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岳辰和霍项云还真站在操场中间。
位置好的让全校24个班，360度角，一览无余。
一场理综文综没考完，冒死对着操场照相的同学们一波又一波踊跃冒头，老毛那里没收的手机已经塞满了抽屉。
姜玥琴踩着小高跟来到操场中间，“你们俩，跟我回去！”
“可是，毛主任让我们一直站到下午英语考完试。”
“还嫌不够丢人？以为你们俩晒模特嘛。有你们将功补过的，跟我去办公室。”
“呵呵，就是他俩呐，怪不得大家都去拍张留影。玥琴，别皱眉嘛，就算这次期中不行，你们班颜值的平均分可是足足拉起来了。”英语老师莉莉从国外回来，紧张气氛里，也不忘拍拍玥琴的肩膀，诙谐一下。
“这次期中没有补考，你们俩理综英文直接记零分。”
“零分加抽烟记过就是开除。”
明明一次犯错，被记两次大过，这不合理。
岳辰没狡辩，什么大过不过的他根本不在乎，跟霍项云一起站着，他只有一根筋：只要别影响霍项云就行。
毛主任背着手离开之前，宣布：“这个是给你们的机会，如今国学热，省教委很看重这次国学辩论。市里拿回来名次，就能将功抵过一次。”
等老毛出去，姜玥琴把资料甩在两个人面前，“说直白点儿吧。这种耽误时间有很难出成果的东西，高考冲刺路上的绊脚石，反正聪明的同学们那是能躲就躲。”
岳辰连资料都没翻，直接问：“老师，将功抵过，是能把这次记过完全撤销？”
“呵，口气不小呢。那也得看是什么样的功，咱们学校只争朝夕看升学率，还没在市里拿过名次。如果你们真能拿奖，那什么都好说，老毛那里我去跟他拼。”姜玥琴最是刀子嘴豆腐心，为自己班学生，她说的拼那是真玩命拼。
都没问内容，就这么被岳辰揽了下来。
霍项云走廊里看着他一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似乎胸有成竹的脸，问他，“你熟悉古典文学？”
“没看过。”岳辰一向耿直。
霍项云：我就知道！
手里的资料被他卷成筒，在身侧狠拍了下。
“怎么突然问古典文学？”岳辰扬起下巴，热衷于他每一个问题。
“你擅长辩论赛？”
“以前没参加过。”
霍项云按了按突突跳的太阳穴，抬头看天棚。
“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你刚刚在办公室吹起来的那头牦牛是不是飘过来了。”
“虽然没有牛，”岳辰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比星星还亮，“不是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嘛。书籍资料给我，我去准备。”
岳辰轻快的步子，朝着图书室跑去。
霍项云望着乐哈哈跑远的身影，没见过猪跑，猪队友怎么跑是看到了。
最后一科英语考试一结束，霍项云就被英语老师叫走了。
“老岳，你可真行，还替人抄情书，到底为什么啊？”沈卓一直惦记着这事儿。
岳辰翻看着辩论赛资料津津乐道，没做解释。
“我就不懂了，同桌给他做，奶茶也给他，零食也给他……你以前也没这么大方呀。”沈卓简叨叨着嘴上停不下来。
季栎把长马尾一甩，单手捋着发梢，对着岳辰抿嘴笑得玄，“诶，岳辰，你不会是那个世界的人吧？”
岳辰手上一顿，难道有人能看出来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下子，他还真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垂眸怔着一声不吭。
“老岳，他怎么可能。”沈卓不屑地摆了摆手。
“上午的操场照片传出来旁边班那几个腐女都沸腾了，你看他都没否认嘛。”季栎大眼睛小嘴巴一副标致的美人坯子，但平时大大咧咧跟男生们打成一片，跟文科班里斯斯文文的窈窕淑女们不是一个种类。
“拉倒吧，他就是没听懂。”沈卓直接了当，“栎姐是问你性取向？那个世界，是说，你喜欢男生吗？”
岳辰睁圆眼睛恍然的表情简直不能再真，“怎么可能。”
“天！”季栎惊讶的嘴里能塞橘子，她抬手捂嘴。
“今天上午你俩在操场上一站，感觉就是，全世界我的眼睛里只有你。”
岳辰眼瞳在两个人之间游走，斯文儒雅地端坐着，没有多余的表情。
