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奇逸愣了一下，强压下自己的心绪：“好的！志业哥！”

薛巧看见两个人有要结束谈话的意思，就轻手轻脚地绕道到前门，假装从洗手间出来，再由前门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她听完符志业和邓奇逸的谈话，有点明白林娴为何每次和黄善在外面约会都喊上她了。应该是林娴不知道从那个渠道得知，这次符志业打算他们三个人中选一个入职金匮总部。

而林娴深知国企，尤其是金匮这种公司是很忌讳办公室恋情的。所以她不想落人口实，但是黄善又想培养感情，所以最后选择了折中的做法，每次约会时带上薛巧。

不过令薛巧意外的是，邓奇逸居然没有因为林娴甩了他，而处处使绊子。在符志业询问人选时，还是推荐了林娴。

如此看来，邓奇逸已经和林娴和解了。薛巧右手背托着下巴在思索。不，不对！邓奇逸这是借着符志业的手，拉拢林娴，卖人情给林娴呢！

而第二人选邓奇逸会推荐薛巧，是给薛巧面子，也是给林娴面子。毕竟林娴和黄善只能二选一进金匮，除非他们两个分手。

想到这，薛巧有点明白邓奇逸的选择了，底层逻辑还是在变相地收买人心。

很快就到了五一，薛巧的父亲薛志刚也因放假由京城回到蓝锦城。

薛巧跟他谈了最近这段事情发生的一些事情，并表示自己打算今年多推几个项目，争取入职到金匮总部。

薛志新表示不着急，这背后的暗线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就查出来。

薛志刚知道薛巧在GS的那5年，完全是凭着自己对资本市场的敏锐嗅觉，从实习生一步一步地走到MD的。

虽然国情不一样，薛志刚旗下也有智囊团。但是他还是很看重薛巧的很多意见的。

所以每次他回蓝锦城，都会和薛巧在书房针对国内市场进行各种闲聊。

这一天，薛巧和父亲聊着聊着，突然想到一件事：“父亲，最近国内的股市有点不对劲。”

薛志刚的则被薛巧挑起兴致：“巧儿可是发现了什么？我听下面的人报上来，都说最近的市场很好。”

“之前提出的互联网+,工业4.0，全民创业等一系列经济利好政策，都是希望通过政策和股市刺激来盘活经济！我最近得到的消息是最近股市大好，要开始一波牛市。”

“父亲，我知道咱们华夏的实体经济转型艰难，去年下半年以来的固定资产投资计划和降息降准，释放了巨额的流动性。”

“这些资金要么还没有注入实体产业，要么就不敢进入，于是在资本市场上形成空转效应，钱动局成，泡沫越吹越大。”

“与此同时，放松私募管制之后，私募基金管理规模迅速飙升到两三万亿，私募大多数以投资中小创股票为主，迅猛地堆起了成长股泡沫。”

“巧儿，股市有泡沫也是难免的，这也是正常的现象。”

“父亲，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HOMS的资产管理软件？”

“这个我倒没有听他人提起。这个软件有何不妥？”

“HOMS的资产管理软件是由HSDZ这家公司研发的，控股股东是ALBB。”

“巧儿，ALBB的创始人石吴我是知道的。虽然商人逐利，但是他还是为华夏的经济腾飞出了不少力，赚了钱，每年还是做了很多慈善事业。这些年他从一无所有到如今国内商人的金字塔顶部。我观其人，暂时没发现有何不妥之处。”

“父亲，我并没有说石吴本人有问题，是HOMS有问题。”

“哦？这个系统有什么问题？”

“HOMS充当了杠杆化的角色。在ALBB的云平台上，只要发行一个伞形信托计划，HOMS可以很方便地分成若干个子账户，这些子账户的设立、交割和清算均为单独运行。伞形信托加上HOMS系统就相当于一个互联网的券商。”

“竟有此事？”薛志刚不由皱了皱眉头。

“父亲，确实是如此。伞形信托和场外配资公司主要向股票市场客户进行配资。通常，信托从银行出来的优先级资金利息是6％～8％，场外配资公司再以12％～18％的利息分配给投资者操作。”

“信托公司发行的伞形信托一般只有两到三倍左右的杠杆，最低认购需要100万元，场外配资公司再在信托计划下通过HOMS分拆成无数子单元，不设最低门槛限制，给散户去操作，可以放到5倍杠杆。”

