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窗外面是灰蒙蒙的天，云层压得很低，阴云之下笼罩的是哥谭特有的哥特式建筑风格，整个哥谭都仿佛蒙上了一层黑纱。

哥谭是一只锁在黑暗中的野兽，它咆哮着、喧嚣着，愤怒地想要撕裂这片天空。

一眼看上去就令人心生烦躁。

莱克斯想不明白伊莱怎么会选择在哥谭待这么久，他的儿子他了解。

——喜欢明艳的、美丽的、亮闪闪的事物，讨厌这些黑压压的、阴沉沉的东西。

哥谭又下起雨来。

玻璃窗沾上了一点水汽，变得模糊。

莱克斯将手掌贴在上面，指腹留下印记。

透过清晰的玻璃窗，莱克斯那鹰一般锐利的绿眼珠捕捉到那道熟悉的红影。

——超人，他的毕生宿敌。

莱克斯嗤笑一声。

看来他们的人间之神又跑去找他的黑漆漆蝙蝠伙伴了。

他侧过头，敛去厌恶的神色，打开了座位前方的屏幕。

......大概是退烧了，伊莱脸上的红晕不再那么明显，呼吸也平缓许多，不再沉重。

莱克斯眼神不自觉地柔和许多。

这是他耗尽心血创造的儿子，这么多年亲手养育，眼看着他从幼童长成如今这样漂亮的男孩。

期间他花费的时间，付出的精力，不可胜数。

超人？

现在发现了真相，就想来和他抢儿子，不仅门没有，窗户都被他那几个讨人厌的合作伙伴封死了。

蝙蝠侠又怎么样？

这种黑漆漆的生物可不讨他儿子的欢心。

莱克斯很有自信，等伊莱对布鲁斯·韦恩的兴趣消减，必然会乖乖回到他的身边。

私人飞机上的空乘为他送上一杯威士忌。

莱克斯品着烈酒，享受着酒精对大脑的冲击，注视着伊莱平静的容颜，直到斯蒂尔切断监控。

显示屏上只留下一个醒目的单词：变态！

“啧，又是一个讨人厌的外星生物。”莱克斯不爽的放下酒杯。

唯一的监控被切断，莱克斯没了观看儿子的小视频。

莱克斯只好操作起电脑系统，“好吧，就让我来看看哥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只汽车人对伊莱的受伤原因闭口不谈，于是操心的老父亲莱克斯只能自己探寻真相。

-

“Bat......”

不待阿尔弗雷德通报，克拉克匆匆闯入蝙蝠洞。

“伊莱受伤了？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受伤？”

一连串的问题劈头盖脸的砸向布鲁斯。

布鲁斯回过头，冷然的目光刺向克拉克，氪星人下意识地停下了疾行的脚步。

克拉克：“......我没有擅自去找伊莱，也没有监听他，只是我看了他的个人网页公告，才知道他受伤了。”

布鲁斯目光收敛：“哥谭出现了怪物，他擅自行动，被怪物所伤。”

他重新把视线放回屏幕，上面是他用热成像分析出的触手怪分布地图。

在他忽略的地下哥谭，一种诡异的生物几乎延伸出一条通道，贯穿了整个哥谭。

阿尔弗雷德声音从旁侧传来：“老爷，触手怪物的检测结果已经上传系统。”

克拉克顺着阿尔弗雷德的声音，看向他的工作台。

半人高的瓶子里装着浑浊的黄色液体，液体中是一节形态扭曲诡异的黑色触手，看起来就像是深海章鱼触手的放大版。

克拉克讶异：“这就是你们遇见的触手怪物？”

布鲁斯头也不回，“嗯。它们的弱点很明显，怕高温烈火，但其数量和繁殖速度难以预估。”

克拉克用他BUG一样的透视能力扫视这截触手。

他眉间紧蹙，“和章鱼没有什么不同？”有点不太确定。

布鲁斯快速地翻阅阿尔弗雷德给出的检测报告，声音中略带警告，“不要插手哥谭。”

克拉克无奈地，“......我只想知道伊莱的伤势怎么样了。”

身后坠着黑披风的高大男人，端坐的身形似乎有一瞬的凝固。

他干涩的回答：“不清楚。”

克拉克：“......”

