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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毒药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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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十年,六月十五,圆月高悬,流光在长安城内静静徘徊。

五更天时,城内官员便陆续从梦中苏醒。唐律规定每月初一、十五两日,唐代五品以上官员,均需进宫参与朔望朝会。

元邈置宅于长安崇业坊,在朱雀大街西五坊,离大明宫不算太远。但他向来醒得早,这会儿已换好前日定做的官袍,推开了门。

铃兰站在外面,打了半个哈欠,懒懒地望向门口,瞧见元邈出门,便向他行了晨礼。

元邈见铃兰一改前段日子的疏离,颇感意外,解下外披着的薄披肩,往铃兰身上一裹,“在这里站了多久?为何不敲门知会我一声。”

“没多久。”铃兰拽了拽披肩,浅称一声谢,又道:“听闻你替古晏廷做好了解药。我还以为....” 她欲言又止。

元邈猜出她未尽的后半句,无奈道:“我绝不会因私人恩怨而误人性命,况且他是窥见刺杀武公凶手的证人。”

铃兰听过元邈的解释,点了点头,随即切入正题:“说起来,我们好久没有出去过了,不如今日等会我送你上值,顺便透口气。”

“前几日我们一家四口刚去过西市。”元邈狐疑地睨着铃兰。

前几日她待他仍若即若离,今日突然间百依百顺,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定是有事瞒着他。

元邈有话直言:“到底是为何事?”

铃兰摇头,“无事。只是近来长安不太平。历史上的你本不应出现在我叔父的刺杀案当中,是我将你牵扯进来,应该对你的安危负责。”

元邈低低念叨着:“你也知不太平...”

最近长安官员人人自危,不少官员们吓得不敢出门。

长安城以朱雀大街为界,东贵西富,东边多住权宦,西边多住富商,以往东西两市的生意势均力敌,近些日子东市的生意略显冷清,往来着几乎都是白丁。

各级官缺勤现象严重,长安每个衙门都凑不齐一支蹴鞠队,假条满天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城中闹了瘟疫。

元邈可以理解,但他身居相位,决计不可缺勤,以免动摇朝官对朝.廷的信心。

尽管危险,他还是一定要去的,但不希望铃兰与他一起冒险。

他故作云淡风轻:“这不是正好。若我死了,我住的这套宅子便由你继承。如今长安宅贵,租出去两三间屋舍,租金足够你们母子三人度日了。”

铃兰听着他的意思,倒像是交代后事,不由得气恼道:“你的话很有道理,那我现在就回去。回头你死了,我就叫古晏廷搬进来。”

留下这句赌气的话语,她转身便要离去。

元邈不怕死,但哪容得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等事,便唤了一声:“你回来吧。”

铃兰唇角微扬。

两人驾马去了大明宫。

临近宫外,元邈忽而问她,“今年后半还会发生什么事,你近期反应忽冷忽热,是与此事有关?”

铃兰看了看他,没说话。

“看来与我有关?”元邈隐约中猜出一点,但他不打算勉强铃兰泄露天机,只道,“修行之人的命运算不准。且我坚信,人亦能胜天。”

*

上朝后,座上的天子心不在焉地听群臣汇报例行之事,期间更换无数个姿势,颇为不耐烦。

元邈便将所有公事凝炼成寥寥几句,皇上只敷衍地评论几句。

等列位官员们陈述完公务,皇上再不掩饰雷霆怒意,“当朝宰相在街头为贼人以此等屈辱的方式斩杀,而过去整整十日仍无人缉到凶手,此事实属荒唐。”

群臣互相对视一眼,想到事发隔日的威胁信,害怕为幕后人所报复,诸官压低挠头,弗敢上前附和。

元邈想了想,大胆迈前一步,拱袖于身前,回道:“两桩案事发在靖安坊与通化坊,皆毗邻朱雀大街,也是官员上值的必经之路,刺客此举便是公然向朝.廷挑衅。”

“如今朝中人人自危,单就中书与门下两署,近来每日上值最多不出十人,人手严重不足,大量未处置的公文淤积在案,长此以往后果难堪想象。”

皇上顺着此话发问:“你的意思是?”

元邈撩袍跪下,恳切道:“祈请皇上彻查此事,以正视听。”

皇上听罢随即下令,严查长安各家各户,缉拿凶手,如若谁能拿下此贼,赏钱万缗,官五品;敢庇匿者,举族诛之1.

