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尔曼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沉默着走上前来解开柏泽脚踝上的锁链。

“发生了什么事？”柏泽一脸无辜地望向盛怒中的萨瑟，又看了眼身旁的利尔曼，对方悄悄朝他摆了摆手，而后便强硬地拉着少年下了床。

房间的侧面墙壁有一道暗门，利尔曼在暗门前停下，输入密码，带着柏泽进入其中。

这间暗室空空荡荡，只在中央摆了个突兀的巨大仪器,巨大的显示屏旁边放着一个类似睡眠舱的东西，应该是要人躺在其中。

“等等——”柏泽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抢救一下，他望向萨瑟，“如果你们掠夺了我的记忆，却又无法学会调制合成信息素，这项技艺就失传了。”

“确实很可惜。”萨瑟冷笑一声，撩了撩浅色的长发，“但你似乎忘了，我是商人，不是救世主。合成信息素很好，但如果不能为我所用，就要毁掉。”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向慕弘哲传递了信息，他竟然这么快就找到这来了。”萨瑟走上前来，想亲自动手将柏泽塞进了睡眠舱中。然而柏泽如今起码是个alpha，白天因为吸了喷雾的缘故身上没什么力气，现在已经恢复了不少。他推了一把，少年竟然纹丝未动。

柏泽越过男人的肩头看向利尔曼，眼神示意对方快点来帮自己，这一对二的时候，不正是反击的绝佳机会。

然而柏泽到底是太年轻，萨瑟好歹一介家主，身边总得带几个保镖，不用他喊，门外的保镖就蜂拥而上把柏泽推进了睡眠舱。舱体自动闭合，甜丝丝的气体喷出来，柏泽即便再抗拒也禁不住坠入沉沉的睡眠。

*

“他的情况如何？”慕弘哲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年，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还没醒。

那时萨瑟想要提取柏泽的记忆，利尔曼在启动机器时动了些手脚，导致提取程序迟迟未运行，成功拖到慕弘哲的人冲进来，中止程序，救下少年。

“心率呼吸都正常，迟迟不醒应该只是吸入了过多的催眠气体。”费审摘下耳边的听诊器，迟疑着道：“哈迪被你关在哪儿，他还怀着孕——”

敲门声响起，男人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进来的正是那时在高塔的那位工作人员。

“慕先生，这是您要的材料。”工作人员将档案袋递给慕弘哲，余光瞥见床上躺了位少年，却识趣地没有打量，微垂着目光，眼观鼻，鼻观心。

他今日原本不过是来送趟材料，本以为不会见到慕弘哲本人，不料门外那位助理先生却说少爷有事要问他。

慕弘哲捻了捻眉心，将柏泽的情况挑着说了，又问：“程序中止了，会对他的记忆有影响吗？”

“原则上不会有影响。”工作人员见男人明显松了口气，又提醒道：“但还是要看醒来时的情况，可能会出现暂时失忆或者常识错乱之类的情况。”

“随之而来的例如头晕头疼之类的后遗症也是极大概率会发生的。”

慕弘哲疲惫地摆了摆手，原本松下去的那口气又提起来，问：“能恢复吗？”

“如果程序中止，记忆没有被提取出脑外，总会再想起来的，只是想起的时间，长则一两年，短则三四天，这都是说不定的。”

两人又谈了些，慕弘哲细细地问了些照顾此类病人的注意事项，便叫慕舟来送客。

临走时又给工作人员一笔小费，那工作人员不免又要说几句好话，“慕先生，您不用担心，早晚都会恢复的。从前也有做了一半反悔中断的，恢复后不仅一切正常，记性还变更好了。”就是最开始的时候常常头疼，这句话工作人员倒是隐去没提。

等人走了，费审又问起哈迪。他对哈迪的态度很古怪，他并没有多喜欢这个人造Omega，但对方肚里揣着他的崽，他免不了要在意。

“我把他一道救出来，不是因为他不该死。”男人垂眼，伸手抚上少年的脸颊，动作温柔至极，吐出的字句却冰冷，裹挟着浓郁的怒气，“他害了柏泽，自然要由柏泽来处置。”

“在柏泽清醒之前，他只配像条狗一样活着。”

费审还想再劝，却见床上沉睡中的人动了动手指，只是细小的动作却引去了男人的全部注意力，不由叹了口气，想着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在慕弘哲这儿是说不通的，还得找个机会跟柏泽说。

“高塔的工作人员说醒来可能会头痛，你先备些止痛药。”慕弘哲坐在床边，握着少年的手，专注的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他脸上。

“是。”费审不再多说，往外走去，转身关门时瞧见床上的人挣动了几下，似要醒了。

“柏泽。”床上的人甫一睁眼，慕弘哲便如临大敌，“你感觉怎么样？”他太紧张，握着少年的手失了分寸，铁箍似的，箍得少年直皱眉。

“你是谁？”柏泽拼命甩开他的手，一骨碌爬起来，拥着被子坐在离男人最远的角落。

“……”晴天霹雳，不过如此。

慕弘哲攥了攥空了的掌心，努力压下心中的失落，他见少年一脸戒备，便赶忙收拾情绪，努力堆起和蔼的笑容，“我是你……”是他什么呢？

慕弘哲顿了顿，“是你的未婚夫。”他亮出无名指上的戒指，“你看，我们已经订婚了，你手上也有一枚。”

