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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chapter 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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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昔日的好友堕落成这个样子,宋晞文也十分的痛心疾首。

可眼下,更重要的是赶紧把他带回去。

大晚上的,跟着自己的脚步,差点把自己给吓个半死。

宋晞文想要骂出口的话就堵在了嗓子眼,因为赵永坤背上的伤口实在是触目惊心。

一条条十几公分的伤口,赫然的鲜血淋淋。

难过他说话有气无力的,此时躺在宋晞文办公室那张小床上还不忘和好兄弟调侃。

“我说,你这床也太小了,你不是住公寓吗?怎么如今睡在那么小的床上?”

真是说话不腰疼,他现在已经和林曼婷离婚,算是分家了,他还有什么脸面继续留在林家公寓居住,再说了,赶他出去这件事是林曼婷自己说出口的,他也的确不好意思林赖在公寓不走。

“我和曼婷已经离婚了,这事我没敢和你说,怪丢人的。”宋晞文解释。

“丢什么人?你离了也好,我恐怕也快了。”

吃惊的宋晞文手下上药力道没有注意,使得赵永坤惊嚎了起来。

“我说哥哥,你轻一点,我是人不是牲畜。”

可宋晞文的注意力全然在那句离婚上:“你同谁离婚?玲玲吗?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师玲玲本就是自己当做妹妹看待的,当时师家和赵家联姻也是赵家高攀了师家,如今他开口要离婚,怎么也是师玲玲吃亏,说到底他还是觉得好友的婚姻,是赵永坤作为主要的过错方的。

“哪里有什么别的女人?你莫要打趣我了!自从结完婚,生了孩子,师玲玲一天到晚唉声叹气,愁云惨淡,整个人只知道围着我转,我被她逼得无路可逃。只想,只想结束这段婚姻。”

听来他的意思,倒是这个做妻子的不够理解做夫君的辛苦,处处紧逼让赵永坤喘不过来气。

“所谓婚姻,其实就是如此,无非就是柴米油盐。有钱人有有钱人的苦恼,穷人亦是,倒不是说换个人就会有所改观。你既然是没有别的女子,为何说要离婚?”宋晞文还是不明白,师玲玲明明是一通情达理的女子,怎么在赵永坤的嘴里成了一个不明是非的破落户了?

“怪我,怪我。我如今走到这般地步!”他伸手指了指自己背部的伤口和脸上的灰头土脸:“怪我这双忍不住好赌的手,贱啊!你同我上次借的钱,全部都输进去了,有来无回,这次算是完蛋了!”

听闻大惊,宋晞文只道是,当时借钱给赵永坤也是为了应急,没想到他没有解决当时的麻烦,还要继续赌博为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

“我这不是还不上嘛,他们就一直派人来府上要钱,父亲大人知道了,已经病倒了 ,玲玲带着孩子回了娘家,骂我让我滚出去,我这不是没地儿去,只能躲来上海,谁知道他们穷追不舍,我真是没办法了……”说着自己的遭遇,赵永坤居然妙语连珠炮轰似的绵绵不绝,宋晞文从头听到。

尾,总算是弄清了来龙去脉。

“你可真是不成器的东西!”宋晞文咒骂,怪不得他如此可恶。

被好友的说教也感到无地自容,赵永坤只得垂下眼睑不再说话了。

“赵永坤,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宋晞文鼻子尖,在赵永坤的身上嗅到了一种特殊的味道,那是一种在底层人身上能闻到的气味。

赵永坤像是被揭开了遮羞布,支支吾吾的不敢回答。

“你什么时候染上的?”这个味道他在会馆闻到过几次,他也有重点的观察过,那些躺在榻上吞云吐雾时候,如上云霄的神仙姿态,烟圈吐出长年累月混合着烟草和口水的气味,令人作呕。

“什么什么染上?”赵永坤还在死鸭子嘴硬,不愿意主动承认。

宋晞文应该早就猜到,刚刚在若青家门口遇到赵永坤的时候,他整个人消瘦和阴郁的状态,明明就是烟瘾犯了的情况。

“赵永坤,你真是没救了!”宋晞文恨铁不成钢,彻底对赵永坤失望了。“你等着,我明天就打电话给玲玲,让她把你接走。”

“不,千万别,玲玲不知道我抽大烟的事情,你不要再刺激她了,我和她都受不了的,真的是要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赵永坤顾不上身上的伤口,直接站起来给眼前的兄弟跪下。

“你还记得你曾经怎么答应我的,是你自己说的,再赌博,就让你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是你自己说的。”

