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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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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怎么形容那一次演讲呢?

温渝看着讲台上的许泊敏,忽然有一种这个男人二十年前,会是什么样子的错觉,但那个时候的年轻有为恐怕都不及现在,只是低头一笑便让人动容,难怪不只是祝小姐坠入爱河。

铃声响起,演讲结束。

温渝看着有很多学生围到了讲台上去,她默不作声地从后门离开,刚走出几步,就被教授喊住,让她上午十一点去一趟办公室。

她早上没别的事,十点多就过去了。

办公室的门没有上锁,她轻轻拧开把手就推开了。第一眼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面向窗户笔直站着,手机放在耳边,像是在打电话,听到动静回了一下头,右手还拿着一支烟。

温渝愣了一下。

许泊敏似乎没有料到她过来这么早,很快切断电话,夹着烟的手还停在半空中,轻微做了个让她进来的手势。

温渝往里走了两步,关上了门。

许泊敏抬了抬手:“坐。”

温渝喊了一声:“许总。”

许泊敏笑了笑,看着她说:“现在已经不算是上下级关系,你这么叫有些见外了,我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难道叫许泊敏吗?!怎么可能。

见她不说话,许泊敏又道:“我们坐下来谈?”

温渝犹豫了片刻,坐在对面沙发。

许泊敏咬着烟,从桌子上拿起不知道是什么茶叶的盒子,说道:“这老头喝的都是些什么茶?”

听这说话的语气,似乎与教授很熟悉。

温渝好像知道对方是什么来意,客气挑明道:“我不喝茶,您不用麻烦了,如果您是来给我妈当说客,那就没这个必要了。”

许泊敏动作一顿,抬眼看她。

温渝说:“我没想过再回去家纳。”

许泊敏:“你觉得我是为了这个?”

温渝眼神询问。

许泊敏往杯子里倒出一些茶叶,水流声清晰入耳,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可以问问,你为什么会这么做吗?我说的是离开家纳。”

温渝垂眼,没有很快说话。

许泊敏:“我没有别的意思。”

温渝想了很大一会儿,许泊敏似乎等的也不着急,很有耐心的看着她,或者给她加一些热茶,等了很久才听到她说:“可能我不太想走到哪儿,别人都会介绍说,这是李碧琦的女儿。”

许泊敏眼神一顿,笑了。

温渝也笑了:“是不是挺滑稽?”

许泊敏淡淡抬眼。

温渝低了低头:“您远道而来,只是为了问我这句话吗?”

许泊敏沉默了一下,笑道:“你觉得呢?”

温渝大大方方道:“其实无论您和我妈谈过什么,都不会影响我的决定,换句话说,你们的谈话更让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许泊敏:“什么想法?”

温渝俏皮一笑:“可能很多年后会成为您的对手。”

许泊敏慢慢地笑了出来。

这句玩笑话看似轻描淡写,但从一个二十六岁的女孩子嘴里说出来,许泊敏还是有些意外的,却又觉得像是她可以说出来的话。

他由衷道:“你很坦诚。”

温渝不好意思道:“让您笑话了。”

许泊敏将桌上的茶水推倒她面前去,微微笑道:“既然我们心照不宣,所以现在,可以喝茶了吗?”

温渝:“喝茶睡不着觉,而且我挺怕苦的。”

许泊敏会心一笑:“要是很多年后在饭局上见面的话,我看要提前给你准备一杯橙汁热饮了。”

一句话轻而易举化解尴尬,这种说话的本事有时候很难学会。对于温渝来说,大概要学上好一阵子。

许泊敏:“我有些好奇。”

温渝:“您指的是什么?”

许泊敏说:“这一行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做好的事情,你现在打算换一个赛道,就要想好可能会撞得头破血流的后果,所以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有过后悔吗?”

温渝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许泊敏看着她若有所思。

温渝沉吟道:“我爸对我说过一句话,一个人一辈子会做很多选择,但有时候决定你命运的,可能就是那一两个决定,只是那时候我们不知道。”

许泊敏:“什么意思?”

温渝说:“就是不知道你的选择,是对还是错。”

许泊敏摇头。

温渝:“不是这样吗?”

许泊敏靠在沙发上,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只是目光幽深:“听你妈妈说,你在宜城大学做过助教写过小说,那你觉得写作这件事,就一定要表达正确和遵守规则吗?我觉得不是,写作只是呈现人性的复杂。”

温渝恍如被人敲醒一般,愣住。

许泊敏又笑了笑:“所以温渝,要想确定这个选择是不是正确,其实很简单,只要你是发自内心,那怎么确定是发自内心呢?首先你是愉悦的。”

如果上一句让她惊醒,那么这句就是至理名言。

许泊敏看着这个女孩子,揶揄道:“今天来这之前,你妈妈和我通过电话,想知道她说了什么吗?你一直没有告诉她要离开家纳,但当你递上辞呈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了。”

温渝只关注这个:“她说什么了?”

