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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他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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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知妄偏头看了他一会儿,静静的,然后潦草地点了个头。

他再次走向天台的杂物堆,从里面捡起两沓旧报纸,递了一沓给蒋临渊:“坐着听吧,这个故事有点长。”

孟知妄本来想席地而坐,蒋临渊却摇摇头,拽着他的胳膊走向了天台边缘的栏杆处,将双腿从最底下的一层栏杆处伸出去,以一个半悬空的姿势将下巴搁在了双臂上。

蒋临渊笑着看着孟知妄,染成棕栗色的碎发被风吹得纷乱:“你来这里试试,风很棒。”

孟知妄看着他也笑了,笑容里有点悲伤,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给自己一些勇气,慢慢地坐在了蒋临渊身边,双臂直直地搭在栏杆上。

“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来医学院只是因为分数到了,这个没有骗你。我高中毕业后最想学的是理论物理,但分数不太够,第二志愿才是军医大学。”

“嗯哼。”

“但是从我进入医学院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清楚地知道,我要学烧伤与整形。”孟知妄偏头望着蒋临渊,“你是溯州人吗,知不知道之前的‘居安园硫酸事件’?应该过去十多年了。”

“我还真有点儿印象。”有蒋镇宁这个工作生活一点儿也不分的亲爹,蒋临渊对溯州市的大小新闻事件可以说如数家珍,“那时候我应该还在上初中,我爸啰啰嗦嗦地拉着我问学校里的化学实验课怎么上,平时能拿到什么化学试剂什么的。”

“嗯,因为泼硫酸的人就是个初三学生,当时学校管得不严,他很容易就拿到了高纯度的浓硫酸,受害者是我的邻居。”

蒋临渊愣住了:“啊?我依稀记得受害者是个女生,好像是情感纠纷吧,现在想想,初中生的情感纠纷居然就闹到泼硫酸的地步,还真挺吓人的。”

“嗯,没错,就是情感纠纷。而且当时报警的人是我妈妈。”

那本来是一个平凡的周六,孟知妄一个人背着书包去参加补习班,下午回家的时候却看见楼下停满了警车,楼梯口的警戒线还没有撤下。

警车里探出一个中年人的脑袋:“小朋友,你住这里吗?这里发生了一些……呃,不太好的事,我们的勘探还没有结束,你一个人吗?家长的电话知不知道?”

孟知妄报出了妈妈的电话号码,警察大叔却恍然大悟地看着他:“哦,原来你就是孟知妄啊!”

那是孟知妄第一次坐警车,路边有不少行人盯着他看,和蔼的大叔一路上不停地跟他聊天,还从车里找到了几颗椰子糖塞在了孟知妄的手心里。

警车最终停在了医院前,病房外也站着两名执勤的刑警,其中一个人双手搭在孟知妄肩上,脸上的表情奇异地将严肃和慈祥融合的很完美,带着他走进了病房。

孟知妄首先看到的是父亲的背影,老实敦厚的他胖胖的,耳垂很厚,一手放在大腿上,一手支在病床上,撑着自己的额头。

哥哥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回头看孟知妄的时候眼睛还红着。

“哦,是知妄啊。”父亲有些迟钝地转过身,慢慢挥动着肉肉的手掌,“过来。”

孟知妄走到父亲身边,眼神却一直盯着病床上的妈妈,妈妈的被子只盖了一半,右腰以下直到小腿都露在外面,上面盖着一层湿湿的白色糊糊。

后来,孟知妄是看了报纸才知道,她的妈妈听到了邻居家小孩的哭叫声后,摘了围裙就从邻居家洞开的大门跑进了屋,却正好撞上施暴后正着急逃跑的凶手。

然后凶手将装着硫酸的玻璃瓶直接砸在了她身上。

高浓度的酸液炭化了棉质的衣物,白色的纤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酸液也烧透了孟妈妈的皮肤,从右腰滴滴答答地一直流到小腿。

“我的天……”蒋临渊小小地感慨了一下,“这件事我倒真没注意到,当时大家关注的重点都是那个受害的女孩……”

“嗯,那个女孩姓林,当时整个头面部和胸部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肤,而且她当时还没有成年,受大家更多的关注也是正常的。”

听到孟知妄轻描淡写的描述,蒋临渊只觉得脖颈上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暴起。

“后来……呃,对不起。”孟知妄说到一半,揉了揉太阳穴,“让我捋一捋之后的事情应该怎么说。”

蒋临渊将头歪着靠在栏杆上,用一种温柔的像天台上的风的口吻说:“嗯,你慢慢想。”

孟知妄沉默了一会儿,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要理解之后发生的一切,我首先要向你简单介绍一下溯州市烧伤科的发展过程。”

蒋临渊知道孟知妄心情沉重,所以故意用轻松的调调回应他:“嗯哼,孟老师要上历史课了?”

