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耸动的咽门近在咫尺，那嘴张着还在哈气，味道别提有多酸臭。楚央眼一闭差点晕过去，关键时候还是靠茯苓好心扶她。
那大嘴巴在光下晃晃悠悠，转眼又不知飘往何处去了。
楚央心有余悸地摸着心口，这要是个普通身躯，早就吓破胆了。
楚央口中的“巨人”，实则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人。茯苓伸手用灯光去照，才看见那个东西的全貌。
那是个飘荡在树干间的巨大头颅，没有脖子和躯体四肢，一头斑驳银发上沾满了落叶蛛网，耳朵像是虫类翅膀在不停扇动，还一直在张嘴大哭，尽管没有半滴眼泪。
看来那个奇怪的老翁哭声就是他发出来的。
茯苓试图跟这个奇怪的大头怪交流：“你停下，别哭了。”
度娥躲在她俩身后虽然肉眼可见的害怕，但一张嘴也不见消停：“你让它停就停了，他干嘛要听你的。”
“那你有其他法子让他停下吗，你要是没招就闭嘴吧。”
茯苓的嘴像是吃了朝天椒朝着她精准喷火，度娥被她怼的哑口无言，绞尽脑汁想反驳时楚央刚好插上嘴。
“他看着并没有恶意，我看我们还是不要主动招惹为好。”
“可我怎么觉着，那大头在盯着我们呢……”
度娥指了指大头怪的眼睛，见她们三人都望过来，那大头怪还假装无事发生地撇开视线。
“是在看着我们呢。”楚央无比的确定。
“哎，你觉不觉得他好像再喊谁的名字，一直在鹅鹅鹅的。”
她这意有所指的话，楚央回头看了一眼度娥。
度娥立马紧张道：“干吗，你们不要吓我。”
那大头怪又转了一圈回到她们面前，张着大嘴哭喊着“饿——”。
“你看吧就是在喊你呢度娥。”
度娥慌忙否认：“不可能，他又不认识我喊我名字干什么？”
想起她之前嚣张的气焰，楚央也学着茯苓的话逗她道：“他肯定是选中你了，你嘴巴这么会说快过去跟他聊几句，问问他找你干甚。”
度娥瞬间吓得抿紧嘴巴，一句话也不说了。
楚央心笑时，却见那大头怪再次转过来对着她们吼道：“肚子饿，吃东西——”
原来是说的是肚子饿不是度娥啊。
……
怪哉，他哪来的肚子。
楚央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个玩意太诡异了，虽说能够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什么鬼怪，想必这家伙就是洛神口中随机出现的宝器，但这么的一颗头能干什么，怎么想怎么不实用。
度娥也听到了大头怪的话，她生气地指着两个人：“我好心好意过来陪你们，你们居然还骗我。”
茯苓不以为然：“哪里骗你了，他确实说的是肚饿对吧”
“哪里对了！”
楚央见两人一言不合就又要开火，连忙拉着茯苓到一旁商量：“我觉得这个大头很有可能知道宝器的下落，不然他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出现在这里，还要喊饿要吃东西。”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找到吃的东西给他，他就能告诉我们宝器的下落？”
“没错。”
“可是他要吃什么，他那张嘴看起来能把我们三个全吃了。”
两个人在一旁商量对策，度娥听不见以为她们在密谋针对她人的阴谋。她刚要问，却见二人一致回头，眼睛死死盯着她。
度娥被盯得发毛，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你们要做什么？”
“嘿嘿~你猜？”
楚央笑得不怀好意，跟茯苓一左一右围堵在她身边。
林间忽现蓝色仙火，竹叶在焰火中婆娑还夹带着零星桃粉。
楚央三人各自站在对角线交点上，施展仙术试图把大头怪强行逼停。
起初大头怪还在转圈挣扎，圈子越画越小直到被完全包围，他见无处可去停在三人中间大哭道：“饿！”
