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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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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林之亦为了防止沈翎和李衡碰面,提议明早快些出发,跟他们说是为了加快些脚程,第二天小师妹被她从被窝里拽了起来。

“师姐,前方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小师妹打开随身携带着的蜜枣,拿起一颗放进嘴里。

林之亦把帘子掀开,看了一眼窗外,又把帘子放下悠悠开口:“前方应该是墓山镇,但是墓山镇离这里还有点远,今天估计是到不了了。”

如今他们还在密林之中,几面都被高山围着,一眼望不到边,今夜可能要在这荒郊野岭过夜了。

天色呈现淡淡灰蒙,望眼过去远处陡峭的山峰压迫得人几乎无法呼吸,手中都能够感受到空气中的潮湿,呼吸一口空气都能闻到树木腐朽的气味。

林之亦冲门外的马夫说道:“郑大哥这沿途可有什么客栈没有?”

“我也是第一次过这条路,不过应当是没有的。”马夫看着前路,听到林之亦的声音淡淡的回了一句。

这并非官路,又是荒山野岭,一般很少有人开客栈,若不是说赶路,他们也不会走这条路。

“这名字听的好生奇怪。”小师妹思索片刻小声呢喃,怎么会有地方取这个名字。

到了黄昏时刻都没看到一点烟火气,所以他们只好找了块看起来比较平坦的地方。

郑大哥把马拴在一个大树上,又在这附近找了些马草喂马。

沈翎和冉云深又拾了些柴火,几人围坐在火堆旁也不会觉得很冷。

夜间漆黑,生点火也能让人心安。

即使生了火堆,望向周围还是漆黑一片。

林之亦回了马车里面,拿了一袋小包裹,坐在地上把它打开,把里面的大馕掰开分给他们。

几人伸手接过,冉云深开玩笑道:“的亏有这大馕,不然今晚我们得饿肚子了。”

“出门在外,这大馕是万万不能不带。”小师妹晃了晃手中的大馕,一脸傲娇的说道:“的亏你们是跟我们一起出来,要是跟了其他人出来你们还得自己收拾这些。”

林之亦咬了一口,这馕硬了些,但是总比没有的好,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们。

“今晚我守夜吧。”沈翎也只是吃了两口,将剩下的大馕包好放在身侧,把手往火堆处伸了伸,淡淡的说道。

林之亦显然不同意他这个提议,摇了摇头:“大家都需要休息保持体力,我们四人论着守夜。”

说完又把目光放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郑大哥身上:“郑大哥整日驱车劳顿,就不用守夜了。”

郑大哥抬头看向几人,老实憨厚的脸上多了一抹笑意,打趣道:“我一个大老爷们这点事不算什么,你们睡吧我守着就行。”

“我们守着就行,你休息吧。”沈翎再次开口:“这几日还得靠你驱车。”

郑大哥拗不过他们,无奈作罢,点了点头:“那行。”

深夜。

沈翎坐到了林之亦的身旁,把整个身子凑近些。

林之亦后背靠着一个枯树墩安静的睡着,胸口有规律的轻轻起伏。

有几缕碎发落在她的脸上,碎发随着山风轻轻摩挲着她的脸庞,有些痒痒的,她抬起手在脸上胡乱的扒拉两下。

他还以为她要醒了,把身体挪的远了些,一本正经的端坐着烤火。

但是等了好一会她又没了动静,他偏头看她,方才应该是那头发扰得她睡不安宁。

沈翎又把身子往她那里偏了偏,伸手将她散落下来的碎发别到耳朵上。

他并没有把手移开,而是把手放到了她的侧脸轻轻摩挲两下,只觉得睡梦中他们交颈而眠时他触碰到的也是这般感觉,林之亦长长的睫毛随之颤动。

火光随着寒风跳动,把几人的影子一下拉长以下缩短,他的心随着火光跳动。

他刚要把手收回,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到了他的手背。

沈翎猛的看了一眼手背,黏糊糊的触感,泛着恶心的臭味。

心中警铃大作,他迅速拿起地上的几根柴火举起来看向上空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漆黑的四周散发着异样的气息,山林忽的变得万籁寂静,火苗跳动照着四周树木的影子在地上轻轻晃动。

他把那几根柴火丢回火堆,把那只占了液体的手放到鼻端轻轻的嗅了嗅,有一股血腥的味道,就像是肉类腐臭的味道,他断定这应该是血。

把手背的液体搽拭干净,他蹲下身子,用手晃了晃林之亦的肩膀。

若是有什么情况她醒着反正也会快些。

她悠悠转醒,带着几分困意,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问道:“怎么了?”

