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棋游戏持续进行，折纸小人大量损毁，厚实的笔记本撕得只剩下一半。原本欢乐下棋的氛围逐渐低沉，喻启星三人抹去额头汗珠的动作越发频繁，很难再笑出来。

随着棋局输赢，之前空荡的空间出现压迫感，四周有黑色墙壁缓速靠近，无论蓝色一方输赢，墙壁都会往前进一格。

正愁没地方攀爬，陆希倒是挺开心，趁着大家继续玩飞行棋，她独自靠向墙壁。两只毛绒手一起上，左左右右仔细摸索，寻找可以踩着往上爬的点位，或者松软可以扎进冰镐的地方。

“姐姐，你在找什么呀？”心心的注意力总是在陆希身上，拍打着摇摇车，示意球球追上。

“唔，姐姐要爬上去。”陆希抬头往上看。

心心也跟着抬头往上看：“怎么爬呀。”

连小朋友都能看出墙壁光滑，无处下手，不适合攀爬。

棋盘那边，喻启星手红，送最后一只折纸小人的棋子进终点，再次大获全胜，兴奋得抱着小炀转圈，四下寻找玩具熊击掌庆祝时，对视上呆呆的玩具熊，比了个“耶”的手势。

边缘光滑墙壁上开启一道裂缝，刚好在陆希背后。

“小熊，小心！”

裂缝中心螺旋卷着诡异寒光，等不到陆希转头看，就吸走了她。

摇摇车上的心心高度相等，急忙站起来去抓姐姐的手，也被裂缝吸了进去，连同变形成摇摇车的球球一起。

“小熊，小熊！”裂缝吸走一大一小和机器人后消失，等到喻启星三人扑过去时，早已恢复成光滑墙壁。

“怎么会这样？”之前的经历帮不到小炀，一切好像逐渐失控，让人焦虑不安。

“哥，你知道什么情况吗？”喻启星又求助自家哥哥。

这股失控的感觉也让喻升云焦虑，上一次进入黑色光球，有善良好心的飘浮生物从旁协助，有点急，却没到失控的程度，因为有陆希在。

“我想她应该能应付。”这是喻升云的答案，毕竟上次他没起到什么作用，都是陆希在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我们是不是应该继续飞行棋游戏？”小炀赞同，上次进入黑色光球时，也是陆希主导事态发展，比他们几个厉害得多，“刚才赢了几局，拿到了一些丝线，我们可以再多拿一些。”

关于陆希在黑色光球里大显身手的事情，喻启星听过好几次，不怀疑陆希的能力，只是忍不住担心。

她单手锤墙，徒有担心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真憋屈。

“启星，别这样，尽我们所能，剩下的交给陆希就好。”喻升云安抚道。

“只能这样了。”

*

裂缝后方，陆希进入后，一股气流托着她的身体往深处漂。四周闪耀着星光，她仿佛漂浮在深紫色的星河中，有种随遇而安，不知目的地往何方的自由感。

“姐姐，这是哪里呀？”心心还在摇摇车里，没办法漂在星河中，只能飞翔在星河上方。玩具熊没有表情，她却好像看到姐姐满心的惬意。

“不知道呢。”身体松弛，神经也放松许多，星星从身边擦过，陆希感觉自己不是一只玩具熊，而是一颗星星，一开始就属于这条星河的星星。

感觉美妙，如果不是黑色光球连接的世界，如果不是还有朋友要带回，如果目的不是进来搜集情报，陆希很想永远停留在这里，和心心一起。

“姐姐，姐姐，是不是很舒服呀，我也想下去躺躺。”心心羡慕得眨巴起星星眼，催促球球下降高度，尽量靠近星河。

气流承托身体，但没有支撑点让陆希起身，只能勉强抬起双手。

摇摇车无限靠近，心心往外伸手，抓紧玩具熊的毛绒手：“啊，姐姐，我抓到你了！”

配合动作，球球悄然下降高度，完全释放心心，让心心漂浮起来。

玩具熊面朝上漂浮着，星星是面朝下漂浮，同样有一股气流承托身体，多了几分飞翔的感觉。

“真好玩！”心心划拉四肢，模拟游泳的姿势，玩地起劲，两排不太整齐的牙齿随着笑容露出。

似乎很久没见到心心笑成这样，真好。

“可是，我们要去哪里呢？”新鲜劲一过，心心又扁嘴嘟囔起来，她清楚记得这里是另外一个世界，她们不能永远停留，总要回家。

“别急，反正也动不了，先漂着好了。”陆希倒是学会放松，闭上眼睛，在常人一辈子也到不了的星河中小憩一会。

心心也学她的样子，安静漂着，不过要抓紧她的手才安心。

棋盘旁，喻启星三人大战飞行棋，急得汗流浃背。星河里，陆希和妹妹惬意随波逐流，形成明显反差。

姐妹俩小憩很久，再次睁眼是感觉接触到平地。

光线微弱，下方是青葱草地，在星河尽头。

“姐姐快看，是她们！”心心的眼神比陆希还好。

“果然到了顶上吗？”草地中心有一块透明地方，能清楚看到下方的棋盘，已经正在下棋的喻启星三人，“不对，不对。”

