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从派出所离开，袁州开车带徐耀先来了商场。
男装区。
试衣间里，徐耀感受到了这个世界满满的恶意。
——换下校服，穿上男装，他居然觉得浑身跟针扎一样疼！
徐耀抬起手，发现这还不是心理问题，他的手背都起了红疹。
——谢谢谢亦我记住你了！
——算你狠！
“小耀，怎么了？”
等在外面的袁州听到他吸气的声音，连忙关心。
“你看。”
徐耀拉开帘子，把手递给他。
袁州拉过他的手一看，眉头皱起来，“把衣服换回来，我带你去医院！”
“嗯。”
徐耀换回男女同款的蓝白色校服。
针扎的感觉就没了，手背的红疹也开始退了。
他走出来，袁州正在质问服务员在衣服上喷洒了什么东西，服务生说没有，可能是洗涤剂成分的问题，连连道歉。
徐耀说：“不是衣服的问题，舅舅，走了。”
他拿起书包，率先走了，脸上全是郁闷。
“往哪儿走，下楼，我们先去医院。”
袁州拉住走向上楼的扶手梯的少年。
徐耀说：“这病找医生没用。”
袁州问：“你知道怎么回事？”
徐耀磨了磨牙，夹子音阴沉沉地说：“脑子有病，穿男生的衣服，我浑身都疼。”
他抬起手让袁州看，手背上的红疹已经退的差不多了。
袁州愣了一下，说：“那，舅舅给你买裙子？”
徐耀：“……”
徐耀在心里把写这本书的黑子骂了一万遍！
除了娘里娘气的夹子音，人设里【喜欢裙子】【不想当男生，内心只想做回女孩】的debuff也稳稳地压在他身上。
这“娘炮”的帽子，他还摘不掉了！
接下来他只能用这样的状态，去打破“没有人爱你”的诅咒。
——你别以为这样我会输！
——女装大佬有的是人爱！
徐耀大步往女装区走，战意汹汹。
袁州在他六亲不认的脚步里看出了破釜沉舟的气势。
……这小孩，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徐耀一装到底，不仅选了裙子，还选了假发，全套化妆品，去了更衣室。
袁州在外面等着，正头疼要怎么和老父亲交代这件事，就接到徐发的电话。
“小州，那两千万已经拿回来了。我转到一张卡里，你帮我拿给徐，小耀吧？”
徐发说。
袁州听的笑了，“姐夫你怎么想的？给了王浮萍儿子的东西再倒手给他？你是嫌他脾气太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我另外准备一份，钱，房子，基金，应该给他的都会给他。”
徐发改口道。
“你想给就给吧，不过别找我，那小祖宗我可惹不起。”
这种明摆着会让徐耀不高兴的事，袁州傻了才会做。
徐发无奈地叹口气，在电话里为难地说：“小州，你帮我出出主意吧。你姐姐一直哭，饭都吃不下，这样下去她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袁州听出来他的意思了，就问：“姐夫，你想让我帮着拿什么主意？是帮你们哄孩子，还是帮你们哄我爹？”
徐发没说话，袁州就笑了：“看来没有那孩子什么事。”
袁州对这夫妻俩也是无话可说了，“不好意思了姐夫，老爷子那人你们也知道，对我这个亲儿子没几个好脸色，你找我没用——”
更衣室的门推开，袁州看到里面走出来的人，直接愣住了。
出来的人，背挺得很直，一字肩和天鹅颈，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很有气质。
一身简单的圆领短袖白T恤，浅绿色的高腰百褶裙，白色的卡通帆布鞋，露出又直又白的光滑长腿，一眼就让人注意到，移不开眼睛。
T恤下摆收进裙子里，腰很细，长到半腰的头发带着一点卷曲，空气刘海盖住额头，长发拨到左耳后，露出一张鹅蛋小脸。
肤色很白，嘴唇红艳，狐狸眼下有迷人的卧蚕，山根又直又挺的小鼻子撑起整张脸的五官明艳好看。
活脱脱一个恃美行凶的少女，青春逼人，惊艳人间。
“哇，好好看的小姐姐！”
“好漂亮！”
“小州？”
商场女孩的惊叹声，徐发的声音让袁州回过神。
“就这样，我挂了。”
袁州挂了电话。
徐耀从镜子里转过头看向他，露出一个笑。
这孩子原来有一张天生的微笑唇，不只是说话的时候要人命，笑起来也好看的要命。
“这个，和这个，哪个好看？”
美少女对他晃了晃戴着两条不一样手链的手腕，软软的夹子音，听着就是在撒娇。
“我看看。”
袁州朝他走过来。
“先生，你女朋友手腕这么细这么白，戴什么都好看的，对不对？”
导购小姐说着话，还给了袁州一个嫉妒的眼神。
——嗯，有这么好看的女朋友，就连女生看了，都忍不住嫉妒她男朋友，没毛病。
袁州脚步一顿，徐耀直接笑了。
“谢谢小姐姐，不过他是我舅舅，你这么说，我舅妈要杀了我。”
“啊？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
袁州走过来，拉起徐耀的手看了看，确认他手背上红疹都消失了，才去看他戴的链子。
仔细看了看，才指了其中那条细长的点缀墨绿色碎钻的白金链子，“这条比较衬这套衣服。”
徐耀瞅他一眼，笑道：“舅舅，你这样一点都不直男——很好，保持住。”
导购小姐在旁边附和道：“是啊，你舅妈真有福气。”
在商场见多了那种“都好看”，“都可以”，“不都一样吗”的男朋友，像这位舅舅这样的简直是小姐姐的福音。
袁州好笑：“谢谢夸奖了，要不要再挑个耳环项链？”
“不用了，清纯美少女不需要太多装饰品。”
徐耀左转，再右转，在镜子里仔细看了看自己这身打扮，满意地点点头。
“好啦，舅舅，我们走吧。”
“就这一身吗？不再看看？”