“行了，你别咋咋呼呼的，老岳很淳朴的，考试也没少帮你……”
“不是，岳辰怎么做到的？！”季栎眼冒绿光，芭比娃娃一样的一双大眼睛就直勾勾落在岳辰脸上。
“做到什么？”岳辰摇摇头，一脸迷惑。
“做到顶着一张秀色可餐的清纯脸，却总用我爷爷那种口气说着老气横秋的话。”
“我老气？”岳辰还第一次听人这么评价自己。
沈卓歪着脖子又横竖多看了他几眼，也跟着点点头，“我还以为你是算卦算的，总有那么点儿少年老成的气质。”
“这些不重要，所以，你跟他一起罚站，到底是想怎么样吗？”
沈卓朝着岳辰旁边的空座努努嘴，“现在咱班都知道了，他也是个家里有矿的少爷，老爸是脖子上戴着手指头那么粗的金链条那种，转过来之前真是个校霸……”
趁人不在背后八卦这不是岳辰喜欢的事儿，他直接打断，“我想对他好。”
一句话把两个人都噎住了。
“怎么个好法？”季栎帮他分析。
“过命兄弟那种。”岳辰毫不含糊。
沈卓讪讪笑着，“就、同一战壕，不畏生死那种？”
岳辰听出来这是玩笑，但也点点头，“对。”
“行了。我低估你了，我爷爷都说不出来你这么老成的高见。”季栎话是说绝了，但也没放弃岳辰。
随手抛给他一本男同漫画，“你先看看，你说的是这种吗？”季栎决定让他看看再诱导。
“老岳，你就一点儿都不怕他吗？他每次从我旁边走过，我都觉得台风要来，浑身发抖。”
岳辰低头独自沉浸在书中世界，没理会沈卓。
“没那么夸张，虽然不知道男生为什么要打架，我倒是很能理解隔壁班的女生们，能有这么个男朋友，我睡觉都能乐醒。”
“那栎姐也写封情书？”
“我才不这么无聊，他明显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不过，可以问问。”
“……”
正说着话，霍项云拉开椅子，已经坐了回来。
一张横格子大字条递了过来，半折着放在他的铅笔盒下面。
霍项云面无表情的看完字条上简简单单一行字：【我们试试吗？from前前座季栎。】
霍项云拿起圆珠笔帽轻轻敲了敲假装在学英语的季栎。
“谈吗？”季栎回眸笑起来也很动人。
“不谈。”霍项云垂眸答得落落大方。
目睹了这一幕，岳辰抬起头，轻声赞一句，“酷”。
“英语老师找你，是跟你说补考的事吗？”岳辰还在担心他的考试。
“不是，有个英语竞赛。”
前面的沈卓羡慕地咬着舌头说不出话来。
这可是轻描淡写的凡尔赛赛场。
岳辰弯起眼睛，一双杏眼成了月牙，“好，那英语你自己来。晚上我把资料上的书先看一遍。”
说完，低头继续看他的漫画。
岳辰看得太集中，以至于霍项云就在一旁紧盯着他，都没注意。
来这里两个月，从新闻到历史，岳辰的涉猎极广，偏偏从没接触过这过于小众的男男世界。
漫画翻页到高潮。
岳辰以前不知道皮带解下来可以用在手腕脚腕上。
画面上手脚都被禁锢着动不了的人，连嘴也被噙住封上，支支吾吾只有象声词。
而另一个男人的言辞让他困惑。
高大的男人手背擦过嘴角的血迹，“睁开眼睛好好看着。”
“这么小的鸟，在我手心里，可以长这么大，可以放飞……”
猛一抬头，正好对上霍项云落下的视线。
他，漂亮的瑞凤眼半张半合，眼尾细长，炯然眸子里目光烨熠，然而并不算凶，他在笑？！
岳辰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微微细喘。
他慢慢扬起唇线，注意到玥琴在前面坐班，此刻不适合说话。
他把书桌里的漫画书扣过去，本子上唰唰写道：【写你的英文，我们互不干涉】
很快，本子上有龙飞凤舞的回信。
【you don't bird me,I don't bird you.】
岳辰吸着桌子上的奶茶，手指着本子，侧过脸看着他，“你不鸟我，我不鸟你？”
两个鸟字出口，不经意间脑颅里被刚刚画面里的鸟字充满，岳辰只觉得脸颊灼烧地滚烫。
霍项云看着他白皙双颊染成火烧云，两只耳尖红的更像落日橘红余晖洒尽。
他没戳破，不动声色，只嘴角一挑，“你看你的，不用看我。”
咳咳，岳辰被奶茶呛到了。
还以为你多正经。“偷偷看个漫画，就慌成这样？”
“我没有。”岳辰抬起手背擦过嘴角的奶茶。
“你没有偷看漫画。”
“我没有慌。”岳辰稳了稳神。
“嗯嗯，个人情趣，我尊重。”霍项云绷直唇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