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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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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悉很久没有睡过这么沉的一觉了,仿佛全身每一处骨骼连接处都被使用过度,每一个活性细胞都在极度兴奋后陷入疲惫。

他在阳光当头的时刻睁开眼睛,意识模糊地望着天花板。

再闭上。

十秒后再睁开。

梦境与现实慢慢剥离,感受到身体的饥饿大过困倦,他清醒过来,用很轻很慢的动作掀开被子坐到床边。

一身清爽,只穿了一条白色棉质内裤,皮肤大面积暴露在空气中,从脖颈到脚背布满了痕迹。

就算是最刁钻的地方,也能找到色泽不深不浅的牙印。

床头放着贺楚洲给他准备好的干净衣物。

说是衣物可能也高估了,因为裴悉拿起来看了看,甚至没有裤子,只有一件对他来说过分宽松的黑色衬衫。

某些人情动时的言语在此刻具象化,跟随昨夜的记忆滚入脑海。

裴悉不想用墨迹来形容贺楚洲,因为这个词跟他很相悖。

但对最开始抱着他进入卧室的贺楚洲,除了这个词,他实在想不出其他完美形容了。

和早在不知多久前就表现出的急不可耐不同,他将前戏拉得太长,研磨每一个可以让人放松或是减轻不适的细节。

但研磨过度,就是反向折磨了。

裴悉的羞耻心让他说不出催促的话,咬着牙关将心思都憋在肚子里,一度怀疑贺楚洲是不是叶公好龙,急色鬼的躯壳胆小鬼的心。

甚至连推进的过程都被无限放慢。

时间在那一刻好像也被放慢,唯有他的感官被无限放大。

称不上痛苦,也远远不到快乐,只是很抽象地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很深刻地融入灵魂。

这种感觉真的很微妙,很难以形容,很容易撬空大脑。

以至于裴悉从恍惚中清醒时,已经说不清情况具体是在什么时候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涌不过脚踝的波澜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惊涛骇浪。

单薄的小船在风雨飘摇中摇摇欲坠,上一秒被巨浪托起,又在下一秒险些被掀翻。

原本被黑暗笼罩的房间悄然亮起了一盏台灯,近似阳光的橙金色为他白腻的身体渡上了一层浪漫的光芒。

并随着时间推移,这层光芒多了绯红为底的点缀。

裴悉挣扎着想要把它关掉,手指即将触摸到开关,手腕被大力钳制,又被强行压回枕边。

贺楚洲完全践行着他的话,耳边耐心的哄慰没有断过。

可是动作却和温柔毫不相关,声音也被沉重的呼吸压得一低再低,显得毫无诚意不知餍足:

“乖乖没事,我轻一些。”

“宝宝你好美,怎么会连哭起来也这么美。”

“不行宝贝,我实在忍不了,你再坚持一会,就一会好不好……”

床单被蹬得全是褶皱,裴悉试过逃离,又被轻松拉回去钉在原位。

反倒弄巧成拙,一双脚掌再没办法接触到床面。

窗外霓虹会亮一整夜,但裴悉看不了一半时间就已经筋疲力尽了。

意识清醒的最后时刻,他颠簸地坐在贺楚洲怀里,趴在他肩上半睁着眼,泄愤地揪住他脑后的头发。

软绵无力,比起报复,更像调情。

贺楚洲的亲吻和低笑都响在耳边,叫他宝贝老婆,问他感觉怎么样。

被激出的泪水从眼尾漱漱滚落,裴悉一个完整的字也吐不出来。

如果可以,他希望贺楚洲专一一些,将最开始的墨迹从头贯彻到尾。

肚子一声轻响,他垂眸看着手里的衬衫,抖了抖将它套上,随意扣上纽扣,起身走了几步拉开房门。

贺楚洲在客厅敲笔记本,听见声音点了下回车转过头。

裴悉正从里面出来,拮据衣着下的身体清瘦单薄,长腿笔直。

痕迹一夜未消,黑色布料又为白色皮肤做了最大程度的陪衬,像是被独占后打上标记的私有物,脆弱,漂亮,轻而易举激起旁观者的破坏欲。

贺楚洲从发梢欣赏到脚跟,眸色转深,无声弯唇。

裴悉看见他了,一言不发迈步朝他走过来,清冷眉间神情很淡,像是没有完全睡醒,又像是眼睑上压着疲倦。

贺楚洲将电脑放到一边,在裴悉来到他面前时拦腰把人抱到腿上。

面对面的姿势,裴悉很自然地搂住他,低头埋进他肩膀,是亲近后带着浓烈依赖的姿态。

贺楚洲回搂住他的腰,将他紧紧压向自己,抚着他的后背,眼神柔软得快要沁出水来。

“老婆,你这样穿真好看。”

