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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石榴长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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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春日将逝,夏日的燥恕却先行闯入。元和五年,三月末,一本奏状在整个朝堂掀起轩然大波。

起草人乃是仅有八品职级的监察御史元邈,而他所弹劾的是在剑南道根基深厚的高鹜。

这愣头青御史列出高鹜生前如下罪状,诸如“横征暴赋”,“污蔑良民、侵吞他人家财”,“收受贿赂”等等。

而奏章内不仅涉及高鹜本人,更包涵了剑南东川其他大大小小的官员,乃至下层的吏人。

剑南东川地区所有官员都有支持或者默许高鹜的暴行,先前派去的监察御史亦有涉及,这些人共同作用下,剑南东川内部官民之间的矛盾连年加剧。

而高鹜是剑南东川本地人,知法犯法,剥削家乡的父老乡亲,这种忘德辜恩的行为,最为当地百姓所不耻。

皇上听后,亦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

堂下听审此事的官员被这天子一怒,吓得大气不敢喘,更不敢替剑南道诸官求情。

三月初,剑南那边传到长安的消息,还只是剑南东川某位小吏出了问题,谁曾想等到月末,竟牵扯进整个剑南东川。

无数高门世家盘亘在剑南地区,而高家对整个大唐而言,地位举重若轻,不少与高鹜亲厚的朝臣自然是不服。

可是他们审阅过奏折,发现奏折里面写得极为清楚,什么时间,涉及哪些区域,有什么人参与,加征或者擅没了什么,具体数字是多少,全都在奏折写得清清楚楚。

朝内无人能在奏折里找出任何破绽,案件毫无翻案的余地。

他们只能在有限前提下,替高家后人保一条后路。在他们晓之以情地劝说下,皇上决定对高家从轻处理。

高鹜已死,依照大唐律法,其罪行本该戮尸,但念及他生前参与平定大唐不少战事,皇上便免去其罪责。

但勒令高家即可将擅没的家产和良田悉数归还百姓,取消非法征收的赋税,同时剑南道七州所有官员以及涉案御史等,皆或多或少受到相对应的惩处。

此事一出,元邈在长安、剑南道以及周边地区声名大噪。

民间的话本子里,从此也多了位姓元的监察御史,走街串巷为百姓伸张正义,不畏强权,还社稷一片清明。

正当红的越州歌伎夏千寻,闻听此事后新编了一出参军戏,使得这件事传遍了整个江南。

铃兰在四月初时,在高家的宅邸内听到了此事,知道这日开始,元邈变成了当时的顶流。

后世学者虽都更推崇他同期其他的名流,但在此时的大唐,若让百姓列举当时的名流,他的名字总要放在第一位。

这几日,高家偿还了八十多户无辜乡民的农田和奴仆,家中来往的仆婢眼见少了许多。

而皇上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勒令高家偿还家财、撤职高永的旨意刚送出长安,新任节度使便已抵达剑南东川。

新节度虽掌握剑南道的管理,但他无意去管高家的家事,比如说,高鹜的独子高永家中囚了一名河东裴氏的女子。

坊间传闻,前节度使高永与裴相婢女的婚期在四月,他们成婚消息很快传遍剑南道。

这日夜里,铃兰正煮着青梅酒,筹备过些日子假死离开高家,却听到新来的丫鬟口谈及此事。

她握杯的手颤抖一下,杯子差点滑落。

丫鬟扶住铃兰的手,紧张道:“这酒刚煮好,仍然烫着呢。娘子还请小心,明日就要正式嫁入高家了,手伤到破了相就不好了。”

铃兰听得毛骨悚然。

她回想起这段时日,高永虽无论多忙,每日仍坚持到这里看望她。

可两人之间的相处,仅限于坐在窗前与她共饮茶酒,对她说些安慰或暧昧话语,他也未对她行任何逾矩之事。

然而,他竟一声不吭替她定下婚事,连一句招呼都不打。

此事太怪了,她不免又确认了一遍:“明日出嫁?”

丫鬟点头,不觉有疑:“您怕是贵人多忘事了。外面的人最近都在忙着筹备府内婚事。”

铃兰更觉诧异,继续问:“这几日无人与我量体裁衣,裁缝怎知我是何尺寸?”

丫鬟凑在耳边,细声说道:“听闻郎君去过您旧主顾那里,在他房间里找到一套石榴裙,与您身形近似。婚服的尺寸便是参考那套裙子。”

听到“旧主顾”三字,铃兰眉心跳了跳,复问:“你是说元邈?”

“正是此人,前段时间弹劾高家的元御史。”丫鬟回答。

铃兰记得有两套成袭之衣,但布料偏向清淡色彩,不曾添置过红衫,元邈房中的长裙会不会是她人留下的?

她关在大牢里,他却迟迟未去见她,或许因为他身边有其他红粉相伴?