沈翎把方才擦手的帕子递给她看,用手指放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林之亦接过帕子,看到上面粘上了黑红的血迹,凑近一闻还有些腐臭味,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过来。

正要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把其余的人摇醒,头顶就传来沙沙的响声,那股腐臭味也越发的浓郁。

她和沈翎听到响声的时候几乎同时把头抬起。

只见头上一个倒挂着的人正往她的头顶下坠。

它的面孔朝下,像只眼珠子凸起,整张脸血肉模糊,手脚有些夸张的大张着,整个身子被花光一照还有些反光。

那邪祟速度之快,林之亦还未反应过来闪躲,只能将一只手举过头顶抵挡攻击,另一只手摸到腰间的匕首。

沈翎想要把她拉走,但是还未触及到她的手,那怪物就已经把她扑倒在地上。

那邪祟手脚并用把她压在地上,整个头张着大嘴想要咬住她的脖颈。

林之亦使出全身力气用手推身上的怪物,腐肉的味道让她有些反胃,身上触碰到它的双手也是十分的黏腻。

沈翎见状拿起地上的火把朝它冲去,而后用力的用火把划在那怪物的后背。

火把接触到它的后背,血液被烧的滋滋作响,那邪祟猛的回头看他一眼。

沈翎趁它分神之际,把火把丢到它的身上,而后另一只手快速的握住林之亦的脚踝,把她从怪物的身下拉出来。

其余人闻声惊醒。

看到怪物将她扑倒的一幕,小师妹紧张的大喊一声:“师姐。”

而后快速结印,红光射到那怪物的身上,那怪物被击得后退几步的同时,身上还有几块腐肉掉落在地上,露出它腿间的森森白骨,它警惕的看向他们。

张大哥被这怪物的模样吓到,头皮一阵发麻,说话带着轻颤:“这是什么怪物。”

但是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捡起地上的火把,用力的朝它丢去。

住在山里的孩子世世代代都信奉者火神的力量,他们认为世间邪祟俱火,所以遇到邪祟他们都会用火驱赶。

他第一次看到这个东西很是惧怕,深知必须把它击退才有活命的机会,况且他男子汉大丈夫,更不能贪生怕死。

冉云深提着剑朝那怪物冲去,而后一个跃起把剑刺入那怪物的腹部,只见那处传来灼烧的声音,那怪物像是不知疼痛伸出纤长怪异的手要挠上冉云深的脖颈。

冉云深把剑又刺进了几分,整个身子往后翻,顺带着踹了那怪物一脚,从那怪物的跟前退了出来。

怪物双手握住剑柄,伴随着凄厉的怒吼声把那把剑拔了出来,朝着众人丢过来。

沈翎迅速上前,一脚踢在了剑身上,那剑随即落在了地上。

那怪物应是觉得寡不敌众,警惕看了他们一眼,手脚并用的跑进了黑暗中,留下一地的脚印。

冉云深提着剑就要往黑暗里冲,林之亦从地上站起来,朝他的背影大喊一声:“冉师弟莫追,敌暗我明,小心为妙。”

冉云深手中紧紧握着剑柄,走了回来。

几人站在了她的身边,小师妹用手轻轻拍开她身上的尘土。

林之亦想要抬手理一下方才打乱的头发,抬起那血淋淋的双手,有些黏腻,那股恶臭再次袭来,她忍不住的干呕了几下。

沈翎走近,帮她把头上的碎屑摘掉,又用手顺了顺她的头发。

小师妹和冉云深见状,从林之亦的身边退开,回到了自己方才休息的地方坐下。

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拿着方才他用手帕,小心翼翼的搽拭着她的手。

他背对着火光,身子朝她那边微微弓着,黑色的碎发散落在额前,他的神色明显变得阴沉,明显有些恼怒,他仔细的擦着并不说话。

林之亦微微动了动手腕,语气平淡:“我自己来吧。”

沈翎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更加用力的握紧她的手腕,却又不会将她握伤,他说了一句话,语气低的她有些听不清。

她扬起头问他:“你说什么?”