“出差时你来找我那天晚上我就想这样做了,想得做了一晚上的梦,怕吓着你,一直没敢告诉你。”

“所以你就像梦里那样弄了我一晚上。”裴悉哑着嗓子闷声说。

“不完全像。”

贺楚洲想了想,似在回忆:“要真一比一实践的话,你大概到明天下午都起不来。”

他低头用鼻尖在裴悉肩膀上的痕迹上蹭了蹭,迷恋地感知着他的体温:“我已经很克制了,真的。”

怀里的人不说话了。

贺楚洲轻轻一偏头,就能看见他慢慢红起来的耳尖。

他对裴悉遇强则弱,遇弱则强的性格已经理解得很通透了。

同样的场景下,当他很明显表现出局促紧张时,裴悉就能保持泰然自若,而当他游刃有余时,裴悉就鸵鸟附体会兵荒马乱。

偏偏他自己好像还没有意识到这点,让贺楚洲在轻松拿捏他时难免于心不忍,一再放水。

“是不是饿了?”他换了话题。

裴悉有气无力点了点头,问他:“你把我裤子放到哪里去了?”

贺楚洲抱着他站起来,像抱小孩子那样:“藏起来了,不给你穿。”

裴悉沉默着给他后背来了一拳。

贺楚洲笑得更大声,拉开餐桌边的椅子坐下,让裴悉坐在自己怀里,美其名曰:“椅子上凉。”

裴悉懒得跟他争了,从房间出来走那几步耗光了他好不容易攒起来的精气神,他现在又困了。

慢吞吞吃完早饭,甚至等不到回房间,上一秒搁下筷子,下一秒趴在贺楚洲肩膀上一闭眼又睡了过去。

上一个睡眠这么好的还是小月亮刚被带回来的时候,脑袋杵在羊奶盆里就开始做梦了,一呼一个咕噜泡。

贺楚洲心都要化了,偏头亲亲他的耳尖,怕吵到他睡觉,坐了好久没舍得动。

再醒来,窗外的太阳正朝西落。

他仍旧被人抱在怀里,但地点不是在客厅,不是在餐厅,也不是在卧室,而是在书房。

电脑窗口显示账号正在线上会议室,室内同时在线人数二十八。

他有点搞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况,忽然肩膀一痛。

他短促吸了口气抬头,在他肩上作乱的贺楚洲听见声音了,掀起眼皮看他,见他睁着眼睛,唇角微微一弯:“醒啦?”

裴悉望见他眼底厚重的情欲,指尖几乎条件反射地蜷了蜷,怔忪之下来不及躲闪,急切的亲吻压下来,蛮横地堵塞住他的呼吸。

“本来只是觉得你身上好好闻,想凑近一点多闻一下。”

“可闻着闻着又发现好软,想趁你睡觉悄悄亲一下。”

“心心我发誓,我真的没有要欺负你的心思。”

他像摆弄洋娃娃一样摆弄怀里的人,拉着洋娃娃的手按住那里,可怜兮兮:“可是它自己就这样了。”

“孩子大了叛逆,我管不住它,你来管管,它最听你的话了。”

裴悉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靠充足的睡眠好不容易恢复来的一点力气很快又流失得彻底。

被迫起伏的呼吸中,他只能选择为自己最后一点颜面挣扎:“电脑……”

贺楚洲咬着他的后颈低笑:“放心老婆,是语音会议,没开摄像头。”

语音……?!