这会儿有元邈做出头鸟,而皇上明确了态度,诸臣才打消了顾虑,敢畅所欲言。

有人推测称,武元衡和裴度在吴元济的问题上最为活跃,凶手大抵与吴元济有关。

部分人推测,凶手或许是吴元济关系最深的人是王承宗,他亲口诋毁武元衡。

元邈插话道:“为何不怀疑李师道?”

有官员接话:“元相此言差矣。李师道是高句丽人,外族人如何能在长安城中调动这么多人。 ”

元邈还想说话,瞧见中书省的人觑着他,目光非善。

他忽而想起,前段日子白居易遭贬,正是中书省的中书舍人上书弹劾所致。白居易已将现有证据悉皆上禀,但仍落得如此下场。

他断不能再做无用功,以免失去往后开口的权力。

元邈缄口不言,直至散朝。

下朝后各级官员鱼贯而出,含元殿内官员寥寥无几时,元邈才出宫门、

等候在外的穆椋见他出来,却伸手阻路,说是皇上请他去偏殿一议。

元邈随穆椋入殿,还未按部就班地行礼,皇上便命人递给他神策军的线报。

神策军有位名叫王士则的将领,在线报上如此说道:

军中有位名叫张晏的将士,与王士则素日交好。但近日张晏行踪极为可疑,经常出入长安药铺买药,自称他母亲病了。

可王士则前些日子才撞见张晏的母亲,带着个丫鬟在西市采购,还那丫鬟骂得狗血淋头,声音中气十足,不像是患病的。

王士则心中疑窦丛生,某日便跟踪张晏去了药铺,随后发现张晏购置了大量乌头。乌头是驱寒之用,但这个剂量超出寻常使用剂量,倒像在买毒药。

元邈想了想,“张晏买这药或许只是与人有私人恩怨,不一定与此案有关。”

皇上随后又道:“张晏原本是靠王承宗举荐才得以坐上今日的位置,且你可知张晏的母亲在哪里做事?”

元邈摇头。

皇上叹了一口气:“他母亲张氏就在你府中。你在讨伐淮西的事情上虽表现得并不激烈,但与武元衡、裴度立场一致,前段日子与裴度的侄女定亲,很可能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你。近期务必要小心谨慎。”

元邈点了点头。

他仔细在脑海中回顾张姓的家仆,想起来家中管理新仆的婆子似乎是姓张。听拾薇拾芳两人说过,张氏在府内曾与一位梳头丫鬟不和,还惊动了铃兰。

想到这里,他便要立刻动身回家,皇上却拦住了他,说是已经派人去抓捕张晏母子了,令他暂且留在宫内,不必有太多担心府内家眷。

*

铃兰回家后,头有些疼,想是今日醒得太早,又过了些晚风。

闻莺瞧着铃兰常扶太阳穴,主动提及元邈先前交代他们给铃兰配的温补的汤药。

在越州时,元邈也常常给铃兰配些补气血的汤药,所以铃兰对这话并未多心,命令闻莺拿着药炖碗鸡汤过来。

闻莺便取了一包汤药,从后院挑了一只鸡炖,之后呆在后厨里拿着一瓷锅炖汤,半步不曾离开。

鸡汤快煎好的时候,门口走来一位家仆。今日是十五日,正巧是元府的领薪日,闻莺听闻张姑姑要她过去签字领薪,便稍微离开了一会儿。

前脚刚走,后脚厨房内钻进了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走到瓷锅前。

张姑姑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袱,解开布包,里面装着乌头若干。

她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便悄悄把乌头尽数往汤药里倒,随后便收好包袱布,蹑步离开了。

