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怎样都好，不说话也好，多说话也好。”

听着杨晔这样说，许平安微怔。

开学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学生们逐渐适应了新学期的生活。在这个月里，我们举行了月考，检测学生们的学习成果。在考试成绩公布之后，我们根据成绩和表现调整了座位，并组建了互帮互助小组，以便更好地促进学生的学习进步。

在这个新的安排中，许平安和风华再次成为了一桌。这并不是偶然的，因为许平安的数学成绩竟然全年级倒数第二十。这个成绩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尤其是风华。为了帮助许平安提高数学成绩，风华不惜花费九牛二虎之力，利用课余时间给许平安补课。然而，许平安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成绩有多么糟糕，反而还洋洋得意，认为自己比上次多考了三十多分就是一个巨大的进步。殊不知，她上次的数学成绩只有39分。

班委选举也随着月考成绩之后，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选了出来。阵容倒是跌破了众人眼睛，班长是不爱说话的杨晔，体育委员是风华，风华也推脱不了，一众男生共同推举的。毛依依是团支部书记，蒋怡，文文静静，说话也不敢大声，看人也怯生生的，却是从小开始学唱歌，声音软软绵绵说不出来的委婉动听，文艺委员。许平安算是无事一身轻，什么干部都落不到她身上，唯一有点兴趣的就是每个月一检查的班级板报和年级板报，倒有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

看出来许平安喜欢写写画画，乔静就鼓捣许平安去学生会，正好跟她做个伴，乔静在学生会大小是个干部，学生晚会，艺术节什么的也经常参与，虽然高二高三学哥学姐还在，可是乔静人漂亮、脾气也好，倒也没人欺负她。正好，学生会缺一个办板报的，乔静软磨硬泡之下，许平安才答应了下来。

好巧不巧的是，杨晔一向不喜欢什么课外的活动，让他当班长，他能答应已经算是不容易的事儿了，没想到居然也来学生会凑了凑热闹，闲散职位，跟许平安差不了多少，承包了年纪板报的工作。

两人头次搭档，也是头次独处，许平安以为杨晔喜静也不多言语，踩着凳子，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写画画，倒是一边儿的杨晔先开了口：“你是跟我在一起不自在，所以不言语吗？”

许平安一时之间有些错愕，这人冷不丁一说话，倒是吓了她一跳：“不是，我以为你喜欢安静。”

杨晔拧开瓶盖，把水递了过去：“你怎样都好，不说话也好，多说话也好。”

倒真是个奇怪的人！许平安伸手接过水，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个风华怎么也不见人影，自然是不知道风华此时此刻趴在一棵大树上，透过二楼的窗户，一双眼睛转了转，盯在许平安的身上，心里忍不住的乐：他家安安画画的时候，也是这般好看，当然如果没有旁边那个碍人眼的就更好了！

“喂，风华你在树上看什么？还不下来，刚才体育老师叫你呢，”李阳真是搞不懂风华，大家都忙前忙后，他倒是爬树去了？

风华应了一声，匆匆从树上下来，心里对这个无事献殷勤的杨晔，还是有些不放心。

许平安和杨晔负责把为了迎接十一的板报完成，而风华早就成了年级组的体育部的副部长，高三学长忙着准备高考，高二学长也忙着会考，只剩下零星几个人一块操办十一运动会，这个时候的学校到处充满着运动会的气氛。

许平安就算已经进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画板报，也能听见走廊里的别的班级的女同学议论纷纷。

“风华实在是太帅了！刚才在篮球场，三分球简直是帅死了！”

“刚才我看他在那边帮着体育老师画赛道呢！走走走，去看看！”

“好啊！快走快走！”

许平安撇撇嘴，继续画着板报，时不时跟杨晔交谈两句，画面非常和谐。放学铃声已经打过了，学生会其他成员也都走了，只剩下许平安和杨晔两个人，板报还剩一点，打算扫个尾儿，顺便也等着风华，他帮着体育部干活，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完事。

