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已逝,还请夫人节哀。”楚陌钰宽慰道,“毕竟这个世间上存在着一些不好的东西,夫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可是容易被盯上的。”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到了赵夫人,她不自然地扯着嘴角,“你说什么?”
楚陌钰倒是站起身来,“一句玩笑话罢了,夫人莫怪。”
没等赵夫人说话,楚陌钰又说道:“今日多有叨扰贵府,我们不便再多留。”
说完起身向外走去,陈江生和顾辰两个人也跟着离开。
见到人都彻底离开的那一刻,赵夫人整个人都从椅子上跌落下来,手指间不断地颤抖。
“他一定是知道了,一定是知道了什么!”赵夫人的声音愈加狰狞,“不行!他不能活着,必须死,必须死。”
顷刻间浓厚的黑气环绕着赵夫人全身,黑气逐渐聚拢形成半个成人高的孩童模样,男孩来到赵夫人身边说道:“娘,我帮你去杀了他。”
“啊——!鬼啊!”一个家丁刚好端着食盒过来,顿时被眼前的场面吓得转头就跑。食盒打翻在地上,饭菜洒了一地。
男孩也不着急,他由着那个家丁向外跑去,抬起手凌空一抓家丁突然出现在男孩手上正在痛苦的挣扎。
盯着手中人痛苦的样子,男孩嘴角勾起,眼神却冷的吓人。手间一用力,那个家丁瞬间没了气息,面色铁青,脸颊也凹陷了下去。和之前吴老爷的死像一摸一样。
“城儿!”赵夫人反应过来紧紧抓住男孩的手臂,“帮帮娘,去……去除掉那个人!他不能活着!”女子情绪激动的叫喊着。
“娘只有你了,城儿帮帮娘。”
男孩蹲下身子轻轻抱住赵夫人,言语中带着蛊惑,“放心吧娘亲,我一定杀了他。”
楚陌钰离开后就没有再调查什么,而是直接回到了客栈。显然已经发现了端倪。
“师叔,刚才在那座府中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顾辰举起自己的佩剑,“刚才云宿并没有反应,说明那座府中没有妖。但我能感觉到从进入吴府开始就有什么东西一直盯着我们。”
“不错。”楚陌钰点头,“是怨灵。”
怨灵,由惨死的灵魂和恶念汇聚形成的鬼怪,擅长抓住意识弱点蛊惑人心。
陈江生也有些诧然,他记得藏书楼中有书籍记载。怨灵是多诞生在战乱年间的,想不到云都竟然会有。
“我回来了!想不到这官府的文书这么麻烦,我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凤无明从门口蹦进来,立马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是真没想到会这么麻烦,光那文书上的签名他就来来回回跑了好几次。早知道这个跑腿的活这么麻烦,他就想办法让顾辰去了。
“对了,师叔你们可有什么发现?”
陈江生道:“我们去了一趟吴老爷的宅院,在哪里发现了怨灵的踪迹。”
“怨灵!那我们应当怎么处置他!”
楚陌钰道:“不出意外,那个怨灵今晚就会来找我们。”
“什么?”凤无明诧异。
“笨蛋,我们一进吴府就被它盯上了”顾辰不忘翻个白眼。
楚陌钰看着几人说道:“顾辰和无明今晚回到自己房内,江生留下和我一起布阵。我倒要看看这个怨灵是什么模样。”
夜幕很快降临,几盏灯火在楚陌钰房内亮起。陈江生正手持罗盘布线,在几个特定位置打上灵印后,原本错综分布的灵线瞬间消失。
他呼出口气后有对身后人道:“师尊,布好了。”
楚陌钰也不答话,只是一直盯着刚才布阵的位置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然后,他喝了口酒。
“不错,这样复杂的阵法都能完成,看来你的道法有进步。
倏尔手中一空,酒瓶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陈江生手中。
“师尊,这是已是今日的第三回,不能再喝了。”
陈江生摇头,师尊喜欢喝酒也是他后来才知道的,而且嗜酒如命。但他自己又不常喝只在想事情的时候喜欢来一壶,就像现在。
而且不喝就算了,一喝起来可就没完了。
见自己的酒被徒弟收起来,楚陌钰也只能苦笑一声说道:“好。”
黑夜逐渐蔓延,三更时分,原本还热闹的夜市也变得安静下来,家家户户都熄灭了灯火。厚重的乌云遮将月光遮住,只留下风声为伴。
客栈房顶逐渐浮现出一团黑雾,那团黑雾像是有意识一样在客栈外围不停兜转。突然它停顿一下,整团黑雾微微跳动。
“嘿,找到了。”低哑的声音从黑雾中传出,隐约带着兴奋。
飞快飘到一间房的窗边,顺着窗口的缝隙飘散进去。又缓缓凝聚出实体,变成了一个孩童模样。
此时的房间内同样安静,灯火早已熄灭。借着一点微光可以看见床上有人盖着被子正在酣睡,身体也随着呼吸一下一下起伏。
他缓步走到床边,脸上的笑容逐渐猖狂。“死吧!”随即抬高手打下去。
一阵铃铛声响起,他的脚下瞬间浮现出一个巨大的法阵,无数红色灵线向他袭去。还没等碰到眼前人,他就已经被捆住了手脚动弹不得。
大意了,他完全没想到这些人竟不是普通人。此时陈江生立即起身催动起灵力控制阵法,防止这家伙逃走。
楚陌钰也从床上起身召唤出玄音,长剑握于手中厉声道:“人是你杀的?”