无论是堪萨斯的淳朴青年的灵魂，还是飞入云端的人间之神灵魂。

都在此刻产生一丝愤怒的情绪，这是源于一个父亲的情绪。

克拉克紧绷着脸，“Bat，你知道，你一直是我最好的搭档。所以请你坦诚地告诉我，你是否喜欢伊莱？”

在他问出这句话后，蝙蝠洞变得一片死寂。

布鲁斯：“......”

哥谭的蝙蝠侠沉默无声。

克拉克阖上眼，又再次睁开，他的声音一片冷凝，“好吧。”

“现在你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来历，也知道了他来到哥谭的目的。”

“Bat，我认为你是时候和伊莱分手了。他留在哥谭一开始为了逃避莱克斯的监管，后来是因为你。”

“一旦你和他斩断联系，那么伊莱也就没有留在哥谭的必要了。”

“不管莱克斯如何阻挠，伊莱作为我的血之子，最终我都会将他带回我身边。”

......布鲁斯：“好。”这个简单的单词从他嘶哑到可怕的喉咙中发出。

-

水声哗啦，配合着布鲁斯刮掉胡子，打理仪容的动作。

像是奔赴战场前的离歌。

“啪——”

他关掉水龙头。

布鲁斯抹掉镜面上的水珠，双手撑在洗浴台上，沉默地注视着镜中布鲁斯·韦恩。

——英俊潇洒，很符合哥谭人口中的布鲁西宝贝的模样。

唯有那双蓝色的眼睛，像是藏着一场无声的风暴，冰冷、肃穆。

他不是布鲁斯·韦恩。

蝙蝠侠才是他的灵魂。

问问他的心，问问他的灵魂，他真的没有为伊莱有过一丝心动吗？

那个明艳的、张扬的男孩，当他笑起来，仿佛一簇热烈绽放的蔷薇花丛，美好、耀眼！

可，蝙蝠是黑暗洞穴中的生物，终究不是能够在蔷薇花丛中肆意飞舞的蝴蝶。

蝙蝠侠怎么能动心呢？

他的爱被埋葬在了过去。

布鲁斯擦净脸，走出浴室，阿尔弗雷德已经为他在衣架上准备好了整套的服装。

是一套宝蓝色的高定西服，这是他极少尝试的颜色。

但他记得伊莱对这个色系的西装有过称赞。

布鲁斯穿戴整齐，走下楼。

小记者装扮的克拉克已经在楼下等着他。

克拉克对布鲁斯的装束没有意见，平淡地说：“走吧。”

冷清的街道上驶来一辆黑色的宾利，车子一个转弯，漂亮的停在了伊莱的别墅大门外。

车门打开，哥谭王子那张俊美的容貌实在吸睛，以至于从另一侧下车的小记者克拉克完全没了存在感。

不过他们现在不是在参加什么大型晚宴，两人并排走到一起，摁响了别墅的门铃。

克拉克在看到伊莱受伤，暂停工作的公告后，准备充分地回了一趟孤独堡垒，带上了氪星科技所产的药物。

好在他虽然心中焦灼，但以他的速度拿药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由于他现在和伊莱还是陌生人的关系，为了顺理成章地将药送到伊莱的手中，克拉克只好拉上布鲁斯为借口。

不谈两人心知肚明的马甲身份，毕竟布鲁斯现在的身份还是伊莱的亲亲好男友。

门铃声响起两声，门便在斯蒂尔的操作下打开了。

布鲁斯先一步进入别墅，克拉克紧随其后。

斯蒂尔站在二层楼梯口看着下面的两人，他不太高兴，但面子还是做足了的。

“伊莱刚退烧，还在睡。你们别去打扰他。”