许泊敏笑:“她说尊重你的每一个决定,并且支持。”

温渝静了好大一会儿,微微笑了。

许泊敏没有再多说,很快与她道别,好像这次见面之后很难再见到了一样,看她的眼神有些许复杂又平静的感觉,最后也只是说好像今天上了两堂课,真是有点累了,温渝笑笑。

黑色的车子停在路边,许泊敏坐上车。

从后视镜可以看到温渝站在那里,她的穿着打扮和在拍卖行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现在只是普通的衬衫牛仔裤,身上到处都是学生气,说起话来落落大方,看着你的时候又很真诚。如果她想要做什么事情,许泊敏大概会一掷千金。但这个男人分寸拿捏的太好,说话又很克制,温渝很难看出来。

等到秘书询问要不要回公司,许泊敏看着那个纤瘦的身影,缓缓收回视线,笑意也收了起来,嗓音有些萧索淡然:“走吧。”

温渝看着车子离开,有些如释重负。

包里的手机这个时候蓦然响了起来,她低头去翻包,看到来电的时候,愣了一下,才慢慢接起,然后听到话筒那边的人先是清了清嗓子。

温渝无奈的“喂”了一声。

这个声音距离她很近,不像是话筒里传出来的,倒像是这个人就在身边,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慢慢转过身去。

孟春林晃了晃手机:“二嫂早啊。”

温渝:“………………”

孟春林灿烂的一笑,收了手机,走到温渝身边去:“不要惊慌,也不要意外,我就是来这玩玩,要不咱俩去吃个饭先?”

温渝:“………………”

西雅图很久没有这么晴朗过了,那天太阳很好。孟春林不过是一段日子没有见温渝,却总觉得这个与自己同龄的女孩子哪里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来。从上海转机去香港的时候,听说京阳暴雨,不知道现在天气有没有好转。

京阳的雨已经下了一个礼拜了。

这段时间倒是一切都很平静,没什么别的事情发生。杨慎拿着去美国攒下的基业,确定在京阳自立门户,经营着手里的新老项目,林净宁照旧跑证券,与几个银行家走得很近,总是喝的一身醉意再回来。

林洒言又去了非洲。

有时候会给他们致电,杨慎会神经大条的问:“我说洒姐,你能不能给老弟指一条活路,怎么才能像你一样活得这么潇洒?”

林洒言毫不留情道:“你想要的太多了。”

杨慎总会被堵得哑口无言。

林洒言又会苦口婆心地开口道:“你告诉林净宁,有时候得到的越多,就会越痛苦,让他悠着点儿,这世界还有大好河山漂亮姑娘。”

杨慎哪里敢传这种话?只能偃旗息鼓。

京阳的暴雨肆虐着街道,吹的路上的指示牌都东摇西晃。此刻话里的男人正在车上坐着,京阳南路严重堵车,江桥从东路一直开了过来,走了整整一个小时,等到了酒局上,已经是很晚了。

那天的饭局是陈清然撺掇的。

后来酒过三巡,林净宁去外面透透气,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过了会儿听到身后有高跟鞋的声音,他没有回头。

陈清然走到他身侧,说道:“还以为你今天不会过来。”

包厢外面是酒楼的园子,黑暗里只有几盏模糊的路灯,两边是几排杂乱的香樟树,沿着小路可以一直走到后门去。林净宁看向远处漆黑的地方,笑了:“陈大小姐的局,实在不敢怠慢。”

陈清然:“别恭维我。”

林净宁沉下眸子。

陈清然:“没话说了?”

林净宁低头笑了。

陈清然:“你笑什么?”

林净宁勾了勾唇角,笑笑说:“安民现在可是我的衣食父母,陈大小姐要是想听的话,说什么都行。”

陈清然看了他一眼。

如果说陈见民对林净宁还是有所保留,一旦林净宁失败了,那么安民就会转身与林玉珍合作,生意场上哪边的话都好说。

但是陈清然知道,这个男人势在必得。

要说他在安民做了个几个月的职业经理人,一点把柄都没有攥着的话,陈清然肯定是不信的。但是交手了这么多次,他都没有把底牌亮出来,给足了自己颜面,倒是让人更难以捉摸。

于是陈清然又道:“累吗?”

林净宁:“现在还没有资格。”

陈清然叹了口气。

林净宁问:“听说要辞职了?”

