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戒指给我”,乔安娜不耐烦地摘掉了白色手套,对书房里的丈夫说道。
里昂伯爵正坐在书桌背后抽雪茄,似乎正在发呆,“什么戒指?”
“别演戏了”,乔安娜冷笑道,“我实在想不通,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里昂伯爵想起来她指的是什么,无关痛痒道,“你可以去城里的珠宝店再买一个,我会开支票送过去的”
“找不到了?”,乔安娜声音高了两度,片刻后恍然大悟,“还是说你已经送给哪个情妇了?”
里昂伯爵也有些不耐烦,顺着乔安娜的话道,“是的”
“你疯了吗?”
“夫人”,乔安娜的愤怒被女管家的敲门声暂时打断了,“客人们准备离开了?”
乔安娜重新戴上手套,压抑住情绪回答道,“知道了”。
乔安娜离开后,里昂伯爵靠在椅背上吐出一口烟,默默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事,这简直是他记事以来最紧张刺激的几天了。
蔷薇花俱乐部里发生的事至今无法解释,那些海盗代理人进入俱乐部后就离奇消失了,钢琴师没有受伤但为什么失忆了?那么多雇佣兵的死法出奇地一致,凶手在哪儿?
每一个问题都是找不到答案,他才开始发觉这个世界也许不仅仅是他见到的样子。
之后,他偶然在一个地下拍卖会发现了一本已经被禁止发行的《帝国古代祭祀文化研究》手抄版,竞争的买家似乎都是些中产阶级学术界人士,他没有太费劲就顺利拍了下来。
这本手抄书不全,前半部分的内容都是介绍了如何祭祀取悦一位掌管命运与轮回的女神。信徒需要选择一个宁静的夜晚,在月光下摆放一面镜子和一碗泡花水作为祭台,使用一些具有高贵典雅的珠宝作为祭品,然后虔诚地念诵咒语。
女神如果喜欢祭祀品就会给信徒降下祝福,如果不喜欢或者感到自己受到了愚弄,很可能就会降下咒诅。
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在书房做了一次祭祀,直接用了乔安娜几样首饰放在镜子前。念完咒语,什么变化都没有,他暗自嘲笑了自己,然后撤下祭台把首饰都送了回去。
当天夜里,他起来喝水就马上发现了不对劲——他浑身关节酸痛,驼背,嗓子沙哑,皮肤褶皱得像苍老了二十岁。
他吓了一跳,马上联想到晚上他在书房做的祭祀。赶紧披着一张黑色床单冲进书房翻开书继续看,所幸的是书里说这位女神的咒诅只是惩戒性质的,往往过几天就可以恢复原样,信徒如果失误了也不必太过忧虑。
这期间,格温似乎看到了他的背影,她一边说着幽灵一边落荒而逃的样子有些滑稽。
无论怎么样,在恢复原样之前,他绝不可以再被其他人看到。考虑了片刻,他摇铃召来自己的贴身男仆,然后隔着门做了一些安排。
让他意想不到是,乔安娜竟然正好被调包了一枚戒指,并且认定是格温动的手脚,为此惊动了治安庭。通过贴身男仆的叙述,他大概想起自己用过这枚戒指作为祭品之一,也许是祭祀使它发生了某种变化。
不管怎样,格温都必须认罪入狱,否则那本书可能会被发现,那他到时候就会因为信仰旧神而丢了头衔!
不,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让男仆威逼利诱,但事情最终还是没能按他预想的发展。
想到这,里昂伯爵又吸了一口雪茄。这都不是最重要的,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随意一瞥书架,下一秒他马上跳了起来,那本书不见了!
有谁进过书房?
里昂伯爵没来得及披上外套就冲下楼,阿兰正站在考伯特上校身后,伯爵夫人很礼貌地向他们道别。
普勒侦探那些帽子微笑道,:“夫人,我们要出发了,再次祝贺您找回了心爱之物”
伯爵夫人笑得有些勉强。
里昂伯爵此时跑了出来,似乎很着急,咳嗽还带着点喘。
“伯爵大人”,考伯特上校问道,“您这么着急,难道也是怀疑我们从府上偷了东西吗?”
考伯特半开玩笑,阿兰确实听出了一丝嘲讽。
“别误会,我只来送送你们”,里昂伯爵迅速打量了几人,最终目光锁定在普勒侦探的小手提箱上。
“那是?”
伯爵夫人皱眉道,“我送给普勒先生的一套瓷器茶具,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有”,里昂伯爵盯着手提箱道,“我能打开看看吗?”
“你发什么疯!”
“你闭嘴!”
伯爵夫人显然被他气的不轻,当即转身就走,里昂伯爵并没有追去的意思,而是站在原地等普勒打开箱子,大有不开箱子就不让他们离开的架势。
“好吧”,普勒侦探叹了口气,把手提箱铺在地上打开,里面有一只奶油色小茶壶,两只配套的镀银茶杯。
“虽然这是贵夫人的好意馈赠,但如果……”
“我不是这个意思”,里昂伯爵道,“还请你带走这份礼物”
考伯特上校有些难以置信,咬牙道:“伯爵大人真把我们当小偷了,需要搜一下马车吗?然后再翻开我们的帽子,鞋子和衣服口袋?”
“你误会了”,里昂伯爵本来确实想去看看马车里。
“误会?我想公爵大人如果知道这件事未必会这么想!”。
马车缓缓离开庄园,考伯特上校依然处于恼怒之中,普勒侦探从怀里掏出纸笔正在低头写着什么,阿兰假装睡觉。
车窗外阳光明媚,乡间景象丰美宁静,没多久她真的在马车富有有节奏感的颠簸中睡着了。
这一次,梦中世界的景象,有了一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