“对不起。”沈翎并不看她,一丝不苟的处理着她的手。

血迹擦的差不多了,还有一些应该要用水才能把它清理干净。

沈翎把身子退开,弯身捡起放在地上的水囊拧开瓶盖,又拉过她的手在她的手上倒了些。

林之亦有些愕然开口,有些责备:“你倒了你喝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墓山,这附近也不懂有没有水源。

“喝你的。”他语气淡淡,林之亦听不出真假,沈翎握住她的手,倒了水后用手给她搓了搓又用手清洗了一遍。

林之亦看着他认真清洗的模样有些愣神,箭在玄上不得不发,既然已经把沈翎拉进局里,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被这怪物一顿折腾,一人顶着困意围着火堆坐了一夜。

几人坐回了马车内。

郑大哥坐在前面赶车,昨晚的事他还有些心有余悸,虽然如今已经是白天,眼睛却还是忍不住看向密林深中,心里总是觉得毛毛的。

兴许是为了不让自己太过紧张,一路上沉默寡言的他主动开口:“林姑娘昨晚上的是何妖物?”

林之亦认真的回答:“一具死尸,有的人死后若是被埋在了养尸地或者是阴气太重的乱葬岗就有可能尸变。”

看昨晚那邪祟的模样是一具死尸无疑了,死尸和僵尸不同,僵尸尸身不腐,而死尸的尸身只是比正常的尸体腐化慢一些,二者都嗜血成性。

郑大哥开口问道:“可有什么应付的法子?你也知道我干这一行的经常走夜路,好在这次有你们在,若是你们不在我可能凶多吉少了。”

“死尸惧猫,以后你出门可以带一只黑猫。”林之亦顿了顿又说:“黑狗血也是可以压制的,但就是会有些供不应求,倒不如买一只猫来的实在。”

她就坐在门边,将门帘掀开把头探了出去:“郑大哥,今晚我们能到墓山吗?”

“照我们这个速度今晚应该是可以到的。”有了昨晚的事,他驱马的速度快了些,就想赶快到镇上。

原先他们打算今晚留在山中想个法子把这死尸收了,但是为了确保郑大哥的安全还是决定大家都先去墓山安顿,顺便可以去买些黑狗血,再回来收这只死尸。

几人总算是赶在了天黑之前赶到了墓山。

郑大哥驱着马车进城。

“怎么回事?”马车外传来郑大哥充满疑惑的声音。

林之亦害怕有什么事,朝外面问了一声:“怎么了郑大哥?”

郑大哥警惕的观察四周,小声的回应那车里的众人:“这街上一个人都没有,甚至没有一丝灯火……就好像……”一座死城。

马车里的几人闻言,掀开帘子朝窗外看去。

偌大的街道一个行人都没有,虽说如今天色已晚,但是为何一点灯火也不曾看到。

走至长街一半,郑大哥勒紧马绳,马儿停下前进的脚步:“前面有家客栈,你们且在这等着,我去问问。”

林之亦从马车里探出头来:“郑大哥,先别去,我们一起过去。”

这里处处透着诡异,他们也要下去看看。

几人也跳下了马车,朝着前方的客栈走去。

沈翎敲了两下门,里面有人小声试探性的问了句:“有事吗?”

“店里可还有客房?”他一本正经的冲里面喊了声。

那人听到声音,把房门打开,探出脑袋上下打量了几人,而后把门打开一个人能通过的缝:“进来吧!”

“店里可有栓马的地方?”沈翎走了进去声音低沉的问了那人。

那马车还在他们不远处停着,总不能置之不理。

“在后院,你们自己牵过去。”那人脸上带着不耐烦,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沈翎没有理会对方,门外的郑大哥还未进来,而是转身回去要牵马儿去后院。

沈翎跨步出门,先他一步拉上马绳:“郑大哥,我去吧,你先进去,别乱走动。”

不知道死尸会不会追到这墓山镇里来,现在都不太安全。

郑大哥心里本就发毛,叮嘱他一句注意安全也踏进了客栈里面。

沈翎走出客栈,把马儿往后院牵,寒风吹过他不由打了个寒战。

那人见他们都进来,把头探出外面东想西想了好一会,而后把门关上,还从两侧推来一张小柜子把它抵在门上。

“我们还有一个人没进来。”林之亦看他关门的动作,制止他的行为。

“后院有门进来。”那人压低了声音说话。

关了门屋里漆黑一片,她什么也看不清楚,开口询问:“为何不点灯?”

