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州知州夫人反应再迟钝,也明白苏蕴雪这是变相拒绝了,就差下逐客令了,便捏着帕子从檀木椅子起来,寻借口离开了。
阙州知州夫人跟着告辞。
望着甘州知州夫人逐渐消失的背影,苏蕴雪嘴角扬起一抹讥笑。
真当她瞧不出来,她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隋夫人哪里是瞧上了梁薇,分明是看中了背后,她这个安乐公主与慕容珏这个定远将军的势力。
这厢隋夫人与陈夫人出了西棠院,紧绷的弦儿才松了下来。
“隋姐姐,我就说这事儿不成,你非要来,这下子可是死心了。”陈夫人看向甘州知州夫人,嘴角忍不住的翘起。
幸好这事黄了,否则隋家沾上了皇亲,势力背景岂不是成了西北三州之首了。
甘州知州夫人睨了阙州知州夫人一眼,瞧着对方颇有些幸灾乐祸,脑子方才转过弯来,“我说陈夫人,你这一趟来,不是帮忙当说客,是故意来看我笑话的吧。”
阙州知州夫人闻言,手指扶上甘州知州夫人的衣袖,佯怒道:“隋姐姐,这你可冤枉我了,我趟了你家的浑水还不落句好,下回你可别再叫我了。”说着,阙州知州夫人抬起步子就要走。
甘州知州夫人忙拉住阙州知州夫人,拍了拍对方的手,“陈妹妹,是我说错话了,别往心里去。”
阙州知州夫人见甘州知州夫人这么快便信了,脸色顿时变得温和,拉着甘州知州夫人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聊家常去了。
待两位知州夫人,坐上马车打道回府以后,梁薇方才踏出自己的院子,往西棠院去。
苏蕴雪知晓梁薇的来意,笑道:“你放心,我已然替你回绝,甘州知州夫人断不会再上门了。”
压在梁薇心口上的石头已然被移走,福身道:“多谢公主。”
苏蕴雪站起身来,走到梁薇面前,将人扶起,“你是到了成婚的年纪了,若有中意的,定要告诉我,我一定给你做主。”
提起婚娶之事,梁薇到底有些脸红了,不过还是轻摇着头,“公主,眼下我只想跟着锦娘姐姐好好学医术。”
苏蕴雪笑笑,到底没有再说话。
这时,青萝与紫鸢将蒸好的粽子端了进来,一股粽叶香与糯米香,铺面而来,只见一个个胖乎乎小山包似的粽子上面飘着一层热气。
待粽子放凉,苏蕴雪便让梁薇等人一起品尝。
晶莹软糯的糯米与红枣的香甜味混合在一起,唇齿留香。
紫鸢嘴里吃着粽子,含糊不清的夸苏蕴雪做的粽子香甜。
只可惜慕容珏中午回不来,没有口福尝她这新鲜出炉的粽子。
傍晚,慕容珏策马而归,直奔西棠院而去。
走进内室,只见苏蕴雪身着一件月白色的寝衣倚靠在小榻上看书。
“侯爷可用膳了?”苏蕴雪抬眼问道。
慕容珏“嗯”了一声。
苏蕴雪翻过一页,眸子里有些许的失望,“我本还给侯爷留了两个亲手包的粽子,现在看来,侯爷应当是没有肚子吃了。”
慕容珏微微一怔,今日端午,小公主竟然亲手包了粽子?
还特意给他留了两个?
慕容珏恨不得收回刚才的那句话,开始自圆其说,“骑了一路的马,倒是有些饿了,那粽子在哪,我现在便想尝尝。”
“那也要热了再吃。”说着,苏蕴雪将手上的书反扣在矮桌上,下了小榻去唤青萝将粽子热上,转而坐在桌子旁,与慕容珏说起了白日甘州知州夫人,想要替儿子纳梁薇做妾的事情。
慕容珏听完,眉头紧蹙,“以前,我常宿在军营,鲜少回府,府里的事情有葛坤夫妇管着,梁薇她也从未与我提起此事。”
若是梁薇早早地与他说了这件事,他定然出面替梁薇回绝了。
苏蕴雪分析道:“侯爷事忙,想来梁薇是不忍让侯爷烦忧吧。”
慕容珏点了点头,转而拉住了苏蕴雪的手,“多亏阿蕴你在,平了这件事。”
苏蕴雪早就发现慕容珏对她的称呼变了,只是之前心有郁结,没有顾及,如今屋子里,只她与慕容珏二人,那昏黄的烛光映着慕容珏的脸庞,这称呼听着倒是有些肉麻了。
苏蕴雪被慕容珏炽热的目光,盯得不自在,眉目微垂,想要将手从慕容珏手心抽出来,可慕容珏似乎早有准备,手上使了力。
待青萝端着热好的粽子进来,慕容珏方才松了手。
粽叶剥开,露出白花花的糯米,慕容珏一口下去,便吃了三分之一,还不忘夸道:“好粽,我从未吃过这般香甜的粽子。”
苏蕴雪嗔了慕容珏一眼,手上的动作却十分诚实,怕慕容珏噎着,倒了一杯热茶,推了过去。
两个粽子被慕容珏三五口的吃完,苏蕴雪唤青萝进来收拾,又催慕容珏去沐浴。
待慕容珏沐浴更衣回来,床榻上的帐幔已然放下,便知苏蕴雪已然躺下了。
将内室的门关好,慕容珏快步走过去,上了拔步床,贴了过去。
苏蕴雪本是侧身而睡,感觉到身后贴上来一个炽热的胸膛,接着慕容珏的双手,从苏蕴雪的腰侧穿过去,大手覆在苏蕴雪的小腹上。
他已经素了很久了。
苏蕴雪羽睫微闪,并没有抗拒,她清楚,这段日子以来,慕容珏确实辛苦的紧。
下一瞬,慕容珏翻身而上,双手撑在锦褥上,去吻苏蕴雪的耳垂。
“阿蕴,我想听你换个称呼。”慕容珏一边亲,一边出声道。
“什么称呼?”身上的寝衣,已经被慕容珏扔到了一旁,此时苏蕴雪的大脑已然一片空白。
慕容珏紧紧搂着身下的小公主,一边啄她的锁骨一边出声,“你说呢?”