越想脑海中闪出的问题越多,可惜元邈不在现场,她没办法将问题当面与他对质。

她不禁做起最坏打算,若前面的问题答案都是“是”的话,她嫁给他自然是不行。她对感情洁癖,无论精神还是身体。

但她不能就这么吃哑巴亏,轻轻将此事揭过。

要她揭过此事也行,这得加钱。

丫鬟见铃兰一会儿蹙眉,一会儿露出诡笑,便安慰她:“高郎君表示不在意您的过去。咱大唐二嫁的女子多的是,这点不算什么。”

铃兰摆了摆手,仍坚持实事求是:“那衣裳的主人不是我。”

丫鬟性子较真,说道:“元御史家中只您一位婢女,现在身边也无任何女子,他裁新衣只能是送给您。”

“这样啊。”铃兰应道。

看来那男人不光没背叛她,还挺守男德。

想到这里,铃兰不觉眯起眼睛,内心生出一种愉悦,摸了摸藏着药物的耳坠。

适时煮着青梅酒的小壶冒出丝缕烟,杂着淡淡的寒香。

丫鬟瞧见壶内的沸腾冒泡了,赶紧拿着湿毛巾取下酒壶,拿了一只杯盏放在铃兰面前,为她盛满梅酒。

铃兰伸手又拿来一只杯盏,放在自己对面,笑着暗示丫鬟坐下。

“既然今日是新婚前夜,你该坐下来与我同饮一杯,等我明日过后,我嫁做人妇了,便不能随时畅饮佳酿了。”

*

次日天色半明时,铃兰推了推睡得死沉沉的丫鬟,见她还未醒酒,心里踏实下来。

她转头瞧一眼窗户,夜色浸透的窗纸上,仍映着外面守卫的影子。

她逃离这里的成功率基本为零,若遵循郭贵妃的计划,服下假死药,等高永将她抬出高家后,她便能溜之大吉。

但有一个问题,假死药服下后,她便短暂失去行为能力,如同任人宰割的羔羊,若有人在期间杀她灭口,她无任何招架能力。

这实在太冒险,不如劝他放弃娶她,毕竟他喜欢的是“尚未找到的柔兰”,而不是出于同情才迎娶的铃兰。

即便如此,铃兰也不敢拿自己婚姻大事赌一把。

想到这里,她毅然决然地吞下耳环中的假死药,猛然灌下几口青梅酒送服,随后趴在丫鬟的旁边等待药效发作。

假死药的药效很快作用于全身,她感觉脑袋昏昏沉沉,四肢骤然麻木,浑身上下都仿佛吃了软筋散。

不对。

假死药的药效没那么快,她真中了软筋散的毒,

隐约间,铃兰听到房门处传来响动,靴子敲在地板的声音向她靠近,她觉察有人走进来。

她五感清晰,意识清醒,但四肢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闯入房间的人从桌上抬起手无缚鸡之力的她,横抱着她走入房间深处,将她放倒在柔软的榻上。

同时那人坐在榻边,粗糙的手指摩挲她的眉毛,脸颊,嘴唇,忽而倾身在她的嘴唇落下一记长吻。

铃兰脑海中轰隆一声,很快察觉到危机,她想要出声阻止,可假死药发作,喉咙也失去了力气,五感也逐渐麻木。

那人忽而停下动作,又用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惊呼:“你竟没有了鼻息。难怪我这般动作,都没有任何反应。”

铃兰听到声音,认出此人是高永,她这时才意识到,那壶青梅酒里被他下了迷药,欲在此时对她行不轨之事。

万幸的是,她事先服用郭贵妃赠她的假死药,而高永本身没有冰恋的癖好,发现她断气后,便停下了动作,仅止于一个吻。

不过,于女子而言,心悦之人偷亲自己是恶作剧之吻,无意之人偷亲自己便是耍流氓。

铃兰觉得这吻恶心,恨不得赶紧爬起来洗脸擦嘴。

不多时,高永请来五名医官,替铃兰把脉。

五名医官把脉后,纷纷皱起眉头,小声交换意见后,一位医官站出来,沉着脸宣告:“少夫人已经死了。”

高永不愿面对现实,厉声斥责医官们是“一群庸医废物”,道:“她怎么会死?昨晚生龙活虎的,怎会毫无征兆地死了。”

一位医官解释:“前段时间有个高门郎君,因被平康坊的娘子抛弃,而后相思成疾,某天突然暴毙。”

高永听到这话,突然间暴怒,推了一把立在床边的珊瑚。

那珍贵的珊瑚骨触地,发出极为清脆的一声,摔得四分五裂。

高永平时待人温柔,宽厚大方,今日却雷霆般动怒,骇住了当场所有人。

醉倒的婢女也被声音吵醒,醒来却见地上齐刷刷跪倒一片,而府内一贯温柔的高郎君,此时形貌宛若修罗,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婢女赶忙低头,顺势跪下,脑门贴地,后背直打寒颤。

高永收回目光,又仔细端详着床上死气沉沉的铃兰,突然想到了什么,便转头看向医师们,“你们说,她会否是用了假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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