“是,是我说,可也没有人真的想散……”始作俑者始终都会保佑侥幸心理,他赵永坤也不例外。

看着赵永坤倔强的眼眸,宋晞文居然无言以对了,只能继续手上的动作。

“等你休整好了再说。”

于是,赵永坤也在宋晞文这里彻底的住了下来,宋晞文还特意把楼上空出来的办公室打扫干净,留给自己和赵永坤居住。

话说经过上次晚上宋晞文的帮助,若青已经顺利的找师傅配了一把新的钥匙,铁门的门锁也换了个新的。

起了大早 ,推开二楼卧室的窗户,院子里已经下起了濛濛细雨。

窗户上朦朦胧胧,一阵冷风吹进来,她不禁连续打了五个喷嚏。

思远走的第一天,想他。

从窗户上往下望去,那棵石榴树是被闻思远从老宅里移植过来的,眼下花开得正旺,火红色的花朵像女子绽放开的裙摆。

她还记得,他曾经和自己说的,他们要像石榴开花结果一样,生好多好多的孩子。

送报员从门口骑着自行车路过,在大门外的信箱里塞上一份今日的最新报纸,顺便朝着若青招了招手。

她迫不及待的将窗子关上,打了雨伞下楼就去开门去取报纸。

在厨房里,看着被雨水有些打湿的报纸,新闻的头条居然是:林家商会掌门人正式移交,新宠正得日系政商宠爱。

一大段的文字旁边配上了林曼婷和日本军人在舞厅热舞的照片。

她食不知味,煎蛋也丝毫没了滋味。

背对着灶台,她看着林曼婷在报纸里笑颜如花的模样,想着,不知道宋晞文看到这些新闻心里会是什么想法呢?

吃完早饭,她简单的都打扫了一下家里的卫生,就匆匆忙忙的拿着雨伞出门了。

她今天要去一趟申报馆,回到公司去销假,正好和编辑说明思远出差的事情。

将雨伞收好放置在一楼的墙边,她一双有利的小腿蹬蹬爬上楼去。

同事们还是热火朝天的打着电话,有人在和想要寻人启事、失物招领的婆婆妇女们掰扯,整个楼上有些人声鼎沸,她已经很没有看到这幅场景了。

只是,于晓光已经不在熟悉的座位上了。

但是,她还是什么都听不见。

所以她大步朝着编辑的办公室而去,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某些女同事在一边窃窃私语。

推开编辑室的门,她很难得看见闻瀚正在朝着底下的员工发着火。

她有点被吓到了,自己其实是很少看到思远的父亲发那么大的火的,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公司里,思远的父亲一直秉承着自己是个读书的文化人的身份,开口从来不说重话。

只是眼前的老头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生气,居然把排版好的报纸一叠叠的砸到手下人的身上,而那些个小记者也丝毫的不敢违抗,默默的拾起掉在地上的报纸站的远远的。

闻瀚看到来人,居然是自己儿媳妇,也是自己的员工,只能先把工作的事情往旁边一放,先示意让其他员工先行出去。

“今天怎么来了?休息时间应该还没结束罢。”黑色浓密胡须下的嘴唇开口了,似乎是意识到若青是听不到的,老人拿起笔在纸上写下要说的话。

“父亲,我今天过来是想销假的,虽然还有几天假期,可我很想早点回来工作。”若青如实表达的自己的诉求。

“我知道,可是你的耳朵——”闻瀚的意思很明显,失去听力以后,是没有办法做一些需要听力来搜集新闻和情报的工作。

眼下时局动荡,他不可能会安排若青追踪一些战局的新闻,倘若在硝烟燃烧起来的手,她的听力会让她置于万劫不复的地步。

“我知道这很麻烦,也很困难,可我不愿意失去我的工作。”若青还是想再争取一下。

“这个事情我会考虑的,不过呢,报馆现在有一些后勤类的工作,你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安排。”不管怎么说,若青现在始终是自己的家人,有些后门是可以酌情开的。

可是经历过多次的追踪和访问,她自己已经习惯和爱上了采访跟踪这份工作,转为后勤她恐怕不会习惯。

她没有比现在这个时候恨透了自己的双耳,那是一对没有任何用处的器官。

她抿着嘴半天不回答,闻瀚大概也知道若青倔强的性格。

“你先回去罢,我这边还有些事情,晚些时候我们再说。”闻瀚着急着解决工作上的事情,准备下了逐客令。

可是若青此次前来打算是把思远已经出差去德国的事情和盘托出的,可眼下闻瀚的话,直接打消了自己的念头,或许有些话藏在心里是更好的。

“晚上你和思远回来吃饭,他表姐认识了新的对象,你正好和思远过来聊聊,认识认识。”