“杨晔，你帮我看看，这行字歪了么？”许平安踩着凳子，手里还拿着粉笔，歪着头。

杨晔从凳子上轻盈地跳了下来，步履轻快地走远了一些。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许平安，那个站在凳子上的人。许平安歪着脑袋，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在夕阳西下的余晖中，她的身影被金色的阳光笼罩，仿佛是一位降临人间的天使。

杨晔看着她，内心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仿佛被某种魔力吸引，无法自拔。许平安的笑脸在他心中荡漾开来，像是一首动人的旋律，让他不禁微微失神。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他知道，这样的场景，这样的人物，这样的情感，都是如此真实而美好。他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幅美丽的画卷中，四周的景色与许平安的笑脸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面。

这一刻，杨晔感到时间仿佛凝固了。他忘却了世间的纷扰，心中的杂念也烟消云散。他只想让这一刻的美好永远定格在心中，成为他人生中最珍贵的回忆。

他微微颤抖着，仿佛想要抓住这一刻的美好，将它紧紧地握在手中。然而他也明白，这样的美好是如此的短暂，如同夕阳西下的余晖，终究会消失在夜幕之中。但他也坚信，这样的美好会永远留在他的心中，成为他人生旅途中最温暖的灯塔。

许平安不知道杨晔在想什么，自己叫了他好几声也一点反应也没有。倒是杨晔身后有个人，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穿着球衣，手里拎着个袋子，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咬了一口的苹果，靠在门上，笑容堆了一脸：“不歪不歪，刚刚好。”

杨晔听见风华说话，冷着脸回到凳子上把自己负责的板块做好。倒是许平安看见风华来了，垮着脸，惨兮兮的叫：“你给我带水了么？我真的是不应该来帮着画板报，学生会的人都走了，就扔下我和杨晔，你看还差一大半没画完呢！”许平安当然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在风华面前的小性子，落在别人眼里就是情侣俩撒娇差不多，杨晔停留在黑板上的粉笔，顿了顿。

风华啃了一口苹果，把橘子水瓶盖用牙咬开之后，插上一根吸管，满眼的宠溺，递给许平安。又拿起一瓶矿泉水给杨晔，坏笑：“用我帮你拧开么？”

杨晔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弄得风华咳嗽了几声，眼里闪过一丝坏意，语气冷淡：“多谢。”

风华的耐心似乎也被消耗殆尽，他实在无法忍受这两位不靠谱的搭档。一方面，杨晔患上了强迫症，仿佛每一条直线都必须要严丝合缝，一旦发现有丝毫偏差，便会毫不犹豫地重头开始。而另一位选择恐惧症患者则对画什么犹豫不决，纠结于画树还是画山，迟迟无法做出决定。

风华身为体育部部长，早已布置完赛道，划分好各个体育项目的场地。然而，面对这俩人的拖沓，他实在忍不住了。若不是他及时出手，今晚的晚饭恐怕都别想吃上一口。

风华接手后，许平安只能无奈地摇头苦笑。他发现杨晔追求的是规规矩矩的字体，而风华却偏偏喜欢自由奔放的艺术风格。这两人的画风迥异，根本无法融合。杨晔刚写下一个字，风华便在旁边画上一朵花作为点缀。双方都不肯退让，互相争执不下。

最终，原本只需简单收尾的板报任务，被这两位固执己见的家伙彻底搞砸了。整个板报被两人的“杰作”弄得一塌糊涂，彻底毁了。

许平安敏锐地察觉到了两个人之间莫名的较劲，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他们。他看着那根被扔掉的粉笔，心中升起一股怒气。于是，他气呼呼地坐在一旁，手里拿着橘子水，一边吸着，一边目不转睛地观察着这两个互不相让的人。

他们的较劲让他感到无奈，他心里想：“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大不了就是画一晚上。”在这个想法的驱使下，许平安的心态变得轻松起来。他从背包里掏出一本漫画书，开始认真地阅读。

许平安看得津津有味，仿佛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他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不再受到那两个较劲的人的影响。他沉浸在漫画的世界里，时而微笑，时而皱眉，完全忘记了自己正身处这场无形的较劲之中。

