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炅儿不放过她,恶棍上身,一把拉开病边的隔断帘,惹得中间床位的小病友愣了一下,可蒋炅儿丝毫不在意,瞪着向燊,“坦白从宽,你的伤是怎么来的?”
向燊眼珠子转了转,叹气,“真的是不小心摔的。”
“什么时候摔的?”
“大概八九天前。”
“在哪里摔的?”
“我家。”
“当时还有什么人在?”
“……”
蒋炅儿五官凌厉神情严肃,跟审犯没两样,“还有,你说你回家几天,为什么清空了出租房的东西,”
“……”
“为什么辞职?”
向燊偷瞄了一眼床头上的紧急按铃,想装死。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拉黑我?”
蒋炅儿逼视她的眼睛,“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想跑?想着跟家里坦白,如果家里不接受,就跟我一刀两断?”
向燊视线游移,“阿炅,我累了,想睡会儿。”
啧!
蒋炅儿烦躁,就知道使这一招。
不说谎不找借口但没说不能逃避,这局向燊完胜,蒋炅儿心里有气,但顾及她的伤,生怕久坐难受,扶着她躺下了。
“你现在住在哪里?”向燊问。
“你管我住哪儿。”蒋炅儿语气不好,堵气嚷了一句又乖乖老实交代了,“住酒店,离这儿可远了,等会儿我得回去一趟,换家近点的酒店,顺便把行李搬过来。”
未等向燊开口,蒋炅儿又急问道,“你的手机呢?居然敢拉黑我,我得把自己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向燊躺平后盖好被子,说话语气淡淡的,“不见了,大概在我妈那儿。”
蒋炅儿听得懵,不明所以。
向燊并未多解释,只是苦笑道,“不是我拉黑你的,我可舍不得。”
蒋炅儿怔住了。
罪魁祸首未知,但大方向显而易见,和向燊的家人有关。
蒋炅儿看着熟睡的向燊,心底扯起一阵阵痛,向燊的家人似乎待她不好,连她的堂姨都敢动手打她,可见向燊的父母有多不作为。
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晚上在医院吃过饭后,蒋炅儿抽空回了酒店。
向燊没手机,身边也没个看护,蒋炅儿离开前加了隔壁小病友的微信,也给护士台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
短暂离开病患失踪这种狗血概率很低,但不代表没有,狗血网文写手异常熟悉这种套路,非常警惕并千叮万嘱向燊有事第一时间报警。
向燊没好气,她人都在医院了,有事直接治不好吗,还得等警察叔叔来?
蒋大聪明惊喜表示向小聪明比她还聪明。
蒋炅儿先回酒店收拾行李。向燊住的医院离酒店较远,她重新订了酒店方便出入照顾向燊。
来到新酒店刚整理好东西洗好澡,凤凤的电话来了,询问蒋炅儿找人的情况。
“找到了。”蒋炅儿说道,“但向燊遇着点事,受伤进医院了,我得留在这儿照顾她。”
凤凤松了一口气,“找到人就行,我多害怕这趟会成为你伤心断魂之旅。”
“……”
向燊受伤的谜团不解开,蒋炅儿始终放不下心来。她火速把自己拾掇好,又到附近的营业厅办了新卡买了新手机,匆匆赶回医院去。
结果自己离开才短短两个小时,又有人来作妖了。
向燊一脸疲惫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像打了一场仗,沉沉熟睡。隔壁床的小病友把蒋炅儿喊过去,说刚才向燊的妈妈来了。
蒋炅儿一听全身汗毛直竖,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那个阿姨来了后一直骂人,骂得可难听了,还摔小姐姐的拐杖。”
