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你学不了，练这个太累了。而且冰上很冷，能冻哭你。”周野收回视线，举着手机转身往外走。

手机右上角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凑近了喊道：“我不怕！”她又话锋一转，“哥哥，你暑假不回来的话，我能不能去学校看你啊？”

周野：“谁说我不回去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去接你吧！”小姑娘改了口。

“你接我？你是想偷懒不写暑假作业吧？”

“才不是！我每天都按时完成作业的！”

周野到了外面走廊，靠在门边，举高了手机，拇指点了一下右上角，粉雕玉琢般的小姑娘出现在主屏幕上，脸颊还带一点婴儿肥，大眼睛尤其晶亮。此刻因争辩作业问题瞪圆了双眼，小脸上也尽是鲜活的带着埋怨的情绪。

他眉眼间染上几分温柔的笑意：“周圆圆，你是不是变胖了？”

圆圆是妹妹的小名。

大名周婉。

周婉被转移了话题，但话题核心仍叫她愤怒，于是她哼了一声：“我才不胖！我是我们班最苗条最漂亮的！”

周野笑道：“是吗？你自封的吧？”

“全班同学都这么说，反正咱们家你最丑！”周婉反驳道，反驳完把手机一扔，“我不跟你说了！妈——快来训周野！”

周野无奈摇摇头：“看来暑假的礼物可以不用买了。”

片刻后，周婉的脸蛋又露出来，乖乖叫道：“哥哥，你给我买什么礼物啊？我想要艾莎公主和她的冰雪城堡。”

周野没说行也没说不行，那头接视频电话的人换成了妈妈：“她的玩具都有一柜子了还买！不许买！”

周野和周婉同时噤声。

陆文君问他：“几号回？我跟圆圆去接你。”

“我坐地铁就能回，不用接。”

“接你是顺便，见你们教练才是正事。”

周野：“……哦。那你们7月5号来吧。那天下午正好有个省级的比赛。”

“行。我让你抽空考驾照你考了吗？”陆文君又问。

周野垂眸：“每天训练那么忙，哪有空考。”

其实他是懒得在大夏天去驾校。

太热。还烦躁。

在泳池可舒坦多了。

“这个暑假抓紧时间考了，出行方便！快的话，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拿本。”

“知道了。”

“那就先这样，你在训练馆吗？怎么穿那么多？不热？”

周野：“没，在冰场，这边温度低。”

陆文君饶有兴致地问：“有心仪的女孩子了？花滑队的？还是短道速滑队？要么……冰球队？”

周野：“没有。陪我们队长来的。挂了啊。”他作势摘耳机，右边耳朵已经露出来了。

“圆圆！来跟哥哥说再见。”陆文君喊完，又眨眨眼，笑道，“大学了，可以恋爱了，妈妈支持你！”

周婉凑过来，大声道：“我也支持哥哥！哥哥再见！我想你哦！”

不斗嘴的时候，她还是个很甜的妹妹。

“嗯，乖。”周野看着屏幕上的小姑娘笑了笑，没立刻挂断，而是等着对面挂断。

周婉也舍不得立刻挂，笑嘻嘻盯着他看，不说话。

耳机里静默了片刻，露在外面的耳朵忽然听到了两个女生的谈话声。

“唐禹心可真够心机的，又穿红衣又戴面纱，说是陪衬钟情学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在抢风头！”

“就是，她又不想进国家队，那么出风头无非是想吸引男生的目光罢了。你看来冰场的男生，哪个视线不是被她牢牢勾住？”

“听说她可花心了，跟很多男生都暧昧不清的，见谁都笑。”

“冰场海王嘛，名不虚传。”

“也没见她真的跟哪个男生定下恋爱关系。钓系高手啊，真是把咱们冰场的名声都给毁了。”

“哼，偏偏教练很喜欢她，坚持留她在冰场，不仅给她陪练的兼职费，还一直努力说服她进国家队。只可惜，一年了，她都没松口。铁石心肠啊！”

周野在听到第一句的时候就按掉了视频。

——少儿不宜。

他静静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听完了她们的对话。

本就是在竞技项目中常年练习的，所以……竞争常有，嫉妒也常有。

周野对这些话其实并不太放在心上。

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要说什么，是别人的自由。

至于那个唐禹心究竟是不是她们口中的钓系海王，嫉妒心如此强烈的情况下，说的话自然也会大打折扣。

再说，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周野垂眸扣好耳机，漠然插兜转身，从走廊拐进冰场的大门。

