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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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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天已经很热,李眠枫重伤畏寒,还是穿了厚厚的外袍,又兼戴上四面有黑纱的斗笠,出门时分对着镜子瞧上半天,忽然重重叹了口气:

“小祁,你觉不觉得这样出门,倒比什么都不做要更惹眼些?”

沈祁望着他,沉默许久。李眠枫的一双圆眼睛隔着轻纱,在后面忽闪忽闪,水光若隐若现。

半遮半掩,却愈加生动。过分生动,以至于他都不忍心说出真实的评价。

觉得,非常觉得。

俗话说,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那李眠枫则可谓是大白天穿夜行衣,生怕别人瞧不出自己有鬼。

“哥,太热了,仔细中了暑气。”想来想去,沈祁把他的斗笠换了一张薄纱,递过去。

那实际上只是一张帕子,上好的丝绸质地,倒是不怕闷热,只是薄而半透,其实并不能挡住多少脸。

李眠枫倒不太在意,他根本懒得伪装,只是为了叫沈祁安心。故意选了过分臃肿的斗笠,本也是存着让他知难而退的心思。

而沈祁,嘴上说着不该出房门应在家中将养,被他那双眼睛一扫也就变成了要出门也得装扮好了莫让人看出来,再只需要李眠枫眨眨眼的功夫,就已经退而求次成了拿着丝帕挡挡应付了事。

自来李眠枫留心拿捏他,多得是法子。

美人计老土,可着实有效。

沈祁将那帕子递过去,李眠枫捏住了另一头正要接过,谁知对方手指一动,又把它抽了回去。

“算了,”沈祁说。

轻柔丝滑的蚕丝帕子从李眠枫手掌滑过,带起一阵凉风,竟叫他莫名紧张起来,“怎、怎么……”

对方不言不语绕到他身后,抬起手来将丝绸裹住他的脸,自己在脑后打结,亲手把丝帕带在李眠枫的脸上。

沈祁一心一意只为包裹妥当,精心将丝帕调整的不紧不松。然而他温热的手指无意间擦过李眠枫耳际,带起对方脸上一阵红。

面纱系好了,李眠枫也跟着从头烫到脚。

没出息的,他在心里骂自己。活了这么大,什么事情没见过。他对着沈祁,除了真正夫妻之间那点事,已经算是什么都做过了,当时坦坦荡荡不觉得有什么,如今竟连碰一下都要跟着脸红。

李眠枫思及此处,才忽然一惊,反思过味道来。

什么意思,他几时又不坦荡了!

于是猛地拉住沈祁的胳膊:“走走走,出去走走去。”

摸就摸了,他才不会害羞呢!

*

毕竟是才有力气从床上爬起来的人,精神再怎么旺盛,体力终是不济。

李眠枫没走多久就累得气喘,虚汗出了满身。沈祁要背他,却又不肯。

躺了太久,他已经逐渐感觉自己对于身体的掌控正在一日一日的流失。虽然从未对任何人表露过不安,心中却每每在午夜惊醒浑身僵硬不可屈伸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地绝望与恐惧。

李眠枫这辈子,还从未感觉到死亡里自己如此之近。

如今虽然胸口喘得生疼,然而越是疼痛,反倒觉得四肢百骸渐渐复苏一般。身上虽痛,心中却安稳了些许。

他已经虚弱到需要靠疼痛来描摹出生命的痕迹。

沈祁听他喘得厉害,又不肯让自己背着,只好把大半边身体都抵住李眠枫的身体,不着痕迹地支撑着对方。

半是乞求,半是询问:“回吧?”

李眠枫恼他这时候也不肯多说半句话,一时起了脾气,竟故意不去理他。掉了半天胃口,直到沈祁可怜巴巴地用那对漆黑的眸子看他,才连咳带喘,慢悠悠地说:“回去之后同华玉章说一声,往后的药里不要再放这么多安神镇痛的东西了。”

沈祁等了半天要等他点头,已经恨不得将人打晕了带回家去。没想到李眠枫忽然开口,说得竟还是一件无关紧要摸不着边际的事情,心头担忧混着怒意几乎就要冲出口。

李眠枫忽然掩着嘴咳嗽起来,一咳就咳得五脏六腑都跟着用力。眼见着人站也站不住,沈祁扶着他一并靠在地上。

轻纱染了血污,从他脸上飞散开来,他右手无力地在空中捞了一下,随即失了力气垂在地上。丝帕从他指尖飘飘然滑走,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沈祁顿时骂也骂不出口,连忙运功贴在他背心顺气。一边试图帮李眠枫平复咳喘,一边忽然意识到他刚刚的话里是什么意思。

他不通医理,并不知道华玉章的方子里都用了什么药,听李眠枫的意思,倒像是这几日的嗜睡一半是因为虚弱,另一半却是出自华玉章的手笔。

这并不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他们习武之人平日里虽常有跌打损伤,却多信奉镇痛之物使人麻痹,从来是不愿意多碰的。华玉章自己就是江湖人,自然清楚他们的规矩,若非李眠枫已经伤重到不用镇痛无法休息入睡,是不会背着他在放许多安神药物的。

现而今李眠枫自己发现了,心中又怎会不恐慌?