布鲁斯拿出装在袋子里的氪星药物，“我是来给伊莱送药的，这份药的效果很好。”

斯蒂尔从楼梯上跳下，一把拿过布鲁斯手中的药袋，“效果很好？”

布鲁斯微笑应对，“当然。”

斯蒂尔将信将疑地扫描袋子里的药品，通过比对发现这份药品的成分，包括制作工艺都与当今地球的药物生产技术匹配不上。

他的注意终于移到了落后布鲁斯一步的男人身上。

身材高大，面容却平平无奇，仿佛扔在人群里，立刻就找不到的那一种。

可他的体型，加上与布鲁斯同行，这两点引起了斯蒂尔的猜测。

是......超人？卡尔·艾尔？

据说这是来自氪星的遗孤，那么药袋里的药是由氪星技术所制？

这是斯蒂尔能想到的唯一合理的猜想。

布鲁斯：“斯蒂尔，我能现在去看看伊莱吗？我很担心他的伤势。”

斯蒂尔侧身让开了，“可以，但不要吵到他。”

布鲁斯却没有动，他指着身后的克拉克，“这是我的朋友，他是一个记者，之前还为我和伊莱做过采访。他也很担心伊莱的伤势，所以......他可以和我一起去看看伊莱吗？”

斯蒂尔冰蓝的机械眼珠盯着布鲁斯，他一字一顿地，“你、说、呢？”

布鲁斯却好似听不懂一样，恍然大悟般，“噢，克拉克，你一定要注意，不要吵到伊莱了。好了，我们走吧。”

斯蒂尔：“......”

他冷冰冰地盯着这两人的后背，机械手臂抬了抬还是放弃了。

总归有他在，还是在自己家里，谅他们也不敢乱来。

只是......

这位疑似超人的克拉克·肯特先生，看到躺在床上的伊莱，怎么比布鲁斯·韦恩还要动容？还要难过？

斯蒂尔脑袋懵懵的，没搞懂这是怎么回事。

人类的情感表达是不是有些问题？怎么奇奇怪怪的呢。

探望过伊莱后，布鲁斯和克拉克就离开了别墅。

克拉克又是溜号出来的，实际上他今天还有一份稿子没有写完，下午三点前就要交稿了，现在他得赶回星球日报，否则佩里就该骂人了。

冲上云霄前，克拉克深邃的目光看着布鲁斯，看他打扮的光鲜亮丽的衣着，语气淡淡，“Bat，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反对伊莱和你在一起，即便是以一个父亲的角度，因为......我看得出，伊莱是喜欢你的。”

否则，万千人群中，为什么伊莱只选择布鲁斯·韦恩？

真的是因为再也没有人比得上布鲁斯·韦恩了吗？

还是因为在伊莱眼中，只有布鲁斯可以站在他身边？

布鲁斯默不作声。

克拉克最后深深地看了眼布鲁斯，冲上云霄，离开哥谭。

-

就算用上氪星特制的药物，伊莱还是养了差不多一周的时间才下床去呼吸新鲜空气。

他伸展着有些僵硬的四肢，看着窗外的风景。

一时意动，拿起手机就给对面的布鲁斯发去消息。

【在干嘛？】

他养病的这一周里，布鲁斯或许是因为忙着调查触手怪物和连环杀人案的事情，一直没有和他联系。

除了斯蒂尔告诉他的那次探望，不过当时他睡得沉，压根什么都不知道。

伊莱只好自己先给布鲁斯发去消息。

【抱歉，伊莱先生。我可能爱上别人了，所以我们分手吧。】

？

？？

？？？

什么玩意儿？

伊莱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两三遍才确定自己没看错。

他又赶忙翻看了一遍日历，今天并不是愚人节，也没有其他特殊象征意义。

What？所以这的确是个分手信息？

伊莱重新编辑信息发送过去。

结果显示，他被拉黑了？？！！

伊莱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又重新翻找出布鲁斯的电话号码，打算打过去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斯蒂尔这时冒出来，“伊莱，布鲁斯突然往你的账户了打了一百万美金，什么情况啊。”

伊莱：“......”

