匣来,塞与风临道:“他醒了我当真是高兴,这些东西你先捎去给徽仪,只叫他拿着戴也好、拿去打点也好,横竖都由他的心意。先告诉他暂且将就,待我出宫,再给他带更多的去。”

风临没推辞,但接过后却也忍不住笑道:“瞧您,难道我还能亏待了他不成?”

子南玉道:“你给的同我给的怎么能一样?徽仪那孩子十分要强,现在还未成礼,你给他东西,他未必肯收,即便收了,也未必能安心去用,但我给的便不同了。”

“是是,您说的有理。”

子南玉看着她,片刻后也跟着现出笑容:“多少日了,终于见你笑了。”

“我真心为你们高兴,总算有一件好事可以叫人舒心了。”他垂眸道,“徽仪的事,眼下还未尽压下去,若有什么,我们的态度都要强硬些。他已受了很多苦,不可以再叫他委屈。……必要之时,可以严惩。”

风临正色:“女儿明白。”

-

中书省官署,远堂廊道外的庭下,礼部尚书与鸿胪寺卿、中书舍人悄然来到庭中角落,礼部尚书四下张望了下,见无人,方才道:“可是真的?”

鸿胪寺卿道:“千真万确,刚刚自内宫递出来的话,懿旨都下了,丞相府那个公子这下真是逢凶化吉了。啧,这怎么一股葱花味……”

礼部尚书脸色赫然凝重:“懿旨?难道真要立他为太女夫?”

中书舍人也一脸晦暗。鸿胪寺卿道:“这谁说得好,太女对这位可是……未保,最后真就立了他。”

礼部尚书道:“哎呀!退一万步讲,即使内官验过,不提他失踪之事,可他到底是真做过废缙王的未婚夫啊!若真立他为储君之夫,谁来堵那些文人百姓的嘴?她们生气起来,首当其冲便是我啊!”

鸿胪寺卿四下张望,暗道:“这件事还未定下结论,且看后面吧——”

“后面怎样?”

一个幽幽女声毫无预兆插进来,直教三人一愣。礼部尚书最为惊愕,第一时间扭头去寻,半天才在庭下最内的树丛角落望见一个蹲着的人影。中书舍人惊道:“闻人大人?”

闻人言卿如一条水中幽蛇,在暗影里静静注视着她。

几人背后发寒:“哈哈,闻人大人,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直在。是你们后来的。”闻人言卿从角落站起身,慢步走上前,“方才的话,我不太能当做没听见……”

她幽幽低语,站定于三人面前,缓慢抬眼:“你们似乎对东宫之决定颇有异议?”

“岂敢岂敢。”

礼部尚书话敛许多,但知道她差不多听得八九不离十,便也不好做作太过,委婉道:“我等也是为东宫忧心。毕竟储君之夫来日将是一国之父,若不慎付与不值托付之人,那么……”

闻人言卿扫了她一眼,道:“我是不了解清华公子,但我了解殿下……殿下看中的人,不会差。”

她蹙眉,幽笑道:“朝政繁忙,近半月我们都忙得焦头烂额……若几位大人实在很闲,就回官署干些公务,不必为东宫操这个心了……”

“太女选夫说是国事,可终究还是殿下家事,还是要以殿下意愿为重。殿下想娶谁,就娶谁。”

“即使是臣子,也该在是非上分清分寸……明白自己什么职责,干什么事。您说对吗,尚书?”

闻人言卿看向她,目光隐冷:“如果你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不介意去向东宫进谏,换一个礼部尚书。”

-

华京,静心园门前,子敏文刚刚下车要往里递拜帖,便见慕归雨携人出来。

子敏文迎上去,却不由微惊:“你怎么了?病了么?”

“没有。”慕归雨看向她微笑问,“你一大早来寻我,有事?”

“嗯,嗯……”子敏文神情晦暗,与她上车私谈。

子敏文在车中将那日父亲之事尽数讲来,也是十分痛苦,道:“我本以为无救了,可她到底还是留情了……心里实在煎熬得厉害,我不知该如何再面对殿下……”

慕归雨静静听完,道:“随心就好。”

“丞相是国之栋梁,但在人情上,她的话你有时也不必尽听。因为她经历过,所以你的母亲难免会用自己的眼光去看待事情,但这并不一定适用于你。毕竟你与她面对的是不同的人。”

“你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子敏文端坐坐垫之上,无端震动,低下头久久不语。

慕归雨望她,隐晦道:“而对于你母亲为何会有这样的结论,你最好自己去探查。”

子敏文微愣,抬头道:“你是叫我去查我母亲的情史?”

