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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红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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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船入海,也如同是小舟一般。今日风大浪大,白浪卷着船身,抛得它上上下下地颠簸。

李眠枫趴在甲板上,吐得腰都直不起来,早没了刚刚在客栈里逗人的精神劲儿,险些要晕在海上。

辜冰阳站在他身边,一手端着个装满清水的木碗,另一手拍着他的背,满脸无奈。

“骑马怕摔,坐船要吐,跟你出来走一趟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李眠枫早把胃里倒空了,无非吐出几口胆汁,嘴里苦涩得要命。趁着好点的功夫,他勉强支起腰来,就着辜冰阳的手含两口水漱了漱口,把满腹牢骚一并吐进海里。

毕竟他确实显得没用了点,他师兄这话也说得不错。

没说错,但还是听得他不太高兴。

他靠在船舷上,太阳很大,眼睛也懒得睁开,哼了一嗓子:“骑马虽然怕,却比你跑得更快。从扬州到松江,再怎么着三天也便到了,你却偏偏要走水路。”

辜冰阳没直接回应他的话,半是心疼半是抱怨地唠叨:“你来江南都二十几年了,坐船不下百次,回回吐得掏心掏肺的。小时候有师父哄着你,现在就轮到我了,什么时候才适应的了。”

李眠枫嘟囔了一句“今天浪大”,又是一阵头晕袭来,他索性还把自己挂在船舷上趴着。

对着深蓝色海水上翻滚着的洁白浪花,他感觉脑袋更晕了一些,什么内力武功全然不管用,阵阵无力感涌上心头。

摇摇晃晃中,李眠枫的脑袋里一瞬间涌上很多散乱的想法。

三年没坐船了,格外经不起折腾。他本来能躲就躲了,自从辜冰阳继任正天府掌门以来,更是几乎没离开过松江,只在正天府和荟萃山庄两处跑。

辜冰阳也知道他从小有这个毛病,出门马都很少骑,多一半做马车走,这次却莫名心血来潮非要走水路。

师兄来海上肯定有什么事情,他想。什么时候,他们之间不愿意讲得事儿也多了呢?

他又忍不住想到自己在赌坊碰到的小子,看上去年轻得要命,就像一把没学会怎么掩饰自己锋芒的名刀。他自己大概没发现,虽然只是不言不语地在那里站着,出鞘的刀锋就已经泄露出不同寻常的光芒了。

年轻人总是这样的,他从他身上会看到过去的自己,因此很想要同他讲一讲话,给这柄宝刀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

毕竟江湖上如果全是些老大爷,那也实在太无聊了些。

却不料他的名字……李眠枫头大,沈季明的徒弟怎么这就跑出来了。下山也就罢了,还要可怜兮兮地跑到千金赌坊去混英雄帖。沈季明就算是再不想要跟徒弟透露当年的旧事,也不必做这等格外惹眼的事情,给他们正天府递一句话也就是了。

除非,他是自己跑来的——沈季明莫非已经不再人世?

李眠枫对着浪头,思绪也跟着晃荡,惆怅、为难和一点不知从何而来的兴奋混合在一起,成为一种难以言喻的迷茫。

那张年轻的脸在他眼前一闪一现,挥之不去。一会儿拿着他断开两截的骰子,一会儿横刀站在那里冲他眨眼睛。

李眠枫忽然笑了。

无论如何,能够有这么一个人参加武林大会,今年的这段时日恐怕是不会很无聊了。

至于前路如何,茫茫人生,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也无非是尽人事而听天命,如此而已。

*

沈祁擦洗沐浴,躺在客栈的床上翻来覆去,仍然难以入眠,不自觉又从枕头底下摸出那颗红豆来,抛上去又接住,来来回回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当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忍不住苦笑起来。

从下午到现在,他已经把这枚红豆握在手里盘玩了不知道多少次,外面油润的表皮都被摩挲的闪闪发亮。

铜制的外壳被丢掉了,按说这红豆也是毫无用处的东西,他自己也没想明白,为何会把它留在了身上。

是怕到了武林大会时,那位李姓前辈出尔反尔或者干脆忘了自己曾经有此一诺,故而他才留个信物,以便到时候和他对质,沈祁这样告诉自己。

但其实这话他自己是不太相信的。

对方想要反悔,大有一百种办法。甚至可能连名字都是假的,或者根本不会在武林大会上有那么大的面子。

但李眠枫这个名字,他却是知道的。

或者应该说,如今整个武林,他就知道这么一个名字。

他从怀里掏出英雄帖来,细细端详。落款之处正清清楚楚地写着三个秀气的小字:“李眠枫” 。

青衫人不一定真是李眠枫,但如果是的话,他其实就是那位给他发英雄帖的人。

本届武林大会由上任胜者正天府一手操持,李眠枫这个名字应该就是正天府的掌门,或者别的什么位置很高的人。

当然也有可能,青衫人是骗他的。

但不知为什么,沈祁忽然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无凭无据,却认为李眠枫这三个字,和那人的气质实在太配。

