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天素察觉到自己的脸僵了几秒，笑容差点维持不住。

“如果我说这个人不是我，你会信吗？”温天素尝试垂死挣扎。

“啊？”符珏故作惊讶，然后放大了景冽眼前黑布上的姓名和编号开口，“你在治的那个哨兵是叫景冽吧？你被绿了？！”

温天素：“……”

两者相较起来，还是……

“是我。”她按掉符珏的光幕，咬牙切齿道。

“哦。”符珏终于满意了，“变态。”

温天素：“……”

她觉得现在还是不说话比较好。

“有解释的权力吗？”憋了好半天，温天素还是没忍住开口。

“当然没有，不然我拿什么当乐子？”符珏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你知道吧，这照片看到的人可不少，是我之前疏导过的一个哨兵拍给我的，认得出你俩的人估计都看过了。”

一想到景冽现在遭遇的情况和她差不多，温天素心里居然有种诡异的平衡。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温天素痛苦地捂住脸，长叹了一口气。

“这事一会再说，我有正事。”温天素把话题拉回了自己原本设想的方面。

符珏点点头，示意她说。

“我想知道……5年前的那件事，你还有没有印象。”

温天素的声音落下，房间内陷入了浓烈到极致的安静。

静到温天素甚至有些恍惚，自己现在到底是不是在和符珏讲话，还是已经陷入了什么未知的幻觉。

“你……”符珏想开口，但是发现自己的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低头时竟然有泪水滴落在被子上。

两人都愣住了。

温天素慌忙站起来，拿纸巾递给符珏。

符珏接过的那一瞬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为什么哭了？

“我……”

“我没事。”

温天素刚开口就被符珏打断了。

“可能是你从来没有和我谈过当时的事的原因吧，忽然说起来有点被刺激到了。”符珏艰难地吞了吞口水，胡乱地擦了擦脸后开口。

“是，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是我确确实实是前几天才想起来当时发生的事情。”温天素抿唇，脸上的表情带了些小心谨慎。

符珏有点难以置信，但又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她终于从刚刚突如其来的情绪中脱离了出来，“前几天想起？因为景冽？”

永远不可以低估一位向导的敏锐程度。

温天素默默点头。

“也只能是他……我记得当时是他们负责的救援工作，我后面一直和他们小队的成员保持着联系。”符珏看着温天素的表情，试探性开口。

这是她从来没有和温天素说过的。

她虽然没有把温天素往失去记忆那方面想，但还是通过观察温天素的情况，得出了自己不能提起的结论。

她以为温天素在这件事情中受到了刺激……

可怎么会失去记忆呢？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啊。

“万老师说是景冽要求的，说我当时的精神状态极度不稳定……”

温天素将自己知道的所有经过告诉了符珏。

符珏沉默了一会开口道：“当时我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对于后面发生的事情也不清楚，现在唯一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的就是景冽了。”

温天素垂着眼，声音有点沉闷，“我会找机会问他。”

“你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只是因为记忆恢复吗？”符珏已经知道了自己遇到袭击的始末，因此对于温天素现在的行为不免带着一点疑虑。

温天素点点头，肯定了符珏的猜测。

万老师应该猜到了她一定会和符珏聊这些，所以提前关闭了屋内的摄像头，温天素便直接开口了。

“我在当时那个哨兵的精神图景内发现了自己的精神力。”温天素脸上带着谨慎，嘴角不受控制地抿紧。

符珏的第一反应是诧异，但是在后面细细品味之后又意识到了不对，“我当时的感觉……确实是熟悉……”

“但是这怎么可能，你的精神力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一个哨兵的精神图景内？那这个调查结果……”符珏张大了嘴巴。

温天素点头，“对的，这个结果显然不合常理，他们抓到的那个组织没有拿得到我的精神力的途径。我唯一一次……就是在5年前的时候。”

符珏那时正处于觉醒的阶段，所以并没有遭到他们抽血和入侵精神海的折磨，但是不代表她不知道其他人的经历。

符珏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忽视脑海中慢慢浮现的一帧帧画面，克制住喉咙间的阻塞开口道：“所以你猜测这次的事情还和当时那件事脱不开关系，最起码精神力的来源一定是5年前的那个实验室。”

温天素捂住脸调整呼吸，然后沉默点头。

这件事情对她造成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当时流失了多少精神力以及向导素她清清楚楚，长达一个月的折磨对心理以及生理的摧残都是难以忽视的。

即使档案室的任务报告中写到当时的向导素以及精神力都在营救过程中被回收，但是任高卓的事情就已经证明了回收地并不彻底。

还有那些没来得及搜集，在第二次进入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资料……

“我有一个想法……”符珏的声音带着犹豫与迟疑，但无比精确地将温天素的思绪拉回现实。

“什么？”温天素开口的声音有点微哑。

符珏的手不受控制地攥紧了被子，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什么，“你直接看我的记忆。”