风华瞥了一眼许平安，抬眼看了看也在看着许平安的杨晔，要是风华还没感觉出来什么，那他可就跟许平安这智商一个水平了，两个人较劲归较劲，看见许平安真的生了气，也不得不握手言和，先把板报画好再说。

虽然把整个板报毁了个七七八八，可是两个人都完全避开了许平安的部分，所以填满还是比较容易的。风华拍了拍手，满意的看着自己在许平安画得大叔旁边画了两个肩并肩的小人，就俩背影，隐约能看见男女就不错了，不知道风华自己高兴个什么劲儿，倒像是他和许平安真的会像这两个人一样。

摇醒了已经睡着了的许平安，外边天都有些黑了，风华套上校服，挎着书包，看着许平安睡眼惺忪的样子：“这会儿阿姨怕是不能给咱俩留饭了吧！带你吃烤串去，怎么样？”

许平安点了点头，见杨晔也没回家，招呼道：“杨晔，一起去吧！风华请客！”

在风华眼神威胁之下，杨晔缓缓点头：“好。”

不管风华再怎么龇牙咧嘴，这会儿也老老实实拿着许平安的书包，一脸的不乐意。他还要请挖他墙脚的人吃烤串？三人在校门口旁边的一个小摊子坐下，要了些烤串，气氛微微有些尴尬。烤串上来后，一边有辣，一边无辣，许平安是无辣不欢，可是风华却是一点都不沾。看见杨晔也没吃辣的那边，风华坏笑：“老板，全换成辣的！”

“好嘞。”老板一把抓过烤串，回炉子上烤了烤，撒上一大把辣椒面，瞅着红通通的。

许平安不知道风华今儿个抽什么风，吃的津津有味，杨晔看了一眼风华，吃的也是面不改色，只有风华吃一口咳嗽两声，白净的脸上咳得红红的，辣的连耳后根也红了起来。许平安拍了拍风华的后背，皱着眉，把水往风华身边推了推：“这位舍身吃辣的壮士，快快饮上一大碗白水！”

风华眼泪都咳出来了，连忙喝了一大口水，才感觉好很多，但是杨晔一丝变化都没有，不科学！杨晔眼珠转了转，冲风华微微一笑：“我姥姥是湖南人。”

其实许平安想问，你就直接说你妈妈是湖南人不就好了，还姥姥！后来想了想同学之前一直说的流言蜚语，眼下看来倒是真的，心里酸酸的，把最后一串烤串推给杨晔：“杨晔同学，你吃！”

杨晔刚接过烤串，身后就出来四五个像小流氓装扮模样的人，头发染的五颜六色，穿的流里流气，其中一个人看着杨晔，语言讥讽：“哟，这不是咱们杨大少爷吗！可真是走哪都阴魂不散，这点倒想是你那个倒贴的妈！”

许平安和风华两人都敏锐地察觉到了杨晔的脸色有些不对劲，那张阴沉的面孔与往常的阳光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双手紧紧握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略显苍白，似乎在竭力抑制着内心的情感。

他的双唇紧闭，仿佛将所有的痛苦和困惑都咽在了肚子里。尽管他一言不发，但那沉默中却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既有愤怒，也有无奈，更有深深的忧虑。

那人又继续说：“怎么说中心事，不说话了！瞅瞅你这个窝囊的样子！贱人生的，也好不到哪去！”

风华实在无法忍受这种言语的侮辱，他的脸色变得铁青，浑身颤抖。然而，比风华更快做出反应的是许平安。她猛地一拍桌子，好像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武侠小说里的女侠，指着对方的鼻子，气冲冲地说道：“你这人怎么说话的！说话这么难听！风华，别跟他客气，给我狠狠地打他！”

好嘛，气势上不能输就只能卖队友。风华一张好看的脸上写满了无语，站起来抖了抖肩膀，伸了伸胳膊和腿，摆个帅气的姿势，还没等说什么，烤串的老板从棚子里钻了出来：“你……还要你们几个！把钱结了，要打仗离远一点，别把我摊子砸了！”

