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结果就是温天素亲自为景冽设立了屏障，现在他真的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等到温天素结束工作，看到的就是一个满脸写着郁闷的哨兵。

然后她噗哧一声笑出了声。

景冽对此毫无所觉，因为他什么也感觉不到。

随后温天素解开了自己设立的屏障，在景冽开口前说道：“我一会要去档案室，你不能进去，所以你先回A区的001静音室，我结束后去找你。”

她感觉到了在自己话音落下那一瞬间景冽更加压抑的情绪，但是她只是抱着他安抚了一瞬，没有做别的。

温天素看着景冽眼前的遮挡，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她讨厌事情超出掌控的感觉，但景冽的出现好像是一个导火索，让她的生活向一个完全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虽然其中的某些部分是她埋藏于心底的意愿，但是她总是不受控制地想要反抗。

未知的记忆、符珏出事、任高卓精神图景里的力量、莫名其妙升到B级的宋邱……

让她控制不住地烦闷。

两人吃完饭后走到了静音室。

这里还是离开的时候的样子，在景冽真正康复前都会为他保留着。

将景冽送进去后，温天素调出了档案室的地图查看。

景冽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一个人坐在静音室的床边沉思。

温天素没有先去档案室，而是顺路到了万老师的办公室。

在去查阅之前她还有一点问题要问。

上一次老师想说话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的样子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总是不受控制地将这些与那个梦联系在一起。

温天素敲开了老师办公室的门，出乎意料的是里面还有人在。

好像是……霍宏扬。

上一次逃课正好碰到了温天素，两人还交换了联系方式。

她人还没进去，就已经听到了万老师训斥的声音，内容都和以前对她说的那些大差不差。

就是一些治理逃课学生的话术。

看到温天素进来，两人同时愣了一下。

霍宏扬的眼睛有一瞬间亮起，但是又很快因为眼前紧盯着他的老师而熄灭。

而万子良更多的是疑惑。

“咳……有点似曾相识。”温天素丝毫不觉得尴尬，走进去拉了把椅子便坐下了。

万子良：“……”

霍宏扬抿唇憋笑，然后又被万子良瞪了。

“老师，塔里就这么大点地方，又这么无聊，逃逃课其实挺正常的，而且我看他该会的都会了。”温天素看热闹不嫌事大。

万子良揉了揉太阳穴，无语地看着眼前两个问题学生，“正常什么正常？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他没和你一样天天想着往塔外跑？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当时要不是……”

万子良自觉失言。

温天素看着忽然闭嘴的万老师抿了抿唇。

霍宏扬似乎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毫无所觉，还在万子良看不到的角度偷偷给温天素比大拇指。

时间流动的速度仿佛都被放慢了不少。

过了一会，万子良叹了口气，对着霍宏扬挥挥手：“你先回去吧，再有下次禁闭室一周。”

说是禁闭室，其实也不怎么严厉，就是把向导关在静音室里，每天朗诵二十遍学生守则。

吃住其实还挺不错的。

就是有点费嗓子，也有点无聊。

温天素对此深有体会。

“好嘞，老师拜拜。”霍宏扬飞速溜出了门。

“这孩子和你当时一模一样。”万子良摇摇头，对着温天素感叹道。

温天素点点头，深有同感。

“不过还是没有你当时的风采，顶着一张乖小孩的脸，做的是从来没有向导敢做的事。”万子良看着温天素的眼中带了一丝深意。

温天素眼睛不自觉下垂，有些不知所措地将视线放在了地板的缝隙上。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提起过以前的那些事情了。

但是今天不得不提起。

温天素酝酿了一下，“老师，这几天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看到了15岁的符珏。”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也没有一个清晰的指向，但是万子良还是一下子听懂了。

虽然万子良对于温天素今天的到来有一点猜测，但在真的听到的时候还是愣了片刻。

“昨天忙完看到了你提交的申请，要去档案室。”万子良又不自觉叹了口气。

其实按理来说他不会把温天素的异常往这一方面拉扯，但可能是因为这几天一直在调查符珏的事情，还一点点牵扯出了之前的那个组织，才会心思杂乱。

“所以可以告诉我吗？老师。”温天素低声开口，语气带着压抑。

外面的天有点阴，风透过窗户吹入盘旋到两人身上，看起来像是要下雨的征兆。

“档案室的申请你应该已经提交了，具体的可以过去看，因为我的叙述不一定完全。你说你是做梦？”万子良酝酿了一会。

“对的，做梦。”温天素点点头，随后补充了一句，“是从见到景冽开始的。”