孟知妄严肃的表情果然松动了一些,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相比于大外科,烧伤科的起步和独立都比较晚,是在姚冕先生学成归国后才初具雏形。”

蒋临渊啧了一声,似乎有点得意:“我知道姚冕,他去世的讣告登过报,当时有个出名的科普作家还写了幅挽联,具体的我忘了,大致就是说姚先生是无冕的院士之类的。”

“嗯,姚冕先生很低调,不喜欢到处宣传自己,但他的学术成就和对医学教育的贡献都是有目共睹的。他的学生几乎遍布全国,其中有两个很出挑的选择定居在溯州,继承他的衣钵。。”

“一个就是现在中心医院的烧伤科大主任秦晔,另一个就是……”孟知妄的眉毛皱了起来,“是我的博士生导师——武警医院曾经的烧伤科主任徐鹤真。”

“烧伤和一般的外伤不太一样,军医大这边一直很重视烧伤的研究,其实在四、五年前,武警医院的烧伤科是远胜于中心医院的。”

“但是现在情势应该反过来了。”蒋临渊很直接地说。

“没错。”孟知妄承认地也很干脆,“尤其是在徐老师离职之后……”

徐鹤真离职的那一年是个多事之秋,那时孟知妄即将博士毕业,发了不少高质量的论文,而且手术技术精湛,在武警医院入职似乎是一件板上钉钉的事。

但这根钉子却真的没钉在板子上。

最先曝出的是徐鹤真的一名博士生在网上声泪俱下地实名举报他,说徐鹤真收受毕业生的赠礼,自己则因为家贫凑不出钱,所以被徐鹤真延迟毕业了整整三年。

更加戳中网友的同情心的,是那名博士生身患尿毒症的母亲在他毕业前就孤独地死在了农村的老家。

博士生晒出了和母亲的聊天记录,因为母亲文化水平不高,消息里有不少错别字,在网友的眼里更因为朴素而变得格外动人。

“妈妈每别的愿望,就想看你毕业。”

“等你毕业的时后,妈妈坐火车来学校看你。”

“儿子,这个病害的不是我,是你呀!是妈妈每能力,对不起你……”

“……”

蒋临渊在网上搜到了当时的新闻,也找到了孟知妄所说的聊天记录,一条条地翻下来,只觉得确实容易打动人。

蒋临渊皱眉问:“这事儿是真的吗?”

“他很聪明,弄得半真半假的。”孟知妄的眼神黯了下去,“家贫、母亲离世是真的,但徐老师因为没收到赠礼所以故意让他晚毕业三年却完全是无稽之谈。”

“这个师兄野心很大,但做事却没那么踏实。博士开题的时候选了一个很大的课题。做好了是一篇大文章,但做不好却可能颗粒无收。”

“其实当时徐老师已经提醒过他这一点,建议他换个题目,或者同时再做一个小课题,但是他都拒绝了,铁了心就是要做这一个,结果实验数据一直很不好。”

“他的妈妈去世,是在他第二年博士延毕的时候,那时我们整个课题组都挺难过的,徐老师应该私下里给了他一笔钱,具体多少我不知道,但应该不少。”

这个故事讲完后,孟知妄和蒋临渊默契地安静了下来,阳台上的风带着远方夕阳的余温轻轻吹拂着他们的脸。

徐鹤真是个老派的人,在看到那个视频之后,发现自己曾经的学生竟然如此对自己,心里其实非常悲哀。

但当时的徐鹤真也算位高权重,况且这件事他问心无愧,所以第一时间就上报了医院的管理层,在医院公关部门的建议下直接找了律师去跟自己曾经的学生交涉。

之后那个视频很快就删除了,在当时虽然激发了一些讨论,但多是医疗圈里的工作者才关注这件事,影响并没有扩散出去。

那时,徐鹤真天真地以为事情到此为止就结束了,甚至心软到没有正式起诉那名曾经的学生。

可是他没有料到,那不过是一个开端而已,一张精心织就的大网默默地包裹住了他,而且每一根蛛丝上都沾上了晶莹的毒滴……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真香的一天,我被大澡堂征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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