“我自己上网买。”
“也行。”
袁州付了钱，从他手里接过装了校服，几样假发，各种清洁化妆品的袋子，拎在右手，又去牵他的手。
徐耀把手背到身后，“舅舅，你现在牵我手不合适吧？不怕舅妈以为你在外面养了小妖精呀？”
袁州看他狡黠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看来，他们是真的没有和你说起我。你舅妈还不知道在哪儿，你外婆找的急上火呢。”
徐耀惊讶，主动伸手抱住他的手臂，和他往外走，一边说：“舅舅，您今年贵庚？我还以为你和王浮萍那个垃圾弟弟是同龄人，奔五了呢。”
“……我看起来没那么老吧？”
袁州是老来子，他妈有他的时候，养姐都已经上大学和徐发谈了上恋爱了，只比徐盛大五岁，今年三十二。
徐耀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现在才注意到这个便宜舅舅长的不赖，关键是身材好，宽肩窄腰，身高腿长，自己站在身边只到他喉结的位置，皮带的位置都和自己高腰裙收腰的位置在一个海拔。
“我说呢……”
徐耀笑起来，“之前我还以为你是什么老妖怪，四十岁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原来舅舅还是一枝花，正开未开最有魅力的时候，失敬了。”
袁州瞪他：“能不能好好夸？”
“哈哈！”
徐耀笑的很开心。
袁州忍不住也笑起来，看他不是很介意提起王浮萍，就打听道：“你上一个舅舅怎么垃圾了？”
徐耀嗤一声。
“你以为王浮萍怎么黑化的？
她养父母要她当扶弟魔，她那个弟弟就是吸血鬼，跟她要钱，还找她老公要钱，后来把她推流产，她养父母才没脸再让她养弟弟，隔了十几年终于有了孩子，没等高兴呢，就发现老公在外面早就有第二个家了。
你能想象吧？
她和你姐当闺蜜，每天的日常都是，我爸妈给我买了啥啥啥，我弟弟怎么怎么可爱，我老公怎么怎么爱我，我儿子怎么怎么乖巧。
换谁受得了？
你姐姐对她的好，就像王浮萍对我的好，是裹着糖的毒药——所以舅舅，你知道为什么每次王浮萍跟你姐姐打完电话，就给我买裙子了吧？”
袁州叹了口气，说一句公道话：“她可怜，但不值得被原谅。”
“我知道啊。”
不管黑子写的王浮萍，还是现实里抱走他单纯只是为了亲儿子过上好日子的养母，徐耀对她们都没有任何好感。
“王浮萍这个人吧，说狠是狠，说懦弱也懦弱。
跟她养父母，跟她弟弟，跟她老公横不起来，就把所有的痛苦都记在你姐头上。谁让她们从一个孤儿院里出来，却活成对照组呢？
被狼追着咬的羊只会把身边的羊绊倒，柿子就挑软的捏，欺负王浮萍的坏人她不敢反抗，就对你姐姐这个唯一对她好的人下手。
王浮萍心理扭曲报复社会是她的问题，但是你说说，你姐脑子怎么想的？
不患寡而患不均，现在连小学生都知道这个道理吧？她还真跟人家掏心掏肺当姐妹？
你姐姐蠢，这一点，你也不能否认吧？”
“……”
袁州确实不能否认。
看着故作不在意，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的“少女”，袁州心里就不好受，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头，说：“那些事情都过去了。徐耀，恭喜你，开始新的人生。你这么优秀，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很好。”
徐耀怔怔地看着他，眼睛里说起王浮萍和袁梦时不自觉带出的尖锐，慢慢柔化了。
徐耀笑起来，拥抱了袁州一下，真心实意道：“舅舅，谢谢你。”
就连他的亲爷爷也没有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哪怕这是黑子写出来的纸片人，这一秒，徐耀也对他充满感激。
“不用谢。”
袁州更是心软，勉励地揉了揉他的头。
——“袁州？”
袁州回头，徐耀退出他怀抱，抬头看来。
一个打扮精致的老太太带着一个年轻姑娘，手里还提着衣服袋子。两人脸上都是惊讶，而后，老太太露出不满的神色，美女更是把气愤写在脸上。
——哦豁。
徐耀闻到了修罗场的味道。
“林阿姨，这么巧？一段时间不见，您还是这么漂亮。”
袁州笑容如常地问候。
林老太太脸色好看了一点，但说话还是阴阳怪气的，“可不是巧吗？你妈妈约我明天去家里做客，我想着带孩子添置点东西，免得失礼。没想到……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会错你妈妈的意了。”
原来这位美女姐姐是便宜舅舅明天的相亲对象！
徐耀立刻说：“您误会了——”
袁州捏了捏徐耀的手。
徐耀话音一顿，随即笑得更乖巧，夹子音更软了，“漂亮阿姨，漂亮姐姐，您真的误会袁州妈妈了，她不知道呢。我还没有十八岁，他不敢说，怕被他爸打断腿。一切都是他的错，您不要生他妈妈的气，他妈妈也是受害者。”
“？”袁州扭头看徐耀。
“！”林老太太和美女姐姐一起，用谴责的目光看袁州。
——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作者有话要说：起床就要上班上学啦宝子们，所以，明天开始更新就放在上午10点啦。希望在这新的一年，宝贝们都健健康康，顺顺利利的！感冒创走！极品创走！争取一下，把熬夜也创走！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