“也就是说，一个股民若有10万元的本金，就可以通过HOMS系统，从场外配资公司那里获得50万元的资金。投入股市中，如果买中一个涨停板，一天就可浮盈5万元。您觉得在风险意识一直都淡薄的散户市场，有多少人可以抵抗这样的诱惑？”

“证监会主席曹屏在今年4月份的时候曾跟我汇报过，说这一部分的资金规模大概在4000亿到5000亿之间，经过测算，这是我们华夏国股市能承担得了的金额。”薛志刚的眉头皱了又松开。

“父亲，曹屏恐怕有点乐观了。我前几天编了个程序，测算之后等到的数据是，整个市场按现在这样发展下去，等到6月中旬，至少存在3万亿元的场外配资业务，加上券商融资融券3万亿元，以及上市公司大股东1万多亿元的股权质押，总的投机游资规模居然达到了7万亿元之巨。”薛巧的表情很严肃，她希望父亲还是能重视她的话。

薛志刚听到这里，表情也开始严肃起来：“巧儿，你担心的应该不止这些吧？”

“是的！父亲。配资公司以恒生电子的homs系统为核心，表现形式看上去功能仅仅是一个股票账户可以让很多人一起操作，而实际上该系统已经击穿了华夏证监会的监管。”

“比如外资可以通过homs系统进入股市，完全不需要什么身份证，户口本，监管层都不知道谁卖的，而最可怕的是，实际上homs实现了一整套券商系统，也就是说最顶层的国营券商只是个接口，任何人都可以自己开一个私营的券商，还可以发展下线。”

“巧儿，除了这些，你是不是得知什么国外资本市场什么消息了？”

“父亲，HEJ的好多资本家已经通过homs系统进入股市了，而且随时等着机会做空华夏的股市。而且我发现咱们国家的股指期货推出时就存在这做空漏洞，如‘华证500期货指数’降低保证金，鼓励裸卖空等，所以，股指期货推出后，反而加大了A股市场的暴涨暴跌，容易成为空头恶意做空获利的工具。”

“场外配资和伞形信托止损点很高，很容易被击穿，一旦当市场上涨无法维持，高杠杆也成为压垮华夏股市的最后一捆稻草，进而引发恐怖的连环抛售。到时候就是空头的天堂。”薛巧毫不保留地把自己最近对华夏资本市场的担心告知于自己的父亲。

薛志刚在听完薛巧所有的话之后，久久没有说话，整个人都陷入沉思当中。

他和他上头的人其实一直都有着一种默契，想让华夏的股市属于慢牛的状态，而不是疯牛。薛巧今天提到的好些问题，之前智囊团里一直都没有人提过。

不知道是薛巧过于谨慎了，还是他们明知道，却只会阿谀奉承。

看来节后，他得多加人手，关注下华夏的股市。他知道要想让一头疯牛停下来的就好办法就是它还没有病发之前。所以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不过最忌的是朝令夕改。所以不管多急，都得做好每条政令的风险评估，然后再下发通知。

除了方才薛巧说的那些，薛志刚还有点担心，白头海鹰国那边借着做空，然后转手将国内有些关键的公司，譬如医药、能源等公司的股票低价入手并控股。

等他想清楚后，用着慈爱的眼神看薛巧：“巧儿，你在白头海鹰国那五年确实没有白费。你对资本市场的感觉很敏锐。我都有点后悔安排你到一家小公司卧底，而不让你考取功名了。”

“父亲，其实我现在也挺好的。算是从国内资本市场最底层开始做起。这5个月，我倒是学了不少东西。有些事情，只有自己亲身经历了，才会明白其中的道理。”

“国内市场和国外市场区别很大的，我现在算是积累些基层经验吧。等我将您之前安排给我的事情顺利完成了。我再进入体制，别人也不会说您闲话。”薛巧不好意思地说。

“傻巧儿，就算你刚从白头海鹰国回来那会儿，直接考编制，进体制。我也不怕别人说闲话。举贤不避亲，整个蓝星又有几个在30岁之前在GS从实习生做到MD的？”

“只是为父我越是往上走，越觉得底层充满暗流。总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什么。我眼所见的非事实，我耳所听的非真相。”

“所以才想你去当我的一双眼睛，帮我看看什么才是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