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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梨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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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茫然地站在戏台中央,看身边如人偶的戏子哑着嗓子唱着人间繁华,这里没有阿生他们的身影。

他们能去哪呢,这诺大的戏园,能藏垢住所有的罪恶,她形单影只,根本无处找寻。

“砰!”的一声,呆站着的红衣,额头被一块碎银砸中,台下随之传来一声驱赶,“姑娘模样俊俏,给爷来一段儿。”

“拿了银子就得唱曲儿,这是规矩!”

“姑娘若是不肯,下来陪爷饮酒吃茶,银子少不了你的!”

他们竟把她当成了醉江园的戏子,红衣低首,看着地上白花花的银两,快要铺满整个戏台。

那是台下这帮鼠蚁偷得的米粟,也是阿生这些少年们的前途。

红衣突然挺直了脊背,双眸透红,黛眉微挑,学着那戏子的步伐,端首提步踩着这些碎银向台下走来。

她的脸上没有厚重的粉黛,身上也未着雍容的戏服,只有一身血色丹衣,随着细步纤纤而足底生花。

台下的看客一时呆住,女子容貌清灵,一双凤眸带着一丝睥睨苍生之感,媚而不俗。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①红衣薄唇不妆而红,她随着戏台上的鼓点竟真的哼了起来。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她的声音越来越亮,端着的双手也开始变得冰凉,双颊因怒气而挂上了绯红。

既然这诺大的戏园寻不到阿生他们的身影,那么,她就要将这戏园翻个个儿,将这些狗官僚申踩进地里,让他们一个个趴在地上,帮她闻出阿生的去处。

醉于美人眸中的看客们忘我的听了半晌才觉察出不对,方才对那红衣额头扔银子的青年,怒气冲冲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玩味,朝红衣踱步而去,“小丫头片子会的还不少,让爷我教教你怎么唱曲儿。”

红衣丹唇含笑的迎了上去,其余的看客也来了兴致,想看这娇滴滴的小娘子被□□后跪地求饶的样子,没有一人起身相助,反倒纷纷满脸期待。

男子快走到跟前儿,见姑娘端在身前的一只玉手向他的脸颊伸过来,忙向前倾身,口中吐着污言秽语迎了上去,心想着小娘子是个识时务的。

结果红衣的手触碰到男子脸颊的那一刻,突然反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力道之大,让那男子不得不张开了嘴,红衣从怀里掏出一把碎银,直接给对方掩了进去。

“姑奶奶赏你的!”红衣咬牙切齿道。

那男子闷哼了一声,弯腰想吐,却被一脸坏笑的红衣提膝怼向了下巴。

牙齿和上颚碎裂的声音被戏台上的鼓点淹没,那男子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一声沉闷的咽呜后,蜷缩着卧倒在了地上。

“我认得这个女子!前些日子随我爹去蓟州赈灾,满城都是这女贼的通缉,今日,竟跑到我扬州的地界上撒野!”

经这男子一喝,台下看客纷纷起身,有些谨慎的裹了裹衣袍离去,不怕事的都凑上前来看热闹,这女贼当众劫掠,不比这戏台子上唱的精彩!

“好啊,既然认识姑奶奶,那就将荷包里的钱财悉数交出来,”红衣抬脚跨过那个窝在地上,满口血污的青年,几步走向面前指认她的男子。

她撩起裙摆,垫脚飞上了那男子檀桌对面的座椅,一脚踩在那男子的面前,桌上的茶具随之一颤。

红衣从他手中夺过了茶壶,仰头从茶嘴处接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道:“给你两条路,要么拿住我去蓟州换银子,要么被我拿住,去跟你爹换银子,你自己选。”

“宵小之辈,竟敢在扬州营缮司俞侍郎俞公子面前放肆,还不快来人将她拿下!”红衣身后突然窜出另一个衣着华锦的青年,似是与这俞公子一同前来看戏的友人。

被他这一吆喝,从园厅的两道侧门中,陆续涌出了一帮持棍的小厮,红衣扫了一眼,见那些人高矮胖瘦参差不齐,握棍的姿势也各有千秋,想必是些徒有其表的门面打手,不足为惧。

于是,冷哼一声故意回旋道:“我管你是什么鱼公子虾公子,今日不把盘缠留下,谁都别想走。”

红衣手臂在桌面一撑,旋身跳到了那公子的背后,用短刃抵上了他的喉咙,在其耳边低声道:“委屈俞公子带我去见这戏院的班主,乖乖听话,我不会伤你。”

那俞公子一身松绿锦袍,生的细皮嫩肉,被红衣用短刃抵在喉颈时,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听到红衣给他台阶下,忙不迭的点头道:“这就去,这就去!”