要说气势上，当然是拿着菜刀的老板有气势。好像是正在切羊肉，刀上还沾着羊血，小流氓和风华俩人老老实实交了钱，距离老板摊子三十米开外，对峙。在这过程中，杨晔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双拳紧握，眼睛通红，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打架风华自然是不害怕，架也没少打，不过这家伙四五个人一起上的话，在他们不伤害许平安，而且杨晔不知道上不上手，以及上手的战斗力怎么样的种种可能性，心里也没什么底。小声在许平安耳边嘀咕：“一会儿打起来，你抓紧跑！”

看风华一脸悲愤，壮士扼腕的模样，许平安心里有些许的不忍：“好的！你放心吧！”之后又伸手拽拽杨晔的胳膊，小声：“一会儿打起来你就跑！”

杨晔终于抬起头，看着许平安双眼闪闪发光、摩拳擦掌的样子，又看了看看起来有些紧张，但是杨晔知道风华心里自然是一点不怕对面这几个人，估计装出这幅紧张的样子是想让许平安心疼心疼他，笑的有些勉强，上前一步，对着小流氓90度弯腰，声音冷清，不卑不亢：“对不起。”转过头看了看风华和许平安：“我的事，你们别管，走吧。”

小流氓几个笑了起来，看了看风华，“跟他妈一副贱样子，没想到还能有朋友。看来你们是不知道他妈是什么人……”还没等小流氓说完，风华就很不耐烦，抬起就是一脚，硬生生把带头叫嚣的小流氓踹倒在地上。

“谁跟你说我跟他是朋友，别把我跟他扯在一起。”风华低着头看地上的小流氓：“我打你，是我看你不顺眼！跟他可一点关系都没有！”走到杨晔跟前，一只手摸了摸许平安的脑袋瓜，冲着杨晔笑：“不用感谢我，我可不是为了你……”

还没说完，杨晔打断：“我没谢你，又不是我让你打的。”

风华耸耸肩，勾了勾手指头：“你们还要打架吗？要的话，快点从地上起来。”

小流氓嗯了记下电话，风华给许平安一个眼神，大笑两声，一副真的要大打一架的架势，三秒之后，三人狂奔，后边还跟着一群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流氓。被追的气喘吁吁，终于在第三条街把身后的人甩开。

胡同里垃圾桶旁边的三个会移动的纸壳箱子窃窃私语。

“走了吧！”

“能出来了吧！”

“嗯。”

三个人从箱子里钻了出来，喘了几口粗气，这还是风华头一回真的狼狈，许平安跑的算是已经用尽所有体力了，软瘫瘫的靠着墙滑了下去，坐在地上，看着像没事人的两个人：“大哥，幸好你给的手势我看懂了！要不然咱们三个就被揍成猪头了！”

杨晔站在少女面前，目光温柔而深邃。他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

他缓缓伸出手，轻声道：“平安。”这两个字仿佛带着无尽的温暖和关怀，让少女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感激。她抬头看着杨晔，眼中泛起淡淡的泪光。

杨晔心中明白，他想要说的并不只是这两句话。他有许多话想要告诉少女，可是此刻，那些话语都哽咽在喉咙里，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所封锁。

风华‘哼’了一声，直接把许平安从地上拽了起来，不停的数落：“说了怕凉着，怕凉着，你还往地上坐！下回您老人家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时候，能不能不报上小弟的名号！让小弟怎么在江湖上混！”

“你又不会输，四五个小流氓还是你对手！”许平安一脸骄傲，仿佛能打赢的是她一般，想了想又吐了吐舌头：“我不知道他叫人来啊！一点不符合江湖道义！”

杨晔感到有些尴尬，他缓缓地收回了伸出去的手。他觉得自己在他们面前像个外人一样，无法融入他们之间。他们彼此间并没有太多的言语交流，也没有对杨晔表示感谢。他默默地站在一旁，一步也不离开，只是背影中流露出了一丝落寞。

杨晔的心里五味杂陈，他感到自己像个局外人一样被排除在外。他看着他们相互间的默契和亲密，感觉自己无法融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