苏蕴雪认真思付起来,平日里她都是唤他侯爷的,难不成是……
下一瞬,只听得一声娇音,“将军?”
好似葛管事他们都是这样唤慕容珏的。
慕容珏猛然停了,眸子里闪过一丝意外,心里甚至有些气闷,转而看向苏蕴雪,惩罚性的在苏蕴雪嘴唇上咬了一下。
“不是这个。”慕容珏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夫君?”苏蕴雪望着慕容珏,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
慕容珏嘴角微扬,继续手上的动作,磨着苏蕴雪又喊了好几回。
翌日,慕容珏刚行至前院,韩枫便带回了最新的消息。
暗守在惠州的人,发现半夜时,恭王苏逸兴着便衣,从易安王府的后门进去了,待了足足一个时辰方才出来。
慕容珏听罢,狭长的眸子眯起。
华州虽与惠州相临,但藩王不得擅自离开封地,是什么能让恭王冒着风险,乔装打扮前往惠州,深夜面见易安王。
“让咱们的人,继续盯着。”
没有确凿的证据,便只能守株待兔。
——
光阴若箭,日子转而到了十月。
西北的冬天,寒风呼啸,却不想才刚刚进了十月,灰蒙蒙的天空竟然飘起了雪花。
一开始,苏蕴雪还十分新鲜好奇,这等景象在上京是万万看不到的,便吩咐青萝与紫鸢,在屋檐下搬了烤火的炉子来,围炉煮茶、赏雪,别有一番风味。
却不想,这雪花簌簌而落,被寒风裹挟着竟吹进了檐下,冻的苏蕴雪打了几个寒颤,便起身回了屋子。
雪与雨不同,连下几天几夜也不稀奇,可让人意外的是,这场雪竟然连着下了半月都未停。
这时候,苏蕴雪有些担心了。
屋子里,苏蕴雪手里捧着暖炉,倚靠在小榻上,望着窗外在院子里拿着工具铲雪开路的小厮。
天不放晴,雪不但不会消融,还会结冰上冻。
院子里的小厮们埋头铲雪,身上已然落了一层雪,待堆满一车雪,一个小厮正要推车出去,却脚底打滑,一个趔趄倒在地上,那车也跟着翻了,散落一半的雪。
“青萝,叫院子里的人喝碗姜汤,歇上一刻钟再干吧。”苏蕴雪出声吩咐。
雪不停的下着,铲雪也不急在一时。
青萝领命出去了,只好听见小厮头子在大声训斥那个将车打翻的小厮。
他在一摔,方才大家伙儿算是白干了。
青萝撑了把伞,走过去,“公主说了,叫你们喝碗姜汤,歇上一刻钟再干。”又扫了一眼那个低着头满是歉意的小厮,随后又望着小厮头子,说道:“雪天路滑,他也不是故意的。”
那小厮头子笑着点头,“公主心善,青萝姑娘也开口了,便饶了这小子。”随后,又绷着脸看向那个小厮,“还不谢过公主,谢过青萝姑娘。”
小厮忙弓着腰,对着青萝,满是感激,“多谢公主,多谢青萝姑娘。”
青萝回到屋子里时,院子里扫雪的小厮们,也到罩房里喝姜汤取暖去了。
苏蕴雪将视线收回,对着紫鸢吩咐道:“这些日子,让胡氏给下人们多备些姜汤,棉衣与柴薪也添些。”
“是,公主。”紫鸢脆声声的回答。
苏蕴雪手里捧着暖炉,思绪早已飞走了,院子里的积雪都这般难清,更不用替外面的街道,也不知军营是何种光景。
夜晚,寒风像是一头刚出笼获得自由的猛兽,肆意的胡晓着,猛烈的拍打着窗子,听着骇人的紧。
“侯爷回来了。”
苏蕴雪听出这是紫鸢的声音,便掀开毯子下了小榻,便见慕容珏掀开棉帘子进来,那脸都冻红了。
苏蕴雪刚要移步过去,慕容珏出声提醒,“我身上都是寒气。”
苏蕴雪便止了步子。
慕容珏径直走到火炉旁烤火,待身子暖热了,才坐上小榻挨着苏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