“咿，为什么我和姐姐也在下面？”心心也发现不对劲。

下方棋盘并不是她们离开时的样子，而是昨天。摇摇车里的心心在棋盘外，三人一熊在棋盘上充当蓝色棋子，喻升云还没有跨出老家，应该是游戏刚开始的时候。

看到过去这种事，听着不奇怪，真实发生时，震撼并不小。

陆希趴在透明处摸索，想寻找类似缝隙，可以破坏的地方。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很冲动地想下去。她想出现在过去的自己面前，她想证明这一切都是幻象，并不是真的看到过去。

“主人不用着急，下面的是过去的残影。”并非系统灵灵灵的解释，来自高级机器人球球的解释更容易让陆希信服。

“有没有听到，那奇怪的音乐声，不是从下面传过来，是附近。”稍稍冷静的陆希注意到真正不对劲的地方。

游戏开始，响起奇怪音乐，降下丝线，她总感觉这三者之间有必然联系。

“球球，带上心心，我们去找音乐声的源头。”

“好的，主人。”球球下降高度，方便心心爬进摇摇车，快速跟上主人步伐。

顶上的空间和下方一样容易识别，成片草地，中间透明。间隔处没有星光长廊，而是长行草地。没有遮挡，一眼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苦于光线微弱，视野并不佳。

陆希不知疲倦，撒开腿奔跑。

奇怪的是，每次感觉无限靠近音乐声时，声音又再次远去，像个总在逃离她的调皮家伙。

下方的残影换了一波又一波，陆希跑累了，原地坐下休息，无意中瞥了一眼，诡异感瞬间占据身体。

残影中出现了她，原本真实模样的她。穿着纯白长裙，长发编成好看的样子，光着脚在棋盘上蹦跳，后面还跟着同样打扮的心心。

像她又不像她，是她又不觉得是她。

“这又暗示着什么？”陆希呢喃。

“咿，我和姐姐在玩棋呢。”心心也看见下方残影，指着道。

“那不是过去的残影。”陆希十二万分肯定，她和心心都没有那样打扮过。

心心不懂什么是残影，听了前半句答道：“以前姐姐经常带我这样玩呀。”

声音稚嫩，语气中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感觉，很像之前卡BUG似的心心。

“我什么时候这样带你玩过？”陆希更加迷惑。

带心心回家不过四年，能蹦跳玩耍也是近两年的事。残影里的心心和现在一般大，这小家伙说的到底是哪一年的事。

“很久很久以前。”心心竟然还以卡BUG的状态认真回答一句，转瞬又变回那副天真模样，什么也不记得了。

只剩陆希傻眼，要找的任务品还没找到，又出现更加混乱的信息。莫非心心真是什么神秘强大种族的后代，下方残影也是真的，是她碰巧和心心真正的姐姐长得一样？

这么小的孩子，认错姐姐也不奇怪吧？陆希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讨厌，我才没有认错姐姐呢。”四周寂静，心心很轻易听到呢喃的声音，当场不高兴。

“对对对，心心可聪明了，不会认错的，是姐姐瞎念叨。”陆希赶紧哄着，看时间不早，拿出午餐，让心心先填饱肚子。

奇怪的音乐声还在持续，她们停止，声音近，她们移动，声音远。陆希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换个方向走。

之前她是跟着声音，绕着走。根据小炀的分析，这些空间有序分布在一颗大圆球上，她在空间上方跑，等于也在圆球绕圈，没完没了。

空间上方没有遮挡，换个方向或许能有新发现。

横向移动改为竖向移动，陆希对这片空间的感知力不够强，计算不出自己走到哪里，只知道离下方棋盘越来越远。

草地还在延续，奇怪音乐声也不再忽远忽近逗着她玩，逐渐稳定。微弱光线增强，一只体积庞大的乐器跃然眼前。

“竖琴？”陆希靠近一步，仔细观察。

体积大到像一面墙，竖琴浮在半空中，自动演奏着奇怪音乐，琴弦却从下方一点点延伸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