久久听不到回应,林之亦试探性的把手往前伸了伸,什么都没有摸到。

然后后面传来一抹微弱的亮光,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去了柜台那里,点了一个小灯台,站在那里朝他们招手。

几人不明所以的走过去。

那店主又点了一根蜡烛递给冉云深,小声叮嘱:“你拿着这跟蜡烛去寻那小公子,从那里出去,切记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

冉云深接过蜡烛,朝他所指的地方走去。

店主把灯台放在桌上,拿起一个小簿子问他们:“要订几间房?”

林之亦竖起四根手指,冲那人说道:“四间即可。”

她和小师妹睡一间,其余人各睡一间。

他们订好房并没有着急上楼,站在原地等着沈翎他们。

不过很快,他们进了屋子。

冉云深的额间沾了汗水,发丝沾了汗水贴在他的头上,气息也有些不稳,不满的冲那个店主说道:“你这店是不缺箱子的吗?”

门上堆了七八个箱子,里面装着沙石等重物,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那个箱子挪开。

店家哂笑:“几位客官有所不知,最近这镇上不太平,你们切记晚上睡觉不可打开窗户,动静小些。”

小师妹双手抱胸,惊诧:“莫不是那只死尸吧?”

店家听她这么一说,整张脸惊得嘴巴半开,顿了好一会店家才慌神的看着他们:“那你们可有被它伤到?”

“被我们打跑了。”小师妹一脸傲娇的说。

店家显然是不相信一个小姑娘说的话,撇着嘴摇摇头,脸上带着质疑探究的神色上下打量他们:“就你们几个毛头小孩?遇到它只怕是要成口腹之物。”

“你瞧不起谁呢?”冉云深上前几步。

那店家看到他手中怀抱着剑,整个身子往后退了几步,慌忙摆手:“不不不……不过若是你们有被它伤到还是跟我说一声比较好,免得祸及他人。”

但凡镇上被它伤过的人都会发疯,然后做出一些伤害他人的事,这死尸弄的人心惶惶。

沈翎拉了一把气势汹汹的冉云深,冉云深向前的脚步顿住,而后后退了两步,只是双目不离那中年男子,脸上愤然的表情并没有消散。

“可有什么吃的吗?”这一路来只吃那大馕,林之亦都有些腻了。

店家从柜台里拿出两盘勉强还看得下去的米糕放到桌上:“如今你们只能吃这米糕垫垫肚子了。”

稍有血腥都能把那死尸引来,所以店里都是备着素食,如今天色已晚,要让他下厨那是不可能的。

林之亦伸手拿了桌上的米糕:“无碍。”

端着小盘子向较近的桌子,把盘子放到桌子上坐下,其余几人跟着她走过来,也找个位置坐下。

“师姐,这死尸的活动范围不止那片密林,我们何不在这里把它引来捉了?”小师妹凑近,拿了一块米糕,却没有把它放进嘴里。

林之亦思索片刻,沉声开口:“不行。”

“为何?”小师妹一脸不解的看向她,这多好的机会啊,又不用他们跑回去了。

“我们没有充足的准备,若是把它引来只怕会伤及无辜,若是把它引来这里也不是不可,但是我们得想个万全之策,今夜就先好好休息。”沈翎把她没说完的话说出。

店家将几人引上楼去,把他们送进房里后把手中的烛台吹灭了,摸黑着下了楼。

黑暗中林之亦拉着小师妹的手在房里摸索着。

小师妹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停下。

即使在黑暗中看不到小师妹,林之亦也还是转过身子问她:“怎么了?”

紧接着小师妹送来拉着林之亦的手,在腰包里摸索了好一阵子。

一个荧光小珠子被轶媣捧在手上,泛着点点蓝光并不是很大,但是在这暗黑的房里让她安心了不少。

小师妹露出牙齿展开笑颜,凑近她小声的说:“想不到吧师姐。”

说着又把手重新放到了林之亦的面前示意她牵着自己。

“哪里来的?”林之亦倒不记得她什么时候有了这玩意。

小师妹有些心虚的低头,用手捏了捏林之亦的手心,语气可怜巴巴:“就上次我在李府的密室里扣的。”

“你呀……”林之亦还未说完。

轶媣就快速的打断:“我当时就看它漂亮嘛,而且你看它现在的用处多大……”

林之亦有些无可奈何,偏过头叹了口气说道:“下次可不能这种了,不问自取视为偷懂不懂。”

小师妹直起腰板,抬起手就要发誓,振振有词的说:“我发誓,下次再也不敢了师姐,仅此一次。”

林之亦被她这模样逗笑,倒是有几分可爱。

店家已经嘱咐过,不能点烛,所以他们把那珠子放在了床头,放下帘子外面就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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