柏泽定定地瞧了他一会儿，像是在辨别他脸上笑容的真假，又低头去看自己的手。两只手干干净净，哪有戒指的影子。

“你骗我。”

“我没有……”这句话是如此无力。

少年从床上下来，鞋都没顾得上穿，赤着脚就要跑，慕弘哲哪能让他跑了，长臂一捞就把少年箍在怀里。

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柏泽已经长得比他高，肩膀也比他要宽阔些许，现下被他以束缚的姿态箍在怀里，倒有些滑稽。他也有些抱不住胡乱扭动的少年。

“你乖一些。”男人垂着眼，“我真是你未婚夫。”他忽然看见少年颈后的抑制贴，伸手扯开，“你闻闻，你身上是不是还有我的信息素味。”

甜薄荷味已经很淡了，但得益于柏泽极为灵敏的嗅觉，他还是闻见了，这气味闻起来很安心，他心里有点相信男人的话，挣扎的力度便小了许多。

“知道什么是信息素吗？”慕弘哲放开他，见少年不反抗，就把他揽到自己腿上坐着，扯了干净的面巾纸给他擦脚底并不存在的灰尘，“每个人脖子后都有腺体，腺体会产生信息素，散发出不同的气味。”

“我标记了你。”男人喉结滚动了一下，耳根也泛起淡淡的粉色，却还是平稳地开口道：“所以现在你的腺体只会散发我的信息素的气味。”

“我还没有闻过你的。”柏泽小朋友没有那么好糊弄，“我要闻闻你的。”他穿上慕弘哲递来的拖鞋，走到男人身后，揭下那肉色的薄片。

比方才要浓烈数倍的信息素席卷而出，少年深吸了口气，滚烫的指尖搭在男人后颈的腺体处，摸上陈年旧伤，“这是哪个坏蛋划得？”

“不记得了。”男人微低着头，说话的声音闷闷的，像是在忍受什么，柏泽想或许他还在痛，便俯身去吹。

“我帮你吹吹。”离得近了，香气愈浓，柏泽感觉头晕晕的，身体也变得很奇怪，眼前这个男人好像变成一个超大号的薄荷牛奶冰淇凌，他真的好想，好想舔一口。

“我可以舔舔吗？”柏泽小朋友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什……嗯……你，不准……”

“不准吗？”柏泽有点委屈，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因为我不记得你，所以不准吗？”

他看不清男人的神情，便从善如流地坐在地上，头趴在男人的膝盖上，歪着头去看他的表情。却见男人满脸绯红，眼中漫着淡淡的水光，“你哭了？”他晃了晃男人的膝盖，“对不起。”

他伸出手指想去摸男人的脸，却被躲开，只好收回手，趴在男人的膝上，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身体变得很奇怪，但男人看起来似乎很伤心，一开始只是眼中有淡淡的水光，后来竟真的落下眼泪，一滴滴无声地往下坠，砸落在少年脸上。

柏泽抹了抹，舔了舔，是海盐薄荷牛奶冰淇凌的味道。

“我可以……”柏泽迟疑着开口，他轻轻拉住男人擦眼泪的手，“可以让我来擦吗？”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慕弘哲兀自沉浸在糟糕情绪中，“你这么聪明，又漂亮，可以找到更好的Omega。”

柏泽不太明白他说的意思，但听见他夸自己聪明又漂亮，还是有点高兴，“谢谢，你也很漂亮。”他改坐为跪，扶着男人的双膝，试探着直起身，见对方没有拒绝，继续非常有礼貌地问道：“我帮你擦眼泪好吗？”

“什么？”慕弘哲搂着钻进怀里的少年还有些无所适从，他眼见着少年伸出一根指头在他脸上抹了一下，而后含进嘴里，“为什么你这么好吃？”

慕弘哲眼前一黑，他没有一点育儿经验，惴惴问道：“你几岁？”

“五岁。”柏泽小朋友凑近把男人的脸亲了个遍，最后在嘴唇上吧唧一口，牵着男人的手往自己的身下按，“我的身体好奇怪，我是不是生病了。”

“……”慕弘哲抽回了手，顾不得伤心了，先找了个抑制贴贴在后颈。

作者有话要说：慕弘哲：呜呜呜都是我没保护好柏泽，柏泽现在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看见我腺体的伤口一定嫌弃我的。

柏泽：（上蹿下跳）给我吃一口，给我吃一口

柏泽小朋友终于上线了！

让哈迪变傻子是为了保护他，不然他干那破事够慕弘哲杀他一百回了。

让柏泽暂时变傻子是为了玩情趣，也是为了填前面埋下来的一个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