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栩感觉自己快要累死了。

白天上课，晚上挨揍，周末无修。惨到静静都不敢来找她。

哦，不止左言，还要算岑心一份。

岑心是和静静和平相处了一段时间，江栩以为这事儿就结了，后来经常被岑心找出去玩，见她还挺开心的，不说阳光明媚笑容灿烂，至少眼角眉梢的弯弯绕绕那都是轻松愉悦的弧度。

原想这姑娘看开了，江栩正暗自庆幸自己这五星陪玩志愿者可不是纸皮吹的，哪预料到岑心回过味儿来了，一本正经的给她说，她想研究研究记录记录妖怪。

江栩那叫一个我想到了但我不想想到，这研究个啥呀，万一研究着研究着了丹尘一家全上去了这她找谁说理去？

委婉地表示了不可，岑心一听腰一插，可我现在不是没标记了么，妖怪不带无差别杀人的吧，那怕什么，被人欺负了不能亲自欺负回去就算了，还不能记录下来让以后的人方便欺负回去吗？

这是要整一个现代妖怪录？

妖怪听了都想抢来烧了。江栩言辞拒绝，她不拒绝还能干啥，她都没认真见识过几个妖怪。岑心也不意外，退了一步说也只是想了解了解，不打算靠近，越装瞎越提醒她她在装瞎，反而不偏离开目光会让她好受一些，要求也不多，江栩捡她能讲的讲，权当朋友的吐槽唠嗑。

江栩琢磨了又琢磨，唉行吧。转眼瞟了下岑心的笔记本，好家伙一整本的都市传说。她说一年能说出这么多么，岑心所托非人啊。

左言呢，就更过分了。

怎么过分呢，这要从头说起。

江栩还以为左言急急忙忙要带她去干什么，前脚出屋子，后脚一个疾风糊脸，头晕脑花的就被带到一个挂了结界的空间，四周要啥没啥，不知道在哪儿。

啥也没准备，饭都没吃一口，就见左言拍拍手，丢了一句，“来，训练吧。”

哈？

江栩顿在原地，一脸问号，“学啥啊？”

左言自顾自卷起袖子扎起衣摆，理所当然地说:“学武啊，之前不是说了教你打架吗。速成班开课了。”

“噢噢，这样，那，学啥啊？”江栩又问。

“这你自己挑你想学的学呗。”左言满不在乎道，“都没问题。”

哟。江栩的眼神变了，左言说都没问题，算算她经历过的朝代，难道说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是个真正的功夫大师？

这想学的可就多了，挽个剑花什么的多帅啊。江栩心里这么想着，脱口而出的却是:“刀吧。”

“刀？”左言挑眉上下打量起来，“电视剧里不是剑啊枪啊暗器啊什么的多吗？你选刀？”

言下之意是这身板，这年头，谁用刀啊。

江栩的脑回路和左言不一样，她抬起手认真检视一番自己的肌肉，再无可奈何地摇头，对着左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颇有自觉地说“我就这点小身板，耐力差，舞剑弄枪的我扛不住啊，一击致胜是最好的，呼啦啦过去不是它死就是我亡，妖怪有那么容易被暗器打发吗？”

左言听笑了，“那你怎么不选斧头？呼啦啦过去也挺爽的。”

“斧头凶悍，但是不拉风啊，凝起来也不方便，刀方便拉来距离一些。”江栩一本正经的分析起来。

“打架还考虑拉风呢，你当拍电影啊。”

“不行啊？”

“行行行，学成了你可以一个一个来。”

江栩星星眼直冒的，搓着手手期待左言怎么教她，谁知左言从身后的包里掏出厚厚一沓古书翻了翻，从里面挑出三本递给她，说:“喏，学吧。”

学吧，学吧，学吧，学吧，学吧，学吧......

江栩盯着左言，左言看着江栩，周围安静到能听到心崩裂的声音。

速成班难道不是大神带着起飞吗？自学怎么速成？

江栩难以置信地瞪着左言:“速成班难道不该是手把手教吗？”

左言看着手里没有被接过的书，拧起好看的眉头，说:“就是因为是速成班所以我才不教啊，因为我不会，等我学会了再教你还速成什么？”

江栩快要炸毛了，“你不是很会？”

左言也一脸不解地回答:“打个响指就能让人成灰的事情我干嘛要拿拳头去揍？”

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哦，对，她不是人，江栩忍了。

“那你之前都是怎么打架的？法师对波？近身肉搏？”江栩疑惑了，那既然这样她习武对付妖怪有用吗？

“我啊，我用鞭，但说实在的，真打起来哪有那么多时间架招式，都是瞬息之间攻对方的命门，我不会五花八门的，但实战经验多，能看出对面的路数。”左言也不空口讲白话，用妖力捏了个残影自己与自己对打起来，江栩起先还能勉强看清，到最后只能见两道光极速碰撞，炸得空中巨响连连，哪个是本体都来不及辨认。