温天素迷茫地看着符珏，没有理解她的意思，抑或是不太敢深想背后蕴藏的含义。

“我刚刚尝试想了一下，但是大部分事情都已经忘记了，更别提经历的细节，我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看到过什么重要的东西。在那个地方，关着我的房间往里面延伸到头……”前面的一句出口后，后面的话也跟着顺畅了很多，符珏说完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行。”温天素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你知不知道向导进入另一个向导的精神海有多危险，更别提看记忆这种事，一不小心你就直接变成傻子了。”

符珏摇摇头，“按照常理来说确实是不可以的，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我的精神海前几天刚被你的精神力冲刷过，后面又接受了不知道多少老师的精神力洗刷，现在的排异性几乎为零……”

“我们之前还有一个不同的点，我的觉醒，是在你的引导下完成的。”温天素恢复了记忆，符珏也终于有了将这句话说出来的勇气。

她实在太想……太想……感谢了……

但是又不想刺激到她……

温天素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没有找到反驳符珏的途径。

想法在脑子里转了几个弯后，居然有一道声音一直隐隐约约地说着：这是可行的。

温天素连忙摇头将念头甩出去，“不行，太危险了，而且你现在还没有恢复好。”

“就是因为我还没有恢复好，成功的概率才更大不是吗？”符珏认真地看着温天素，“而且我真的，真的觉得这件事情很重要，前几年我去查过档案室里的东西，我刚刚说的那一点绝对没有记录。”

“如果你真的……想查这件事情的话……”

符珏低声补充。

她身上的压力好像也没有比温天素轻多少，原本以为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她居然在塔内遭到了袭击。

清醒过来的时候以为只是意外，现在忽然得知可能和当年的事情脱不开关系。

而且还事关温天素的精神力。

实在是……

符珏试探性抬手，搭在了温天素的手背上，“或许你为了我也好，我想知道真相。”

房间内只剩下浓浓的寂静。

过了不知道多久，温天素才开口，这次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

“如果万老师知道把监控关了我们搞这些的话，可能会气晕过去。”

“那你还可以偷偷查出真相，让他晕个大的？”符珏开了句玩笑。

沉重的气氛好像消失了一点，两人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不要反抗……放松……”温天素缓缓探出自己的精神丝。

入侵向导的精神海的感觉很奇怪，那种本能的排斥感让人头皮发麻。

温天素尽可能地加快扫过记忆小球的速度，根据符珏的描述定位那一瞬的时间。

找到了。

温天素此时此刻的视角是来自符珏的

她被两个哨兵拽着向前拖动，眼前的画面剧烈晃动着。

温天素强忍着不适观看，但这一段记忆仿佛被无限拉长，漫长到失去边际。

终于，温天素知道了符珏所说的东西是什么了。

一扇隐蔽于墙体的门。

她被拖着走过走廊的时候，视线正好落在了那面墙壁上

而那时正巧有人从里面推门出来。

她看到那人在出来后按了什么按钮，最终来自门的一点点缝隙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之后无论怎么看都是一面普通的墙壁。

在将能看到的细节全部记住之后，温天素呼吸急促地退出了符珏的精神海。

缓了不知道多久，那种淡淡的排斥感还是如影随形，流淌至她身体的各个角落。

“看到了吗？”是符珏的声音

可能是符珏刚刚说的，她这几天一直在接受不属于她的精神力，所以现在的反应并不大。

也有可能是她的精神海本身就对温天素的精神力不排斥的原因。

“嗯。”温天素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终于从负面状态中离开了。

“一扇门隐藏在角落的墙体上，通过很复杂的装置控制，隐约看到了里面的冷库标志，还有很多纸质版资料，叠放地很满，资料里确实没有提及……”

温天素描述着自己看到的一切。

符珏也大大松了一口气，感慨于她的直觉没有问题，也感慨她们真的成功了。

两人刚刚看的事情，怎么说都称得上不可思议。

是万老师可以直接气到把她们俩关禁闭室一年的程度。

两人相视一笑，眼神中是怎么也止不住的喜悦。

友情中的每一点经历终于在此刻被圆满填充。

“我居然没有想过你有可能失忆诶，因为向导失去记忆这种事情确实……”

“难以理解。”温天素补充道。

符珏重重点头，随后开口：

“不过景冽的要求也奇奇怪怪的，他绝对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证明你精神状态不稳定，不然老师不可能同意为你清除记忆的。”

“这倒是……只能找机会问问他……”温天素有点不太想在符珏面前提景冽的事。

她自己都还没摸清情况呢。

“今晚就问。还有，别以为我没感觉到你向导素的情况，不想死的话下次还是结合吧。”

“正好今晚事后找点小刺激？”

符珏虽然在调侃，但是语气中更多的还是关切。

在温天素入侵符珏精神海的时候，符珏也会不受控制感受到温天素的情况。

温天素只顾着想符珏的情况了，忘了还有这一茬。

温天素：“……”

温天素：“……”

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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