“是了，也只能是因为他。”万子良又叹了口气，原本年轻的面容在这一瞬因为疲惫的眼神忽然显现出了他真实的年龄。

万老师已经四十多岁了。

“你十五岁那年，又一次偷跑了出去。当时的我们已经习以为常了，因此只是派人远远跟着，等你被路过的哨兵或者向导抓回去。但是没想到的是，当时跟着你的那个老师就是那个组织在塔里的内应，调开了你附近一片地方的哨兵还有向导，组织里的其他人很顺利就把你带走了……”

温天素按捺住心中的惊讶，控制自己没有表现出来。

原来当时自己以为的顺利逃跑，都是有老师在外面偷偷跟着的。

不过当时的她精神力还处于增长阶段，察觉不出来也是正常现象。

“什么组织居然有本事在塔中安插内应？或者说塔里的老师怎么会为了外面的组织做事？”温天素最不可思议的还是这一点。

塔在每一个哨兵和向导的心中都是最崇高的信仰。

万子良沉默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和我还是同期生，一起吃住长大，最后一起当了老师。”

“因为她的操作，我们甚至过了两天才知道你失踪的消息，虽然立即派出队伍寻找，但那时已经完全没有了消息。S级的向导居然能在眼皮底下被绑走，领袖动了真火，命令所有空闲队伍不惜一切代价寻找，我们也不停歇地调查那个内应的资料。”

“最终牵出了一条通往那个组织的线，在摸到地方后，景冽的小队正好在附近执行任务，便由他们展开了营救。没想到……没想到……居然会有那么多向导……”

万老师所讲的和温天素的梦中出入不是很大，只是换了一个角度叙述。

“其他的向导在第一天就被营救了出来，就连当时和你在一起的符珏也在第一天的晚上回来了，但是你直到第二天的早上才被景冽带出来，在你们离开那地方的一瞬间，那里就变成了污染区……”

温天素垂着眼睛，想到了景冽说的话。

当时她第一次触碰到景冽的那个记忆小球，景冽说自己在想以前的一次任务。

他们刚离开那个地方，那里就变成了污染区。

所以他当时说的那些话也不算是在骗人。

“那我的记忆……为什么没了？”温天素对于这一点非常疑惑不解。

万子良皱了皱眉，在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告诉了温天素，“是景冽要求的，他说你在醒来之后可能会接受不了那段时间的记忆。根据他的描述，你们延迟出来的原因就是你的心理状况不太好，精神海遭到重大刺激……”

“嗯……”温天素抹了把脸，轻轻嗯了一声。

就连现在的她在那个梦境结束后，都在刻意遗忘那一段折磨，更何况当时。

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

两人没有聊多久，温天素刚离开就去了档案室。

万老师有很多细节都不是很清楚，她想要知道真正的经过的话还是要去看当时的记录。

里面有抓到的组织成员的问讯，还有离开那里的向导们的自述，以及执行营救的哨兵队伍的任务报告。

万老师还告诉她，袭击符珏的那个组织有种模仿当年那个组织的味道，行事作风虽然不成气候，但还是让人不得不提防。

至于他们是从哪里搞到的温天素的向导素这件事，他还没有眉目，毕竟当时关着她们的实验室已经沦陷为污染区，所有的资料和文件都没有来得及带出来。

后来等他们再一次进入搜查的时候，里面的东西已经完全被摧毁，看起来是变异植物的杰作。

所以现在只能慢慢查。

温天素在档案室里坐了两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一脸平静地关上房门。

乍一看和刚刚并没有任何区别，但是仔细一瞧就能发现眼底蕴藏着的剧烈的风暴。

结合自己‘恢复’的记忆，一个完整的事件始末也渐渐拼凑了出来。

温天素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多了。

她还要带景冽去医院看眼睛。

经过这两个小时在资料室的阅读，温天素原本焦躁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被抚平了一些。

原本直到离开万老师的办公室，她心中都有些关于景冽摘下眼前遮挡的隐忧。

她不担心景冽怎么看她，她担心的是自己一直在压抑着的想要逃避的情绪会不会在那一瞬间攀上顶峰。

那块黑布不仅有景冽的视线的隔绝作用，更有对温天素自己心绪的遮挡。

能让她心安理得地做出平时不太敢做的事情，也能让她放大心中一直被压抑的喜好。

温天素缓缓吐出一口气，感受着自己跳动的速度一点也没慢下来的心脏，慢慢推开了静音室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前排小声逼逼（我不会写虐）

现在是一点点新路变化历程，我觉得真正的视线接触对于他们俩来时都是很重要的，所以还要一会转变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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