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到小区门口，储姒就隔着老远看到了张子酥。

这人站在门口宛如松柏，透着一股坚定执着的踏实感。

“我来啦！”储姒热情蹦跶到张子酥面前。

张子酥后退一步，躲避来者的汹汹，看着储姒手上拎着的大包小包，眼神疑惑。

“总不能空着手，我买了些食材和零嘴儿。”储姒笑着解释，晃了晃手里的袋子。

“破费了，下次不要这样。”张子酥主动接过一大袋东西，替储姒分担重量。

“大过年不谈钱。”储姒也是担心张子酥家里只有面条，所以才去了趟商超。

“快跟我回家吧。”见储姒耳朵和指尖都冻的通红，张子酥想赶紧把人带进屋。

跟着张子酥进了家门，储姒发觉这里还是老样子。

唯一不同的是——张子酥妈妈正对着自己笑，热情招呼自己。

这太奇怪了！

储姒对张子酥妈妈的印象还停留在那日她拿魔方砸自己脑袋。

“谢谢阿姨。”储姒礼貌接过张子酥妈妈苏羽卿递过来的热茶。

“你们聊，我进屋写对联。”倒完茶，苏羽卿便躲进了卧室。

“我妈有些怕生，你别介意。”张子酥讪讪解释，怕储姒察觉异样。

“没事，能理解。”储姒喝了口茶，掩饰神情说道。

她的酥酥比她想象中还会撒谎，但她不会戳穿任何酥酥想隐瞒的事情，她有的是耐心等下去！

“我去做饭，你可以看会电视。”张子酥对褚姒说。

“我给你打下手。”褚姒陪张子酥一起走进封闭式厨房。

“你也会做饭？”张子酥惊诧，边打开冰箱门拿食材边说道。

“怎么，小瞧我？”褚姒挑了一下眉毛。

对于十七岁的她来说做饭是个高难度事情，但老身二十七了，土豆炖个排骨、炒个青菜不在话下。

“那你帮忙切菜吧，我刀功一般。”张子酥递给褚姒一颗莴笋，“把它切成丝，凉拌。”

“切丝还是借助现代工具比较好，比如擦丝器，我现在就下单。”褚姒尴尬说道，赶紧拿出手机打开跑腿帮买的软件。

张子酥不禁笑出声，从上方橱柜拿出擦丝器给褚姒， “家里有，不用买，小心使用。”

“好！”褚姒走到水池边准备先洗菜，但下一秒腰就被环住，一双手附在身前。

“先戴围裙再洗，容易溅着。”张子酥帮褚姒系好围裙。

褚姒心头一紧，泛着害羞，大概撩而不自知说的就是张子酥。

“谢...谢谢。”

“不客气。”张子酥微笑平静说道，心里早已波涛汹涌。

饶是褚姒穿着厚毛衣，刚刚她也不小心碰到了褚姒的腰肢。

“牛肉饺子吃吗？”张子酥问褚姒。

“吃，什么都吃，我没忌口。”褚姒开心对张子酥说道，声音清脆。

“那咱们中午就包饺子，然后拌几个凉菜吧。”

“行，都听酥酥的。”褚姒因为张子酥口中那句“咱们”高兴的合不拢嘴。

饺子皮是外面买的，饺子馅是绞肉机打的，调味是跟着电子菜谱现学的。

“你是不是不太会包饺子？”褚姒在余光里已经注意到张子酥磨蹭好一阵了。

“还在探索，困难比想象中大。”张子酥冷静说道，她不允许自己被饺子皮打败。

“我教你。”褚姒拿厨房纸擦干手。

拿起一张饺子皮，放上适当的馅料，褚姒亲手示范怎么捏成白菜状饺子。

“先对折，然后借助你的虎口用力一捏就行，你试试。”褚姒鼓励张子酥。

张子酥又拿起一个饺子皮，照着褚姒的办法尝试，没想到真的成功了，不禁笑出来。

褚姒也是第一次见明眸皓齿的张子酥笑得如此灿烂，好像真的只是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孩子，内心油然生出一种骄傲和满足。

其实以前她也不会包饺子，还是跟着张子酥学会的，没想到现在居然自己教上了张子酥。

身份的互转让褚姒生出一种特别的感觉，更激发出她对眼前人的保护欲。

从前都是张子酥替她排难撑腰，这一次转换了时空，她要身先士卒,走在前面，保护好张子酥。

“小酥，该贴对联了。”苏羽卿拿着红底黑字的对联走出来，温柔喊着厨房里的女儿。

“快去帮妈妈，这里交给我就行。”褚姒对张子酥说道。

“好。”张子酥走出厨房，拿着胶水和妈妈一起去贴对联。

褚姒站在原地，看着两个一前一后相似的背影——

小酥站在板凳上，手里拿着福字准备贴客厅落地窗上，苏羽卿靠后几步站着指挥小酥，防止贴歪。

楼下突然想起了爆竹声，更添了一丝年味儿。

贴好福字，张子酥侧转身子，恰巧与褚姒的目光对上，她发觉褚姒正满足地看着自己。

人的眼睛里要么是贪婪，是冷漠，是开心，是悲伤，张子酥没见过有人的眼睛里装着满足。

这样的目光既温柔又慈爱，既无私又深情！

总之，这种满足的目光难以名状，难以忘怀且语焉不详！

这一刻，张子酥真的相信了有人就是在热烈奔向自己。

--

吃完饭，因为苏羽卿想留在客厅看电视，张子酥把褚姒带去了她的卧室。

进屋，褚姒便看到张子酥书桌上摆着的合照以及那个熟悉的日记本。

那是一张一家三口的合照，背景是清园大学，张子酥约莫只有两三岁，咬着奶嘴很可爱，苏羽卿年轻貌美，但抱着张子酥的男人让褚姒一惊——

这人很难不让人一眼认出来——未来泽羽科技集团的董事长张泽赋，商圈首屈一指的人物。

都姓张，且张子酥确实和张泽赋五分相似，父女关系几乎板上钉钉。

但据褚姒了解，张泽赋一直定居沪城，那为何张子酥要一直被养在淮溪？

在以前的印象里，张子酥是生在书香门第的才女，外公是国内著名的美学大师，但现在居然还跟豪门有关系。

但张子酥从来没说过这些，三缄其口，所以褚姒直觉这背后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事情。