裴悉将险些溢出喉间的哼声强行咽回肚子,紧紧咬着牙关,无论怎么都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贺楚洲觉察到他的意图,故意使坏,见裴悉慌乱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就抓着他的手腕压在桌上。

不知道压倒了键盘还是碰到了鼠标,声音从蓝牙变成外放,一道对裴悉来说陌生的声音正在做总结报告,逻辑清晰,思维严谨。

裴悉受惊发抖,哽咽从嘴角溢出,眼角布满潮湿。

贺楚洲瞬间倒抽了口气,晦暗的瞳孔似有猩红闪过,当即松开裴悉手腕急躁亲上去。

“别怕别怕。”

“逗你呢,语音早就关了。”

“我老婆的声音这么好听,我才舍不得给别人听。”

裴悉目光涣散望着窗外的落日,忽然低头用力咬上眼前的汗涔涔的脖颈,带着泄愤的力道,印上深深牙印。

年近三十才开荤的男人真的很恐怖,裴悉时常觉得身边的不是人,而是一直被投喂了三十年胡萝卜的饿狼。

狼吃到肉味儿了,再也变不回从前纯情不做作的模样了。

从岁月静好到苦不堪言只需要一句话来解封,外加一晚上的时间。

那晚之后,裴悉的生活彻底陷入一片水深火热。

他的体力耐力精神力远远比不上贺楚洲,实在招架不住的时候,他也想过狠心拒绝。

但是架不住某人脸皮实在很厚很厚,趴在他身上哼哼唧唧地撒娇卖惨,口不择言,叫哥哥叫老公地小声求他。

心软的结果就是最后一次变成最后亿次,以至于想抽人都被抽干净了。

裴悉开始无比渴望贺楚洲能比现在再忙一点,最好脚不沾地睡在公司,让他自己睡一个晚上的好觉,就当放他一条生路。

但现实总是事与愿违。

倒是吴青又组了局,热情洋溢打电话喊他们出去喝酒。

裴悉不想去,他对这种聚会向来没兴趣,结婚贺楚洲也不去,大好的时光,他只想在家陪老婆。

裴悉盯了他好一会儿:“真不去?”

贺楚洲:“不去。”

裴悉点点头,站起身走到玄关,回头朝他勾勾手:“过来,给你个惊喜。”

贺楚洲乐颠颠跟过去:“哪儿?”

裴悉拉开门:“外面。”

贺楚洲迈开长腿刚走出去,背后砰地一下关门声:“滚去喝酒,不喝醉别回来。”

贺楚洲:“……”

贺楚洲悻悻摸摸鼻子,听话地转身下楼,拨通吴青电话:“搭子,来个地址,我来啊怎么不来,我老婆把我赶出家门,哥们儿无家可归了。”

吴青喜欢热闹,喊了好些人,还给裴悉介绍了自己金头发眼睛镶玻璃珠的老外男朋友,人亲他一下,他就乐得找不着北。

“这回是真的,我觉得我遇见真爱了,我得跟他结婚。”吴青小声说。

贺楚洲喔了一声,没什么兴趣,拿着手机忙碌地给裴悉发消息。

吴青:“你不祝福哥们儿?”

贺楚洲:“急什么,等你真拿到证了再祝福也不迟,到时候我肯定给你包大红包,祝贺我儿成家立……哦,没有立业,那当我没说。”

吴青被他气得牙痒痒。

谈话间有人问起江畔地皮的事,说贺楚洲如今昔日死对头变成老婆了,地皮还抢不抢。

有说不抢的:“那肯定不抢啊,多没品的男人跟老婆抢东西。”

有说抢的:“亲兄弟还明算帐呢,何况亲老婆,抢,晚上回家跪榴莲睡书房也要抢!”

“那要让你们失望了。”

贺楚洲装模作样地叹气:“我肯定不跟老婆抢东西,但架不住老婆硬要给我送东西,那地皮我老婆早送我了。”

“……靠!”

“堂堂贺氏总裁吃软饭咯。”

“吃软饭怎么了,软饭好吃,爱吃,是我我也吃,可我没老婆啊。”

“老刘有老婆,一会儿老刘到了你问问,看他是不是也爱吃软饭。”

“哎,那那块地皮贺哥打算干嘛用?修个商场还是住宅?”

贺楚洲:“都不修。”

“还没定么?”