“江枫渔火对愁眠”,像是很热闹,又很寂寞的名字。

不知道是因为天青色的衣衫太单薄,还是因为那人身上的冷香幽幽,他只见了他一面,况且对方还有同伴在身旁,却非要觉得他很寂寞。

很寂寞,所以要来赌坊给自己找点乐子。

其实他自己参加武林大会也是一样的心境。在山中待了十几年,他某一天忽然觉得自己离这个世界很远,所以非得出门来看一看。

他把那枚红豆在此抛起来,掌心却还似乎残留着一点温度,如同李眠枫白日里擦过他手背的掌心,像一块暖玉。

他想着想着,不自觉露出了一丝笑意。

虽然下一刻就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完了,红豆掉进嘴里了,这下彻底无凭无据,只等对方翻脸不认人了。

*

近来的松江热闹得有些过分。

武林大会将近,满江湖的人都往这里聚。

五大门派除了主办大会的正天府,其余四门派的人也早早就到了。

参与比武至多只需要五个人,但每个门派都抽掉了半个山门的人。他们要来,就定然要声势浩大的来。来了,变要让全松江的人都知道。

这场比武本来就是一种门派实力的展示,故而他们先到了,也不会就这么老老实实地闷在客栈里养精蓄锐。反而是今天派弟子出去逛逛,明天找个地方大肆奢侈一番展现一下财力,后天又要宴请江湖豪杰以示拉拢。

这么多年,这活计每五年都得整一次。

而零零散散的江湖人却比他们更忙,要知道不是所有的江湖人都能轻易和五大门派靠得这么近。许多人早有了投靠的心思,却一直苦于摸不到法门。要不就趁着这个时候勾搭上些弟子帮忙在师门里递个话,要不就打算在武林大会上大显身手出出风头之后在拜入山门。

所以自然免不了疯狂结交,疯狂闲逛,疯狂到处蹭酒。

但这些也都还是好的,更有很多人到现在还没拿到英雄帖,而所有人也都知道,如今天下英雄帖最多的地方也就是在松江。

简单的说,打架斗殴的人特别多。太过招摇的话,走在路上也会很容易被偷。

做了东家的正天府之所以表现的对四处结交并不热衷,也主要是因为他们几乎已经耗费了全部的精力,排出了大部分比较成器的弟子,满松江的巡防拉架,遇上要打出人命弄出残疾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拉开了再说。

以武会友,点到为止——至少明面上是要这么做的。

总之,就这么着闹哄哄地过了好些时日,离武林大会开幕终于只剩下三天。

沈祁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来到松江的。

其实按照脚程他早该到了,奈何从来没到过江南,自然也就不熟悉路。从扬州出发三天他才发觉自己绕到了江宁,辗转来到松江又过了五天。

倘若青衫人真是李眠枫,作为东家正天府的重要人物,他恐怕早就到了。

这时候沈祁才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既不知道武林大会的规矩,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进入正天府见到李眠枫。

拜帖都没有,甚至连谈不上什么信物的那颗红豆都不小心被他吞了,就这么闯到人家山门前,不动手就会被赶回来吧?

他虽然没什么江湖经验,但基本的人情世故也不是一点都不懂。

毕竟他师父过去喝多了也经常跟他吹牛,讲一些自己闯荡江湖时怎么被人恭维的事情。

之前他一直不是太相信,但现在看来,说不定是真的。

沈祁对如何进入武林大会深感苦恼。

他在松江街上绕了三圈,发现这地方如今到处都散步着过度亢奋的气息,终于想起来还可以去找个茶楼听听墙角。

挑了一家看上去不像是很贵的,进去一看倒还算热闹,于是叫了一碟牛肉,一壶龙井茶。

不喝酒似乎很不配当少侠,但他还真不怎么会喝酒。因在儿时被沈季明拉着喂过,光觉得苦苦辣辣,从此再也不碰了。

刚一坐定,便听得隔壁桌上有人狠狠砸了碗筷,两滴酒水飞溅,落在他的脸上。

那桌上有人暴喝:“爷让你交出来,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听见了没有!”

沈祁抬起手指擦擦脸颊,下意识放在嘴边舔了一下。

黄酒,果然很难喝。

作者有话要说:定情信物,但被沈祁吞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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