老爷子的意思,是想让年轻人接触接触,看能不能对若青的病情有些帮助。

可是若青现在说不出口,思远已经无法到场的事实情况。

没办法,她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到了晚上聚会的时候再说。

她想,闻瀚应该是个能够通情达理的人罢。

答应了父亲,若青推开办公室的门,门外的同事似乎好像都在特别的针对她。

等到若青下了楼,才有女同事在座位上打趣:“要我说,她就是个狐狸精,好好的林家商会的掌门人的婚姻,被她搅合黄了……”

“不是罢,有那么神奇吗?可说话要小心一点,咱们主编可是她公公耶,小心被主编听到了……”另一个女人说道。

“这种事情不会空穴来风的,你就等着罢,还不知道我的思远哥哥会不会受他拖累……”

“应该不会吧,若青看着不像是那种破坏人家婚姻关系的人啊!”有人开始为若青开脱,却遭对方又一力怼。

“理念不合,理念不合——哈,你就等着罢!”

可惜这些在人背后的流言蜚语,若青暂时是听不到了。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直接朝着刚刚还在掰扯的两个女人方向吼道:“你们三个给我进来!”

做贼心虚的女人们,迈着沉重的步伐进了主编的办公室……

来到楼下的若青重新拾起那把雨伞,看着门外越下越大的雨,心里不禁也在犯愁。

她到底要怎么开口和闻思远的父母说这一切?

电车穿梭而过,繁华的十里洋场,好像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打着伞走在咖啡厅的店外,透过窗明几净的玻璃向里看去,那些白色皮肤金色眼眸的外国人正在侃侃而谈。

为什么他们的眼睛里是那么的快乐?

是因为他们有钱,还是因为他们不用为了生计而发愁?

她不知道。

她只能看到自己眼睛常常饱含的泪水,那里面有不屈,有不甘,有倔强,有不悔。

可是这些美好的品质,换不回她的快乐。

她就这样撑着伞呆呆的站在咖啡厅的玻璃窗外,琉璃彩和珐琅彩的光芒映射出她苍白无力的人生。

“我突然感觉到,我从未经历过前人的历史,而自己就已经成为了历史,而我却无法从自己的历史中像车轮一样碾过。我是如此的虚无,至此我也成为了虚无。”她喃喃自语道。

却突然在咖啡厅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她穿着深绿色法兰绒倒大袖旗袍,手腕上带着祖母绿手镯,黑色秀发盘在脑后用两排珍珠发夹给别上,此时正在和眼前的陌生男人说着什么。

林曼婷和谁?

那不是自己以前看到的山野立诚,更不是樱田中佐。

林曼婷和这个陌生男人的关系,已经挑起了若青的好奇心。

慌忙的离开,她没有看清那张陌生的脸孔,更害怕林曼婷发现自己的踪迹。

踩下台阶太过于焦急,她情急之间差点扭到脚踝,痛得她龇牙咧嘴的。

一辆车从身边驶过,就着台阶下的积水,掀起一长串的涟漪,污水湿了她的裙边,她还没开口抱怨,就看到林曼婷和咖啡厅里的陌生男子准备推门出来。

她心下一惊,赶紧躲闪到电线杆的后方,只能感受到胸腔里高低起伏的呼吸声。

“林家出口的丝绸,茶叶,瓷器,水产这些都要仰仗你了,廖经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熟悉的女人声音传来。

“您放心,我在这一行做蛮久了,我和您父亲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报关这事怎么说您也得信得过我罢!”男人似乎有着巴结的意味。

“OK,没问题,后面的安排你不用担心,一切交给我。”

若青听不懂后面的对话,因为双方二人用很快速的英文在对话,她只能听个大概和关键词。

想来这个陌生男人的身份,可能是个买办,因为他一直在和林曼婷强调佣金问题。

没说几句二人共同上了一辆小汽车走了,此时的若青才敢出现,看着二人消失的身影,她若有所思……

是要有什么阴谋了吗?

可是,更让她惊恐的事情她发现了,她好像能听见了,虽然声音不是很大,可是周遭说话的声音,统统都能够听见,她不禁喜上眉梢。

原来那日在码头边送别丈夫的时候,自己耳朵能听到声响的事情并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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