于是,红衣以其为质,在这个男人惊慌错乱的指挥下,终于来到戏园的后院,几十个持棍的打手也纷纷小心的跟了过来。

“我要见戏班的班主!”红衣挟持着人质,被打手围了一圈儿,在后院的空地上喝道。

没有片刻,就从那后院东侧的瓦房中窜出来一个只上了半面妆的老生。

比起红衣挟持的这位,那老生见了此番场景十分镇定,他左手拿着一支铜镜,右手仍旧执笔继续在脸上涂画,“这位姑娘倒是不客气,想找老身去前门递张帖子就是,犯不着弄出人命。”那老生欣赏着铜镜中的自己,淡淡的说道。

“我要见从岭南书院来此的三个少年。”红衣并未放下手中的短刃,而是更加用力勒紧了一些。

那俞公子被勒的浑身哆嗦了一下,骂道:“你他娘的快告诉她啊,刀子不长眼,见了红我让我爹把你戏园子拆了!”

他这一吆喝,红衣唇角一勾,心想还真是掳对了人。

“原来是那仨小子的亲信,”那班主停下手中的笔,叹了口气道:“这仨娃子都快弱冠了,骨缝已闭,声线也不出彩,担不起我这园子里的角儿,留在我这里也是费粮食,本想着发卖了,谁成想这仨娃子命好,被扬州谢员外看上了,如今,去谢府过好日子喽。”

一听是谢员外接走了这三个少年,那俞公子眸光一转朝身后的红衣道:“姑娘把刀放下,我可以将你引荐到谢员外府上,那谢员外在扬州出了名的爱才惜将,许是你那三个弟弟身上有什么过人之处,被那谢员外看上了,姑娘高抬贵手,放下刀,我马上带你去见。”

红衣见刀下男子面容诚恳,虽然不是十分相信,但别无他法。

万幸的是,她卸刀入鞘后,这俞公子并未翻脸,而是将周围打手遣散,作别了戏班班主,只带了几个随侍,真的一路引领着红衣出门上了马车。

“再过一条街便是谢府,女公子一会儿只需随我前去,待我递上帖子,女公子便可入内。”

马车宽敞,那俞公子坐在红衣的对面,趁红衣不注意,将其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在红衣的胸脯时,微微一顿,眼角露出一丝狡黠。

红衣见马车真的停在了谢府的门前,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一半,她见这俞公子也不是个蛮横无理之人,还帮她引荐到此,于是也没有再难为他。

等谢府内的小厮回了帖子,那俞公子便转身与红衣作别,“女公子,在下还有要务在身,引荐至此,恕不能再相送。”

红衣也客气的回礼,“今日多有得罪,实属寻亲心切才出此下策,还请俞公子莫怪。”

马车离去,红衣被谢府的小厮携至内院,身后的大门随之闭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回响。

这南方的府邸到底是比北方的精致,小小员外府竟修葺的比蓟州的州府还要气派。

虽然不比州府的六进门,只有区区三进,但每一进,都有足足四十丈宽,其间花木扶疏,池水萦回,每一处角落都是风景。

“姑娘先用一盏茶吧,待谢员外忙完手头的事情,自会来见姑娘。”那小厮利索的摆了茶,便退了出去。

红衣闻了闻茶香,醇味甘鲜,留香持久,忍不住抿了一口,是头茬的龙井。

于是她一边品茶一边等待,不知不觉头脑开始昏沉,浓烈的困意袭来。

不出片刻便一个踉跄向前倒去。

等到红衣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的手脚被捆绑在一把楠木椅上,她挣扎半天,也未挣开手脚上的绳索。

环顾四周,是一件布满鹅黄色纱幔的寝厅,正前方放着一张女子未出阁时睡的拔步床,床边扯着层层纱幔,里面似是有一对男女正在做床 第之事。

一股无法言喻的靡靡之气窜入红衣的口鼻,让她觉得有些作呕。

隔着纱幔,隐约能看到一个肥硕高大的身影正在挥汗如雨。

而那身影之下,是一个纤瘦单薄的身躯,一动不动,如一具正在被鞭挞的尸体。

红衣不知为何忽的升起一丝异样的恐惧,她的双手拼命试图解开腕上的死结,可她越是急躁,那结越被扯紧。

手心不断渗出细汗,蹭的那绳结更加顺滑,红衣努力的摒弃脑海中不断闪出的画面,不断安慰并说服自己那纱幔之内不过是一场乌龙。

等那床榻恢复了平静,帐幔被一只肥腻的手臂撑起,打开来挂在了床柱两旁的铜钩上。

幔帐之下露出了那张清瘦惨白的面容,一双绝望而死寂的眸子直勾勾的看向红衣,目光对视的那刻,瞳仁中有些许震颤,继而完全暗淡下去。

“阿生……”红衣嗓子里突然涌上一股血腥,恨意和怒火铺天盖地的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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