陈清然“嗯”了一声:“昨天刚接到的消息,二伯愿意放弃安民的股份,我爸还是不太忍心,给了他与大伯同样的股价收购,今天下午刚在医院签完转让协议。至于财政方面,安民愿意支付双倍的赔偿。所以从下个月起,我就不是陈检察官了。”

林净宁的目光意味深长。

陈清然看向他:“不管怎么说,好像都应该和你道个歉,你那个姑姑不太简单,三言两语就会让人动摇,我爸好不容易拿到安民的股权,他谨慎一些是应该的,不过这段时间没少折腾你吧?”

林净宁只是说:“没什么事。”

陈清然似乎有很多话要说,想要脱口而出的解释一大罗筐,但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揶揄,转移话题道:“烟都戒了,还是温渝厉害。”

林净宁低声一笑。

陈清然眼睛盯着他,目光闪了闪,最后别开脸笑了:“杨慎打电话找我喝酒,一会儿要不要去?”

林净宁:“还是算了。”

陈清然点了两下头,深呼吸了一下,肩膀缓缓地垂了下来,利落的转身离开,不用说再见,只是简单的要回包厢应酬去了。

2017年的秋天过得真是慢极了。

杨慎的投资公司已经开始步入正轨,倒了一两个月的时差,终于晚上能睡着觉了。林净宁还是过着每天都一样的生活,证券融资和酒局像是家常便饭。京阳从暴雨季节走到了冬天,那一年气温比往年都要低。倒是西雅图又开始下雨,温渝的课程忙的脚不沾地。

孟春林时而会来找她:“要不要去逛街?”

温渝一脸无奈:“大哥,我要考试的。”

孟春林总会纠正:“我不是大哥,我是表弟。”

温渝:“………………”

她会一边跑各种拍卖会,一边参加线下经常举办的各种比赛,还有一些证件考试,每天做不完的题目。有一天收到了一个礼盒,好像是孟春林给她带过来的,她随手放在一边,等到过了很久,晚上睡觉听到咣当一声,打开灯一看,礼盒套着一个红色丝绒的小盒子,盒子里装了一对金绿宝石耳钉。

温渝端详了很久,无声笑了。

从春夏到秋冬,仿佛只是一个瞬间的距离。那一年的冬天你走在西雅图的街上,到处都是圣诞节的装扮,即使节日已经过去有一阵子了。国内冷空气过境,京阳下了很大的雪,所有人都沉浸在崭新一年的气氛里,这是2018年的开始。

只是还没有察觉,已经是2月了。

这个新年温渝是在西雅图过的,李碧琦刚好来这边出差,母女俩在除夕夜与家人视频说话,电视上的联欢晚会快要开始了。李碧琦一边做着年夜饭一边和外婆唠叨,温渝在一旁帮忙。

有人敲门,她跑过去开。

房东太太恭喜她新年好,然后递给她一个像是装了文件的牛皮袋子,说这是有人送过来的。走廊的灯一亮一暗,她一个人站在门口,打开袋子,最上面是一张卡片。

她认真看了一眼,写着一个谜底。

这个题目问的是:“你知道为什么每年的春节联欢晚会,都选择在八点播出吗?猜对了有压岁钱。”

温渝皱眉:“大过年的。”

她懒得猜,直接翻过卡片,背面写着答案:“因为北京时间晚八点的时候,全球的中国人都在同一天过年。”

温渝愣了一下,轻声笑了,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掏出了里面的红色信封,很厚一沓。她的目光往下,信封的右下角写着:新年好吗?

李碧琦的声音从房里传了出来:“温渝。”

她抿着笑收好信封。

“外公要和你说话呢。”

温渝转身关门:“来了。”

如果说这一年2月最值得怀念的是什么,大概就是农历新年了。但是对于温渝来说,第二天她又要去跑西雅图的线下拍卖会了。

此时此刻,应该唱一曲《谁能明白我》。

李碧琦第二天下午去香港,走的时候问她这一年的打算,随口提了一句:“好像听你爷爷说,宜城大学百年校庆的邀请函寄到家里了,什么时候来着?”

温渝差点忘了:“三月底吧。”

“回来和我说。”李碧琦道,“这一年我差不多都在国内。”

温渝乖乖点头。

2018年的3月,是一个告别的月份,春天的开始,隆冬的结束。3月14日的凌晨,写出《时间简史》的物理学家斯蒂芬·威廉·霍金离开了这个世界。18日的上午,那个向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作家李敖也与世长辞,就在十天之前,李敖所写的唯一一部长篇,曾在2000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的小说,改编话剧《北京法源寺》再度登台。

又是一年,又是一年。

**

几个月前,孟春林接到一个电话。

那是林净宁难得的一次抽烟,嗓音微沉:“你去一趟西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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