他板着脸，僵硬地转头看向斯蒂尔。

“哦，因为布鲁斯·韦恩跟我分手了。”

斯蒂尔：“？”

伊莱：“FUCK BATMAN！”

他不用再打电话，如果没猜错的话，布鲁斯一定把他的电话号码也一起拉黑了。

做的是真绝呀，比起布鲁斯从前交往的那些女友，布鲁斯对他可谓是完完全全的斩断。

要知道，以往布鲁斯·韦恩才不会做出这种分手甩人之后就拉黑的操作，多少有点丧失风度。

斯蒂尔透出一道淡蓝色光屏，上面赫然播报着布鲁斯·韦恩携手新任女友的新闻。

照片上，俊美的哥谭王子揽着性感美人纤细的腰肢，两人挨得极近，情意绵绵。

紧接着的一则新闻就是陈述他的。

【来自底层的精灵王子，终被真实的哥谭王子所抛弃？】

伊莱沉着脸，只觉得这一切荒诞又猝不及防。

斯蒂尔却比他反应更大，暴跳如雷。

“他怎么能跟你说分手？”

伊莱奇怪地看着他，“斯蒂尔，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和他分手的吗？”

斯蒂尔理直气壮：“我那是让你玩腻了，甩了他，不是布鲁斯·韦恩甩了你。这讨厌的黑漆漆蝙蝠妖怪有什么资格甩了你？”

伊莱：“......”挺感动的。

现在提到伊莱的新闻大多都带着冷嘲热讽的意味，斯蒂尔看不下去，打算黑进去，把他们一锅端了。

但他进去一刷新网页，所有关于涉及到伊莱和布鲁斯分手的新闻稿全部消失。

斯蒂尔猜到是谁做的了，“假惺惺。”

他偏头看向伊莱，“你和布鲁斯·韦恩就这样算了？”

伊莱精致的眉目一片冷峻，“算了？不可能。就像你说的，分手不是我提出的，那么在我这里就没有意义。况且我的蝙蝠侠观察手札还没结束呢，哪里能就这样收尾了？”

斯蒂尔：“所以你打算做什么？”

伊莱笑的张扬，“伊莱因为分手不应该再去打扰布鲁斯·韦恩，可无名之人没有这样的限制呀。”

他的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斯蒂尔，把父亲们曾经给我定制的训练方案准备出来。身为反派之子不给超级英雄搞点事情，恐怕不太合适吧。”

触手怪物一事深刻地告诉了伊莱一个道理：实力是真TM重要啊！

斯蒂尔：“哦，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伊莱：“什么事？”

斯蒂尔便把布鲁斯和克拉克一同来探望他时，克拉克的种种异样情绪告诉了伊莱。

经过这些天的网络人类情感知识学习，他初步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疑似超人的男人可能喜欢你。”

伊莱死鱼眼：“......”

斯蒂尔干巴巴地，“至少比布鲁斯·韦恩感情深。”

知道伊莱的XP，他还放出了超人的各种影像资料。

不同于神秘的蝙蝠侠，这么多年来只留下几个寥寥的模糊黑影。

有关超人的影像可以说是又多又高清，无论在哪种镜头下，氪星人的容颜都恍若神明。

胸前是标志性的“S”符号，身后飘扬着红披风，人间之神静静地伫立在空中。

神话中的太阳神阿波罗大抵就是如此。

“我觉得他比布鲁斯·韦恩还要好看。而且，如果你选择超人作为恋人的话，不是更刺激莱克斯？”

伊莱对此表示“shit”。

“我只是厌烦莱克斯强烈的控制欲，并不是真的很讨厌他。相反，超人我是真讨厌......虽然他确实很好看，和我有的一拼了。”

斯蒂尔有点遗憾：“好吧。”

那个疑似超人的青年表现出来的情绪还挺得他好感的，可惜伊莱不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放花市估计就成父子局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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