“定了啊。”贺楚洲专注发消息,只偶尔分出一点精力回应他们:“修个海洋馆,我老婆喜欢,回头给他个惊喜。”

“……”

“……”

“……啧。”

“真服了,我是不是说过别叫已婚男士出来喝酒,特么自己找虐。”

包间门被推开,大厅吵杂的声音被放进来一瞬又迅速被阻隔在外。

来的是老刘,大家正好续上刚才的话题,问他平时在家吃软饭还是吃硬饭,一个个八卦的要命。

焦点终于从贺楚洲身上转移了,吴青悄悄探头去看他到底在忙什么,正好看见裴悉给贺楚洲刷屏的行为回复的两个大字:

【安静。】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吴青一阵爆笑:“你咋这么烦人呢,难怪给你赶出来。”

“听我的手机放下,别骚扰你老婆了,让人家安静会儿吧。”

贺楚洲有点小受伤,又觉得老婆好可爱,心情复杂地放下手机时,坐他对面的老刘正在肆无忌惮大放厥词。

“软饭,什么软饭,我才不管什么软饭,我都硬吃。”

“不对,我就没饭吃,都是我给我老婆饭吃,是我老婆吃我软饭懂伐?”

“男人,就该在家庭里当家作主,就该顶半边天,平时在家里我让我老婆往东,我老婆绝不敢往西。”

“让另一半言听计从,这叫驯服,叫能耐,一般人做不到。”

……

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明明是老刘在说话,众人的目光却不声不响又转回到了贺楚洲身上,带着点儿微妙探究的意味深长。

贺楚洲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放下一抬头:“……都看我做什么?”

老刘当然也知道他“结婚”了,欣然向同类发起聊天邀请:“贺哥你咧?”

“我?”贺楚洲想了想,点头:“啊对,我老婆跟你一样能耐。”

“那咱俩一样啊!啊?不是……诶……?”

老刘愣住,费解地挠挠头,很讶异,这居然是能说出来的吗?

聚会进行到尾声,吴青喝大了,吆喝着转场继续。

老刘接到老婆电话,对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声音响亮得不开免提周围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老刘一改刚才的神气,连声道歉,隔着电话也不忘点头哈腰:“是是是不去了不去了老婆,回去陪你。”

“没喝多少真的,不撒酒疯,我马上回家,给你买炸鸭锁骨吃不吃?再给你买杯奶茶好不好?”

老刘等着老婆骂够挂了电话,松了口气抬头,看见呆若木鸡的一群人沉默良久:“干嘛,男人在外面给自己贴点金多正常,这次没贴好,下次继续。”

巧的是贺楚洲电话也响了。

坐他另边的人瞧见备注,看热闹不嫌事大,吆喝着让他开免提:

“外头吵,不开免提听不清。”

“老刘哥别哭,你难兄难弟马上来陪你哈哈哈哈哈。”

“接啊贺哥,让我们也沾光跟裴总打个招呼,放心大家都兄弟,挨骂而已,我们不会笑话你的。”

贺楚洲滑下接听打开免提,吃瓜群众很配合地安静下来,一个两个幸灾乐祸盯着贺楚洲,嘴角要咧到耳根。

可惜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出来,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情绪稳定,清冷好听:“快结束了吗?”

贺楚洲懒洋洋靠在沙发背上,一听到裴悉的声音,嘴角就自动上扬:“嗯,刚结束,正准备回去。”

裴悉:“喝了多少?”

贺楚洲:“不多,还没醉,怎么啦老婆,你要过来接我呀?”

裴悉嗯了声:“我出发了,马上到,外面下了小雨,吹着风很冷,你在包间里等我就好,不要出来。”

贺楚洲眯起眼:“哎,好嘞,谢谢老婆老婆真好。”

挂了电话,贺楚洲想到什么,抬起头:“是谁说要跟我老婆打招呼来着,怎么不打?”

“……”

“下一场我是去不了了,下雨天冷,我老婆过来接我回家睡觉。”

贺楚洲揉着太阳穴:“哦对了,什么难兄难弟,你们刚是在讲谁?”

“……”

“……”

“……”

老刘泪流满面:“你妈的,我们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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