虽是询问,但语气确是十分笃定。
这时凤无明和顾辰听到铃铛声也匆匆赶来,四个人将怨灵围住
“你们竟然敢算计我!”怨灵怒吼,他真的很想将眼前这些人全部撕成碎片。
楚陌钰冷声道:“那又如何?只能怪你太蠢。”
凤无明道:“跟他费什么话,江生动手。”
“好”陈江生应声,随即继续催动阵法。
云洲山的缚灵阵可将魂灵困于一方结界并使其消散。是极难布下的阵法,布法之人需以自身精血为引且操控中绝不能生出杂念。
感觉到身上的束缚越来越紧,怨灵逐渐恐慌。这灵线好像要将这身体切开一样,产生勒在灵魂上的痛苦。
不行,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消散。
怨灵几近癫狂地想着,小小的孩童环顾围着的几人。
眼前这个持剑的白衣人修为太高,不是他可以蛊惑的,至于其他人……
突然怨灵一笑,眼神直直地盯着顾辰。
恍惚间顾辰好像有什么声音在叫他,那声音带着蛊惑的意味一遍一遍叫他。顾辰眼神循着声音一瞥刚好与那怨灵对视上。顷刻他的意识陷入了黑暗。
陈江生操控着阵法准备收尾却余光看到一凌白光照来。
空中发出“铮”的一声。
楚陌钰持剑急速回身将顾辰刺来的一剑挑开,目光冰冷。
此时的顾辰眼神呆滞,像是一个木偶一样又提起云宿向陈江生攻去。
“不好他被控制了!”凤无明也反应过来,出手阻止顾辰。但是现在的顾辰像是不要命一般疯狂挥舞着手中的剑。
就算有楚陌钰和凤无明应对,但他们怕伤了对方,在出手上仍有顾虑。
楚陌钰看了一眼怨灵道:“不用管我们,尽快除了他。”
陈江生点头加速了阵法的运转。
感受的痛苦的怨灵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用最后的意念向顾辰传递指令。
“快!救我……杀了那个人。”
顾辰又再次冲上前,这次他直直的往凤栖的剑刃上撞,吓得凤无明赶紧偏转剑锋。
“你疯了吗!”凤无明怒吼,刚才顾辰冲过来时,他的手都在发抖。
但这也给了顾辰进入的空隙。他反手提起云宿刺去,陈江生来不及完全反应,躲避之际利剑堪堪擦着脸颊划过,白皙的脸上随之出现一道血痕。
维持阵法的灵力消散,怨灵也从阵法中解脱出来。他挣脱束缚着的灵线,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几人,瞬间化作黑雾离去。
云宿摔落,失去控制的顾辰像被剪断了丝线一样顷刻瘫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缚灵阵以布阵者的精血为引,如今阵法被强行破坏,被阵法反噬,陈江生胸口处一痛随后吐出一口血来。
屋内的蜡烛再次被点亮,暖光黄色的光亮覆盖满屋。楚陌钰俯下身试探顾辰的鼻息,确认昏迷之人身体无恙后,吩咐凤无明给拖走了。
此时屋内只剩下师徒二人,陈江生也打算回房间去,脚步刚踏出门口就被楚陌钰叫住。
“等一下,过来。”或许是今晚经历的事情太多,楚陌钰声音有些沙哑,语气中也听不出情绪。
听到师尊叫自己,陈江生也是听话地站了回去。
楚陌钰盯着陈江生看了一会儿。
“疼吗?”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陈江生还以为师尊说的是他脸上的伤口笑道:“不疼,只是划破了一下。”
楚陌钰觉得自己的徒弟怕不是个傻子,他问的是这个吗?
“我说的是缚灵阵的反噬。”
“啊,也……没事。”陈江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刚才的那一下反噬确实有伤到他。
刚才趁大家不注意时陈江生悄悄试过,灵力已经聚不起来了。但现在紧要关头是对付怨灵,他并不想让大家担心。
楚陌钰也不理会只道:“手伸出来。”
手腕处被楚陌钰握住,陈江生能感觉到有灵气沿着经络传到他的胸口。温润的灵气舒缓了疼痛。
“这几日内不要随便动用灵力,回去吧。”楚陌钰收回手说道。
等到陈江生离去,走廊上也已听不到脚步声,楚陌钰手中不知何时冒出一瓶酒。
昏暗的烛火照的他的脸上忽明忽暗,他低下头,半张脸都陷在阴影之中。眼中也没有丝毫光彩。
他知道的,他知道怨灵会逃走,他也知道陈江生会被反噬,一切都是他算计好的。
只不过现在,他竟然生出一丝后悔的心思,他后悔……让江生去布阵。
醉意上头,他只觉得自己今晚的想法有些荒诞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