小病友悄声道,“小姐姐不敢反驳,一声不哼任由她妈骂,我听不下去,喊来了护士,她妈才消停下来。”
“小姐姐住院后没人来看过她,她妈妈也很少过来,只有第一天动手术的时候来过。护士说她妈好狠心,只预存了住院治疗费就走了,刚住院小姐姐动不了没办法下床,还是医院帮小姐姐请的护工。”
说到这儿病友忿忿不平,“就没见过这样当妈的,不照顾也算了,还骂人骂得这么难听。”
“她骂了什么?”蒋炅儿追问。
病友支吾,“骂小姐姐不知廉耻之类的,还说小姐姐是赔钱货。”
蒋炅儿看着病友闪避的神色,知道远不止这些,蒋炅儿想了想,去找护士,问向燊预存的治疗金额。
护士真把蒋炅儿当向燊家属了,报一个数字,还说之前已经预存了钱,近段时间不用再存了。
蒋炅儿又去找了向燊的主治医生,打听向燊进医院当天的情况。
医院看了蒋炅儿一眼,并没有透露过多,只是说道,“她从三楼阳台跳下来,身上裹了厚被子,头上也戴了一顶破头盔,是刻意找准草丛落地,不至于受重伤。”
蒋炅儿一颗心沉到谷底,主治医生又说道,“或许你上网搜,还能搜到那天的视频。这件事在当地很轰动,同小区不少人拍了视频发网上,只是热度过了,没多少人提起而已。”
蒋炅儿道了谢。
回到病房,向燊还没有醒,头顶的小灯关了,光线昏暗,蒋炅儿坐到床边,静静地注视向燊苍白的脸。
真的瘦了,住院后无人给向燊送汤送饭,每天吃的是医院预订饭,营养补不上,脸瘦了一大圈。
身上的伤口也不少,除了最严重的手脚,各处都是划拉擦破的伤口伤疤,病号服里更是藏着大大小小的青紫瘀伤。下午医生来巡房,蒋炅儿才知道向燊的背肋骨骨折了,不能乱动和久坐。
她的向姐姐真是糟大罪了。
蒋炅儿没敢搜向燊跳窗的视频,向燊不肯松口,自己看了也是白生气,她得等向燊主动交代。
向燊这一觉睡得无比沉,蒋炅儿守床守到晚上十点,护士来登记领陪护小板床的床号。
蒋炅儿记了名,领到了医院统一的折叠小板床,刚摆好床和被子躺下,隔壁小病友的母亲拎着宵夜来了。
阿姨习惯性拉开床帘,以便一同观察向燊的情况,冷不丁看到陪床的蒋炅儿,惊讶出声,“终于来人了。”
蒋炅儿心中酸楚,握着向燊的手哭了。
接下来的日子,蒋炅儿都在医院里照顾向燊,向燊问她家里的鱼塘和菜园怎么办。
“有什么好操心的?鱼菜各有命,活着哪可能不经历一番波折,这是上天给它们的考验。”
“……”丧心病狂的人为考验。
蒋炅儿说着把自己给逗笑了,边笑边喂向燊喝猪骨汤。医院不比家里,她在网上买了小炖盅,偷偷在酒店给向燊炖汤,份量不多,但总比医院的大锅饭菜好一些。
“鱼塘我让辉仔爸爸帮我照顾了,菜园也有隔壁六婶看着,你别操这个心了。来,把骨头上的肉也吃了,我炖得烂,不柴。”
向燊拧眉不愿意,喝汤已经够油腻了,再吃肉,她的小肚子又要出来了。
蒋炅儿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动手把肉全撕下来让她啃。
“再嫌弃我就把这块猪骨磨成碎让你吞。”
“……”
就这样又过了一周,向燊终于能自己拄拐杖下床了,出院的日子指日可待。
伤口恢复得好,蒋炅儿自然高兴,但向燊出院后去哪儿,还能不能回家,这是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向燊的手机被向母拿走了,连证件之类的重要物品都在向母手上,根本没办法出远门。
一直拖着不是办法,蒋炅儿打定主意要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在她开口前,一位‘不速之客’先出现了。
向燊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