对话的两个女生看见他突然从门口出现，都吓了一大跳，眼神惊惶，表情尴尬，还互相飞快地对视了一眼，特别心虚的样子。

也是，说别人坏话被听到，即便不是被当事人听到，也足够脸红一阵了。

周野目不斜视从她们身边走过。

正当两个女生眼神官司互问‘你说他听到了吗’‘他戴着耳机呢应该没听到吧’‘我也希望他没听到’‘他走过去了还好还好’时——周野都已经走过去了，脚步一顿，又退回一步，侧身道：“有时间的话，不如多去冰上练练。实力足够强，就可以随意任性。”

两个女生低着头没说话。

蒋玉涵在远处挥手：“周野！跑哪儿去了！就等你了！”

周野懒洋洋抬起右手晃了晃，踱步过去：“拍完了？”

童烁道：“林队说让你掌机再拍一段他们的双人滑，接着咱们一起拍个合照，然后就可以去吃饭了。”

周野看向林耀，表情明晃晃写着——“你竟然也练了滑冰？”

林耀挠头一笑：“随便练练。为了配合我家亲爱的嘛。”

蒋玉涵和童烁一起吁他：“噫——”

周野把耳机摘下来挂脖子上，接过林耀的拍摄器材，余光扫过一旁的红色身影，问道：“就拍你俩？”

“嗯。我这就去换衣服和鞋子。”林耀跑走。

他为了能跟钟情一起再拍个双人滑，私下练习了好久。

幸而他平衡感不错，也不追求高水平，不摔跤，能抱着钟情做几个基础动作就行——哪怕拉着手转圈圈，搂着腰下个腰呢。

主要动作交给钟情，他是陪衬。

而且这次，他这个陪衬可以露脸。

周野垂眸摆弄着拍摄器材，蒋玉涵和童烁在旁边跃跃欲试地跟唐禹心搭话。

蒋玉涵：“唐学妹，你是不是从小就练花滑呀？”

唐禹心笑得很甜：“也不算太小，八岁的时候吧。”

蒋玉涵：“哇，那岂不是练了至少十年了！”

唐禹心：“对呀！我喜欢在冰上滑行的感觉，像飞一样，可爽了。”

童烁：“唐学妹，你有男朋友吗？”

蒋玉涵也目光灼灼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唐禹心：“没有呀。我才刚上大学，不交男朋友。”她目标是清华的研究生，所以……没空谈恋爱。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享受被人喜欢爱慕的感觉，也享受被人瞩目的目光。但若真叫她谈恋爱，她就会觉得没意思了。

谈恋爱哪有学习有意思？

谈恋爱哪有滑冰有意思？

蒋玉涵和童烁齐声‘哦’，心情过山车般起落。

蒋玉涵不死心：“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

唐禹心做凝思状：“嗯……没想好。”

“……”

钟情在一旁憋笑。而后终于看到林耀回来，便道：“来了，林队这样看着还挺帅吧？”

“帅！”

“酷！”

“美！”

周野开始给他们俩拍摄双人滑视频。

林耀虽然自己私下练习过，可双人滑和单人滑不一样，重在配合。

他几次差点摔了钟情。

自己也是。

钟情叫停：“等一下，我跟糖糖双人滑示范，然后你学我们的动作。”

林耀抹了把汗：“好。”

于是唐禹心跟钟情重新上冰，唐禹心狡黠一笑：“我选男步。”

钟情一哽，却也同意了：“好。”省得待会儿她还得转换角色。

这样林耀只学糖糖的动作就行。

她叮嘱唐禹心：“动作别太难。”

唐禹心：“OK。”

两人选了一首慢歌，配合着慢动作的舞蹈，极尽优雅、缠绵。

一众男生看得面红耳赤。

咳，怎么感觉……嗑到了姬情？

唐禹心松开搂着钟情腰身的手，从镜头画面里滑开：“林队来试试吧。”

说完她视线不经意瞥过拍摄的周野。

入目便是一张超级能打的侧颜。高挺的鼻梁尤其优越。

在她跟钟情跳双人滑的时候，周野就一直举着GoPro拍摄她们。

虽说周野是隔着一层镜片看她们，但目光专注。

这让唐禹心多多少少有了那么一丝优越感。

——泳队、不、学校的男神诶，在认真看她滑冰。

所以，刚才在做动作的时候，唐禹心挺直了背和脖颈，高傲优雅又矜贵。

不过……即便如此，周野仍旧没跟她说一句话。

他除了跟他们队的男生说话之外，再无言语。一直沉默地当个摄影师，而且……也没跟学姐说话。

真·高冷·男神？

唐禹心眨巴了眨巴黑葡萄似的眼睛，对周野产生了一丢丢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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