“你说你要吃什么我们去给你找。”
“就是就是，老头你吃仙子不，我们这里刚好有一个多余的。”
度娥觉得这话奇怪，愣了一秒反应过来这是在说她：“好啊，你们用完我就想着丢掉，刚刚求人办事的时候可不是这语气。”
楚央两人软磨硬泡许久，她才答应出手协助她们的“捕头计划”，可惜能力有限困不了多久。
大头怪撞击在三人设下的屏障，苍老的皮肤被光照的发白，声道被砂纸打磨般撕扯道:“吃……红红的……白白的……”
红红的、白白的？会是蘑菇吗。
楚央点了天灯低头在附近树根处寻找，茯苓问她在找什么。
“蘑菇，我记得有一种蘑菇就是红伞白杆。”
“那我们帮你一起找。”
什么蘑菇，听起来就不靠谱。度娥不相信这两人决定自己去找。
茯苓见她不跟自己一起也没管，只是顺嘴提了一句：“你去哪，别走太远。”
得到了一个空空如也的回复。
森林地上除了乱石和落叶还有多种奇形怪状的植物，楚央沿着树干低头寻找，弯腰视野太高她执着地蹲下来，仙灯照在灌木下面，她凑头一看差点被一闪而过的黑影吓到。
估计是青蛙或者蜥蜴，她这么安慰自己，装着胆子继续在地上蹒跚
感觉头上好像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以为是那颗头，一开始并没在意。声音愈演愈烈，她觉得不对劲终于抬首，却被劈头盖脸掉下来的东西砸到了脑门。
听到声音，茯苓连忙赶过来。
“怎么了？什么动静？”
楚央捂着脑门痛得龇牙咧嘴，手心的感触有些不对，她放下手端详，这是什么红色不明液体东西黏黏糊糊的，看质地像是掺水的草莓酱，颜色却更加深红。
她凑上一闻，差点没把上午吃的桃哕出来。
太恶心了这个味道。
茯苓一过来就看见楚央在旁边干呕，身边的地上全是奇怪的白卵。
“这什么味啊，你没事吧。”她闻到了那股奇怪的味道，皱着眉心果断没有上前。
“没事，也就差点被熏死。”楚央嫌弃地用旁边的叶子擦掉手心上的黏液，定定一看，地上掉满了奇怪的白卵，她都没地方下脚了。
“怎么了？”度娥从她身后的树林里走出，没注意到脚下的掉落的东西踩了上去。
脚下一滑，仙娥不幸地摔在楚央脚下。
“哎哟，我可受不起。”楚央看她跪在自己跟前连忙把人扶起来。
度娥涨红着脸，闷闷不乐将她手甩开：“不用你扶。”
楚央举起手，她说不要的那就不扶了。
“这什么味道，楚央你身上怎么如此臭。”像是鱼肉腐烂的味道，度娥捂着鼻子却见衣衫上沾满了红色的点点黏液。
她吓得大叫，楚央蹲下来拿起一个白卵，这东西拿在手上是软的，她抬头看了看原主，这些白卵皆出自头上垂落在树间的的藤蔓。
“这个东西好像是什么果子，成熟后会掉落在地上，你们有印象吗？”
她把手上的白果展示给度娥看，把她吓得连忙跑开。不经意踩碎白果害得她脚下沾满了红色黏液，走到哪里臭味就到哪里，茯苓都要绕着她走。
楚央抓住藤蔓用力一拽，确定稳固性后才绕手腕缠了几圈荡到空地上。
茯苓捂着口鼻端详，她看着觉得眼熟但是被熏得脑子发晕无法集中思考，短时间想不起来是什么。
楚央闻了闻，白色果子的外壳是没有恶臭味的，甚至还有一股奇异的香味，就像是马蹄加上莲花的清香。
她害怕里面的果酱迸出来，用仙力幻形成一把小刀小心把它头部划开，揭开盖子的瞬间顿时恶臭扑鼻。
楚央眼中带泪，这简直是生化武器。
“这个味道……”茯苓面色难看，她让楚央赶紧把这玩意丢掉，不然浑身都是臭烘烘的。
楚央刚要丢，却想到了那个大头怪：“哎，那个大头怪不是说要吃红红的白白的，这个不就是吗。”
两人对视一眼，决定先回去试试。
刚走到大头怪附近就听见女人求救的声音，听上去还像是度娥的声音。
茯苓连忙跑过去，度娥看见她像是看见了救星：“快救救我，这个大头怪要吃了我！”
大头怪目眦尽裂眼周流血，张着嘴紧追不舍在她身后，乍一看像极了猛鬼凶兽。楚央捧着果子一出来，那大头怪忽然停下，在空中调头换了一个方向直冲她飞来。
茯苓想要动手，楚央拦住她道：“不用，他的目标是白果。”