“随便坐，不用拘束。”张子酥招呼褚姒。

褚姒选择坐在了飘窗那里，这样目光就会避开那张照片，显得自然一些，张子酥则坐在书桌前的那把椅子上。

“你会不会觉得奇怪，大过年的，我家里只有我和我妈？”张子酥问褚姒。

“那你会觉得我奇怪吗？除夕这天来你家。”褚姒反问。

张子酥垂着眼睛，沉默不语。

她自然是觉得不奇怪，因为知道褚姒没了爸爸，但不能轻易说出来，怕戳伤褚姒的心。

“我爸去世了，我妈改嫁了。”见张子酥低着头，褚姒率先挑破了自己的隐私。

“当然我这不是卖惨，只是陈述客观事实，我这个人天生乐观，现在活得很好。”褚姒继续轻松说道。

“那你呢，你现在活得好吗？”褚姒反问张子酥。

张子酥摇了摇头，她被褚姒赤.裸的坦诚以及一次又一次的真诚打动，决定实话实说：

“活得很累。”

“以后我帮你分担，我让你依靠，我带你逃离。”褚姒走到张子酥面前蹲下，一脸虔诚望着她。

张子酥终于找到了愿意托举自己的人，她伏下身子一把抱住了褚姒，整个人都在褚姒怀里放松，做着深呼吸。

“有时候真觉得你是我的螺壳。”张子酥感慨道。

在生物学里，寄居蟹以螺壳为寄体，每逢危险，就会缩在螺壳里，螺壳是它们的家，也是它们的保护伞。

褚姒没太听懂话里的意思，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张子酥松开了这个怀抱，和褚姒一同盘腿坐在地毯上。

“要看电影吗？”张子酥忍住拥抱后的激动问褚姒。

“看。”褚姒还在怀念张子酥的主动。

拉上窗帘，打开投影仪，张子酥播放了她不久前刚看过的《油炸绿番茄》。

褚姒也看过这个老电影，讲述了大时代下的小人物生活，一位名叫艾姬的女孩和另一位女孩露丝互相陪伴的温情故事，不过这个温情中带着暧昧。

两小时的观影中，张子酥一言不发，褚姒也因为美丽的画面和饱满的剧情而沉浸其中，动情时也跟着流泪欢笑。

影片最后的画面，纸条上留下一句话——

I'll always love you, the Bee Charmer.

暂停最后的画面，张子酥在黑暗里问出了酝酿很久的问题：

“你觉得艾姬和露丝之间到底是什么感情？”

“偏友情。”褚姒直白说道。

因为她知道这部电影导演没按照原著拍，因为时代局限，更多是在传递友情，至于原著，她也看过，不言而喻是爱情。

“你不觉得她们很像我们吗？”张子酥继续说下去。

褚姒听到这话开始严肃起来，她直觉张子酥是在暗示些什么！

“露丝曾这样形容艾姬， ‘She's the best friend I ever had， and I love her.'，这难道不算隐晦表白吗？”

张子酥借着漆黑，深情望着褚姒，继续说道：

“暧昧的友情不是友情，是爱情。”

接着，她一把搂住褚姒，趴在褚姒的肩头，说出了那句她准备良久的话：

“You are the best friend I ever had， and I love you.”

褚姒脑海里绽放着烟花，幸福来得太过突然。

从挑出这部电影来放，她就觉得张子酥有些反常。

但念及年龄尚小，她认为张子酥应该也只能从电影里读出友情，所以没多想其他方面想。

甚至就连刚刚张子酥反问她，她都故意不往爱情那方面说。

却怎么都没想到这人比她想象中早熟！

但想到上个时空，十六岁的张子酥就敢亲自己，又觉得这般早熟很正常。

“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你。”褚姒紧紧抱住张子酥说道。

“我说的不是友情那种喜欢。”张子酥又强调了一次，她怕褚姒错意。

褚姒直接动嘴吻住了张子酥，亲完嘴巴，又亲了脸颊和额头。

“现在可以证明是爱情了吧。”褚姒继续抱住张子酥说道。

“之前怕吓到你，所以一直忍着没说，其实我对你一直是爱情。”褚姒耐心解释给张子酥听。

“不过...你的证明太肤浅。”

张子酥嘴角露出一丝坏笑，直接把人扑倒——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酥酥的那句“你是我的螺壳”，言下之意就是“我爱你，我需要你”，要是褚姒听懂了，她就会更早表白了。

————————

另外，推荐一部九十年代的美国姬片《油炸绿番茄》，个人觉得很好看（如果不好看别骂我，赶紧弃掉）。

但因为九十年代思想没那么开放，所以拍的比较隐晦，不像《卡罗尔》或者《小姐》等近些年的电影那么直白，要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