李眠枫咳了一会儿,终于勉强平复,虽然还抑制不住要冒出几句咳嗽,但肺里实在震得太痛,只好咬住下唇强忍着。

沈祁却忽然一把将他拥进怀里,抱得很紧。

“对不起,我去同华前辈讲。”

他一张口,就几乎要哭出来似的。

倒让李眠枫被搞得懵了:不放就不放,又不是说你的不是,哭什么。

沈祁仍然搂住他不放,把脸默默埋进他的肩头,李眠枫甚至感受到了湿润温热晕开的痕迹。

“对不起,哥 ,我会尽快想办法的,我绝不会让你……”

他说不下去了,热血顶住喉头,噎得再不能说出一句话。只差一点,自己也要一口热血咳出来。

李眠枫哑然,一句尽人事听天命卡在喉咙里,终究没有说出来。

他对于自己能不能好,其实已经日渐失了信心,却到底不忍心用这些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实话来伤他的心。

沈祁面前,永远在心软。

“嗯,看你的了,我信你。”

对方像是终于宽心,小兽般呜咽一声,伏在他肩头,无声无息地哭了。

“我原以为你现在早成了大侠,怎么现在还是一副孩子模样。”他轻声叹,忽然生出一种忍不住留他一人的想法。

四下偶有行人,他二人就这样坐在街边,旁若无人地拥了许久。

直到一架马车停在他们的面前。

马蹄踏地和小兽的鼻息声将沈祁惊醒,他抬头去看,心中咯噔一下。

正天府的车。

一人赶两匹马,车里似乎还坐着人。赶车人把马车停在距离他们一步之遥的地方,半跨在车上没有动作,似乎并不担心他们会跑。

李眠枫已经先他看见了,没什么反应,就坐在地上直挺挺地看着。

赶车人看见他,待确定自己稳住了马,就从车辕上跳下来冲李眠枫行礼,小心翼翼地对着他鞠躬作揖:“师叔。”

李眠枫没有回礼,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弟子却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默默背过身去把帘子拉开。

车里余下的三面仍落着帘子,昏暗暗并不能看得清楚,只能勉强看出里头坐着个男人。

“眠眠,怎么在这儿?”

辜冰阳的声音从车里传出来,和五年前相比听上去有些喑哑,透着虚弱,确实像是受了伤的中气不足的情形。

李眠枫笑:“师兄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辜冰阳答:“碰见的,不知道。”

李眠枫笑容淡些:“我也是碰巧来此,不知道会遇见师兄。”

他二人久别重逢,并不问对方伤情到底如何,又或者是为何回了此地也不来正天府一类的话,只在互相打岔。

沈祁坐在李眠枫身后,听着这段谁也不说实话的对话,心头莫名紧张起来。

辜冰阳道:“既然碰见了,你上车,我们回家吧。”

李眠枫缓缓从地上站起来。

沈祁下意识地用手拉住他衣袍的一角,像是小孩子牵住大人的手。

“哥……”

李眠枫回过头来,俯下身子,把他的手指轻柔但坚决地从自己的衣袍上推开:“你回去告诉我师叔他们,也确实该回家了,到荟萃山庄等我去吧。”

沈祁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我——”

“你跟他们一起,好吗?”李眠枫盯着他的眼睛,沈祁忽然从那其中看到了不可置疑地坚决。

这才是荟萃山庄的主人本来该有的样子。

他本来就说一不二惯了,只是在自己面前常常显得随和罢了。

李眠枫又问一次:“好吗。”

这次却已经不再是问句。

沈祁站起身来,张张嘴,最终只发得出一个字:“好。”

李眠枫听罢,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转身,一步一步,十分缓慢,然而头也不回地走上了辜冰阳的马车。

赶车的正天府弟子唤声师叔,伸手去要去扶他,被他挥挥手指,轻轻挡开。

沈祁站在原地,觉得时间好似忽然变慢了,眼睁睁看着马车掉头,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马蹄声像鼓点一般,每一下都重重敲在他的胸膛上。

他对着空荡荡的街口,终于说出了刚刚没说出口的那句话:

“可我想同你一起去。”

作者有话要说:沈祁:呜呜呜呜

辜冰阳:嘿嘿,把你老婆捡走

沈祁:呜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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