大头怪冲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好像有无形的空气墙将他阻隔在对面。楚央见他急的像是个饿死鬼投胎，把手里的白果随手一扔丢在他嘴里。
好像在喂什么宠物。
白果没有从他脑袋下面掉出来，大头怪甚至没有咀嚼的动作，他轻舔着牙床，像是在表达这么点还不够塞他牙缝。
楚央立马拉着茯苓回去，她转移仙术学得并不好，所以她还需要度娥这个得力帮手。
“度娥，你快点过来，不然他又要扑你了。”
度娥被好心骗过去帮着二人一起将地上的白果转移，地上的掉落的白果悉数被转移到他嘴里，那大头怪食量惊人依然喊饿。
施展仙术消耗仙力，为了接下来的路程三人留有余地，楚央灵机一动，想了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茯苓你应该修的是木系仙法，那你可以把这条藤蔓改到沿路的树上来吗。”
“不是难事。”茯苓爽快应下。
度娥见没有她的事，纳闷道：“你要做什么。”
楚央神秘兮兮地说：“等下就知道了。”
绿色的光线顺着藤蔓蜿蜒向前，楚央见到藤蔓主干被转移过来后也开始行动，源源不断的灵力灌输进藤蔓茎叶，一条细长的藤蔓尖端不断扭动开始疯长，主藤上的开满了红色的花朵，在灵力的刺激下不断变大交汇直至变成一个巨大的果实。
藤蔓不堪其重果实开始破裂，猩红的液体涌出流了一地，又快速浸在土壤中。
大头怪闻到了味道开始向这个味道飞去，楚央趁机加大了灵力让他恰好张嘴接到了掉落的果实。
另一边的果实也即将要掉下，楚央停了手，剩下的时间就是大头怪的自由吃饭时间。
藤蔓上的果实被吃完了，那大头怪这才面容欣慰，张了那么久的嘴巴总算是合上了。
他打了一个悠长且充满味道的饱嗝，意味深长看了楚央他们一眼说道：“本仙是落首将，不是大头怪。”
落首将虽是正统将仙，但是典籍中倒是少有记载鲜为人知，在仙界奇闻异事中倒是常被提及，仙侍学的都是典籍里面的内容，今天还是头一回听说落首将的名号。
“不是随机宝器吗，怎么成了将军，这首将有什么用？”
落首将眯着眼睛道：“哎哟饿的太久了差点忘了，老夫可带你们穿过森林，上来吧。”
上来？上哪去？
见落首将落在地上，楚央心里有个荒唐想法，该不会是让她们坐上去吧……
茯苓也是正有此意，毫不客气抓着人头发爬了上去，临了还不忘问候一句人老人家应该不疼吧。
落首将笑呵呵地说：“不胜虫叮。”
楚央见她招呼着也硬着头皮爬了上去，只剩下那度娥还在畏缩不敢上前。
上空忽然响起警告声音，宣告距离考核时间还剩一个时辰。
她们此前耽搁了不少时间，现阶段状况只能寄希望于这落首将。
“快点上来，别想了。”楚央朝她伸出手，
度娥犹豫着交出手，眼神心虚不敢直视，还不忘逞口头之强：“这可是你们求我上去的。”
楚央刚把人拉上来，没等她坐稳身子，落首将一个冲刺将人晃倒。
“哇啊！”度娥吓得紧紧攥住了像是粗糙树枝的头发，另一只手抓着楚央的手腕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肯放开。
落首将快速穿梭在林间，耳边只剩下尖叫与风声。
茯苓觉得好玩，度娥就没她这个兴致了，她腿悬在外面生怕被甩出去只能抓住手中的东西牢牢不放。
“啊——”
两人尖叫声在森林中不间断回传，楚央耳朵受不了折磨，生怕别的队伍听到声音拦路打劫。还好路程虽长但胜在速度够快，不出一会功夫就到了山脚上方的石阶上。
“真是太值得了，好想再来一次。”茯苓还沉浸在刚刚的速度，猛然停下怅然若失。
度娥已经没力气反驳茯苓的话了，那落首将把她们放下来后，转头消失在森林里。
楚央目送他远去，却见林子里跑出两个身影，正是凌于和他的跟屁虫。
没想到他们提前走还要比她们晚到。
作者有话要说：考核篇还有两章结束，之后会继续种桃子。[不忘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