不到片刻,后厨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盼汝见后厨的大门敞开,便溜了进去。

最近铃兰回到家中,总说他身体超出正常重量,长此以往极易患病,近日严格限制他饮食,他接连几个月只能吃些清粥小菜。

这会儿他肚子饿了,咕噜咕噜叫。刚巧路过后厨,嗅到浓郁的肉香,便寻着味道找到了这里。

进屋便见炉上烧着一口瓷锅,掀开盖子,瞧见里面泡着一只肥美光滑的炖鸡,冒着香喷喷的热气。

盼汝口水顺着嘴角而落,他擦了擦口水,又拿了两块湿毛巾,裹着锅子的两个耳朵,欲将鸡汤整锅端走。

“大郎君这是在做什么?”一声清脆女声自背后响起。闻莺领了月俸,正好返回后厨,刚好撞破盼汝的好事。

盼汝望了望闻莺,又望了望自己的手,深知自己百口莫辩。

紧张失措之中,他的手指不慎触到滚烫的锅底,灼热的疼痛感袭来,而这锅子又重,忽觉得自己有些站不稳了。

锅子瞬时脱手,整个瓷锅碎在地上。

盼汝低头吹着烫红的手指,看着那只煮熟的鸡,欲哭无泪。

一只老鼠路过,叼走了汤中的一颗红枣。

那老鼠极为嚣张,立在盼汝旁边啃着枣,气得盼汝恨不得从佛光寺抱阿大出来。

但那老鼠也没嚣张太久,刚啃两口大枣,它便瘫倒在地,此后再未动弹分毫。

“这汤里不会是有毒吧?”盼汝指了指那只死鼠,惊讶地喊了一声, “我去告诉娘亲。”说罢他便跑出去后厨,而将闻莺留在原地。

铃兰闻讯赶来时,瞧见闻莺后背紧贴墙,面色煞白,便询问了闻莺事情原委。

闻莺与铃兰细述说经过,铃兰走近碎得七零八落的瓷片,瞧见那只鸡下面藏着乌头。

“药里含有乌头,这可是剧毒,这只硕鼠大抵是因此而死。”她叹了一口气,看向盯着一对核桃眼的闻莺,“你也别自责了,若不是你及时赶到,盼汝恐怕要误食毒汤而死了。”

闻莺感恩铃兰仁慈,但也替元邈解释:“乌头驱寒气,但本身有点毒。”

铃兰问:“现在六月,需要驱寒?况且一点乌头不成问题,这么多乌头哪怕是头牛也能毒死。元邈与寻常的药剂师不同,他擅长药理,岂会弄错。”

闻莺问:“那他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铃兰托腮想了想,乌头无色无味,是慢性毒药,杀人最难察觉,当初霍光一家便是这么害死的许平君。

说不准元邈早就在汤水里与她下毒,只是她尚未察觉。

铃兰倒不觉得意外,偷了他的丹谱,还能指望他能怎么放过她。

或许她知道两人终究走不长远,此时倒是想得开,冷静地去了一趟书房,按照元邈先前与她说的位置,把那颗本该给古晏廷的药丸取走。

*

铃兰携带着解药前去古晏廷的府上,玲珑告诉她古晏廷如今尚未苏醒,但呼吸与脉搏皆平稳,没有太大问题。

铃兰松了一口气,跟着玲珑去了古晏廷的卧房。

才刚进门,她瞧见墨琴也在里面,两人简单互相问候一番。

随后铃兰告诉墨琴解药的事。

墨琴倒是冷不丁夸了她一句,舍身饲狼,改日古晏廷醒来怕是更离不开她了。

铃兰没理会墨琴的打趣,问玲珑要了碗温水,替古晏廷送服了解药。

可等了一会儿,古晏廷依旧一动不动,墨琴见古晏廷胸口不见起伏,便摸上古晏廷的脉搏,发现古晏廷的脉搏已经毫无动静。

“裴柔兰,他竟然没有脉搏了。”墨琴没由得一股怒气填胸,五官狰狞,“你那解药到底怎么回事?”

“就这么走了?”墨琴揪着古晏廷的领子,摇晃着他的身子,古晏廷一动不动,睫毛都未颤动分毫。

铃兰从未见过墨琴如此失控,此时也不由得起疑,探了一下古晏廷的脉象,的确感觉不到任何跳动,仿佛血液一息之间凝固。

她皱起眉,顿时头皮发麻。

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服了解药反倒情况恶化。难道元邈放在书房的是毒药,目的是借她的手谋害古晏廷性命?

忽地她感觉颈间一紧,一只粗糙而阴冷的手扼住她的脖子。

铃兰抬眼,瞥见墨琴狠戾地盯着她,手中紧握着她的脖子,不断向内收紧。

铃兰艰难地呼吸,血脉上涌,脸憋得涨红,忙求饶道:“义父。我也不知这药会是......”

“这不重要。”

墨琴语气冰冷:“裴椒,过去你在我眼中不过是古晏廷的人,我不敢对你如何。现在古晏廷走了,你在我眼中不过是四时会的叛徒。”

“叛徒是什么下场,你该是知道的。况且,他一向倾心于你,不如你下去陪他。”

作者有话要说:1.《资治通鉴·二百三十九》司马光,这段是唐宪宗的原话

历史上唐宪宗最早抓的就是张晏,并非我原创,所以张姑姑出现并非巧合,历史上只说这位张晏行事鬼祟,但没有说他因何鬼祟。

前面张姑姑和闻莺的争斗看着有点狗血,但不交代不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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