慕归雨道:“我什么都没说。现在你给我下去。”

子敏文赔笑两声,从怀里掏出样东西递给她:“我也是有正事找你,这个你看一下。你家那姨母近来好像有些不安分。”

慕归雨接过,淡淡道:“知道了,多谢。”

子敏文悄悄暗看她一会儿,问:“你是不是知道我母亲的事?你知道,你肯定知道,你直接告诉我呗,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慕归雨微笑一声,站起身,抬脚就把她往外踹。

-

北皇城,紫宸殿,风临进宫后照例来巡视一下。

平康与她略作禀告,二人正说话间,白青季从内殿冲出来,大声道:“殿下我不想待在这了,憋死人了,我要出去,我要跟萧成去打仗!”

风临道:“打仗也不缺你一个。”

白青季一听急了,把佩剑往地上一丢,转身去拍桌子,把桌子拍得咚咚巨响:“您、您干嘛非要我守在这,别人怎么就不行?干嘛非得我,我不要待!我要去前线!我要去东疆!”

风临说:“青季,孤数三个数,三,二——”

白青季瞬时收声,不情不愿地站好。平康在一旁看沉默了。

看着她噘得老高的嘴,风临重重叹了口气,有点无奈:“行吧……本也带了人来替,你跟孤出宫去吧。”

白青季大喜过望,连称英明。风临安排张通鉴暂接替,自己带着她出了皇城。

在往王府的路上,有个执纸招的人坐在道边面摊子上,见车要来了连忙起身,哪想这车没有直朝前走,反而在路口处向左拐去了。

那作道士打扮的妇人见状大急,连忙付了面钱跟上去,见车与护卫左拐右拐,来到一趟尽是手艺人匠铺的街市停下,风临下车走出,自袖中掏出根东西找人询问。

妇人忙装作不经意路过凑过去,嘴里念着:“知天时,知人运——”

走近了,她看清风临手里拿的是一根扯断了的红线手绳。她心中暗喜,忙道:“啊呦,这可真是可惜,好好的缘线就这样断掉了,憾事憾事……”

风临转过头来,瞧向她。妇人放慢脚步暗等。

风临道:“问你了吗,你就说?”

身后白青季跟着转过头去,拧着眉道:“就是,问你了吗?乱说什么,你是不是闲大发了?”

妇人:“……啊?”

一旁乐柏看她打扮,低声对风临说:“殿下,看她好像也是个坤道,这红绳编法特别,原是道观求的,也许她会修理,不如问问。”

风临觉得有理,便把东西递给她问:“想来你与孤搭话,应是会修此物,过眼瞧瞧,若你修得好,价钱任开。”

那人心思稍定,重新抓着纸招低头,对着红绳看了会儿,忽地摇头大叹:“唉,修不好了,上天赐予的红线,断掉了就无法重接!”

风临道:“接不上是你水平不行。”

她一把收回红绳,毫不犹豫转身:“这人本事不佳,换。”

乐柏跟上去,气闷地对那人翻了个白眼:“就多余问你。”

“哎等等——”那人大为意外,赶忙想上前再说,白青季一把拦住。风临走到下一个小店门前,那店内老板早早就盯着这贵人半天了,连忙笑着迎上来:“客官。”

风临把红绳递给她看:“请问这个能修吗?”

她接过一看,道:“哎呀,这不大部分好好的嘛,就是接口处扯开了,边缘有点破损,不碍事,看小民给您编!”

风临道:“这个管姻缘的,能重接哈?”

老板道:“哎呦,凡上天所赐好东西,都要经些许波折方才如意,这红绳损而再复,不正应此理么?依小民所见,贵人这实乃天赐良缘!断也吉利,合也吉利!”

风临道:“很好,你说的话孤乐听,赏。”

白青季立刻上前拍上银子,大声道:“再多说些,照这个钱说!”

“唉!得嘞!”那人喜笑颜开,立刻双手拿起,将人请入店中,边使唤人倒茶,修编,边将风临哄得嘴角微扬,连带周围一圈亲卫都夸了个遍。

红绳修好,风临心满意足而归,所有人嘴角弧度比来时上扬。

回到王府,风临一溜烟先跑回映辉殿,对廊外的寒江连比“嘘”的手势,独自进了殿中,悄入寝殿。

子徽仪正在床上睡着,风临轻手轻脚走过去,行走时身影带动床纱轻晃,帐影波乱,子徽仪躺在床上微微皱眉,转过头睁开眼睛,见到风临蹲在床边,正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他不由愣住,心底泛起难以描述的酸意。

见他醒,风临眼睛一弯,自怀中掏出一物,冲他笑。子徽仪细看,正是那枚红线绳。

她拉过他左手,将线绳绕过皓腕,子徽仪怔然看着那抹红色重归腕间。

风临将红线绳轻系在他左腕,于清亮的阳光中,抬起头对他笑道:“徽仪,晨安。”

第255章 相思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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