由快到慢，左言演示了几轮，即使到肉眼可完全看清出招的程度，江栩也没能觉察出杀招的前兆。

“看好了！”最后一次比试，左言转攻为守慢了下来，残影出招的速度极快，长鞭有意识般狂舞，散出数不清的分支如群蛇出洞围攻左言，江栩的心一瞬捏紧，却见左言好似预料到所有攻势一般防住，她没有挪动一步，在环绕的杀机中看似处于被动，细观下来，实则是对面用尽方法都无法突破她的防守，力有尽时，打到后半段，残影分明力不从心，出招的速度与力度都渐渐减缓，它的背微微拱起，似想近身突袭，刃鞭将左言的退路封住，逼迫着她拉近距离，残影一边过招一边伺机偷袭，江栩以为它会在快要接近时奋力一击，哪想没舞几下，一条刃鞭忽而失控直直贯穿幻影的胸膛，左言手指轻起，这下缠绕着刃鞭的丝线才在空中显形。

“这个你以后再学。”五指向下一抓，细线扭曲几下阔成刀形，同江栩凝刃的方法如出一辙，妖力凝成的百种兵器在左言手中自由切换，“不论学习哪一种，最终的目的都只有一个，干倒对方。直接从前人的经验里练直觉是最快的了，可别小看这些书，记的可都是从前征战沙场的将军改了又改后的成品。”

“另外有一点。”左言竖起右手食指提醒道：“以你身体的承受能力，是没有办法最大限度使用我的妖力的，我对你的庇佑并非何时何地都可以起作用，你既然可以自由使用你的力量，我的妖力便留做底牌。这样你......总归会更安全一些。”

左言言下的意思江栩也考虑过，人族有人族的秩序，妖有妖的规矩，江栩踏在两族的边界线上，指不定脚下一滑就会被不怀好意的人拖入灰色地带。左言越强，她越深入左言的生活，注意到她的人和妖就会越多。

江栩按按握紧了拳，“好！练！”

于是悲剧从此开始。

江栩已经数不清这是她第几次挨揍了，或许也没有数的必要，因为她一直在挨揍。左言分出的幻影那是一点不留情，逮着她就揍，揍了就不撒手，甚至能分辨出江栩是不是在装死。

理想很丰满，被揍得很骨感。

原以为最惨不过如此，天晓得最惨的地板能被揍塌，进化成最最惨。

自江栩身体好起来以后，她上楼气也不喘了，人也不丧了，整个人贼有精气神，在证明自己的健康后顺利被挪出了体弱关怀组，还成功选了跆拳道。

且说那天上课时江栩直打哈欠，踢得仿佛中了化骨绵掌，课上成这样可还了得，老师忍无可忍走过来纠正江栩的姿势，这手没搭上，被危机感惊醒的江栩就条件反射架着老师来了个背摔，霎时空中雄壮的人状物滑过一个狼狈的弧度，老师也是练过的，调整重心落地站住，整张脸那叫一个又黑又懵，又懵又黑，在旁边训教的篮球队球都掉了，纷纷吃瓜拿手机记录这精彩一幕，隔天就上了学校表白墙。

江栩的同学能不知道江栩以前弱鸡成什么样，看到江栩背摔老师的图片附带生动形象的解说，也傻了，心说假的吧搁这集体糊弄人呢？

好事成双宿敌叫祸不单行。

不少人学生时代肯定幻想过风扇叶片飞下来把人脑袋削掉的恐怖场景，江栩也想过。

可惜事实狠狠扇了她贫乏的想象力一巴掌。

翻滚在教学楼走廊的足球是怎么以神枪手看了都说妙的角度恰好绕过半开的教室门刚好撞到障碍物神奇的从地板弹起精准无误地撞上天花板上的投影仪的？

这概率要怎么算？拿这和十连五个ssr相比，江栩宁愿相信自己能抽到五个ssr。

球踢成这样不进国家队可惜了少年指不定哪个网都能给踢得绕进去呢？

话说回来哪个思路正常的人会到教学楼踢球啊？

踩着课间五分钟去了卫生间回来的江栩，以可以放进死神来了的脚步，正好走到那被砸掉落的投影仪下面，奖励加倍般的，那投影仪上为了防偷绕了圈圈连连的锁，还贴心地栓了个铁锁，砸人正正好。

电光火石间，在场所有人都觉得江栩要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江栩连头都没有抬，一双鞋踩出了速度+10％幸运+70％闪避+100％的效果，一顿秦王绕柱蛇皮走位完美躲开了所有掉落物。

自此在目瞪口呆的眼神洗礼下躲避成名，人称走位王。

这糗事能说？江栩回家打算一瞒到底，然而左言手机上赫然躺着背信弃义三人组，用新闻采写老师审了要打一百分的写作手法及时、迅速、直截了当、简洁明快的给左言透了底。

什么相亲相爱四小可爱，这分明是三朵纸糊的塑料花。

左言那笑声穿透力强到周围八百里都能听见，整个人捂着肚子缩成一团跪在了铺在地板的毛毯上。

让左言都跪下了算不算得上能耐？尽管是给人笑跪下的。

结局显而易见，那破残影揍她揍得更撒欢了，左言还嫌不起劲，给每个残影都挂了一张笑脸，看着更加可恨。

比被人揍更痛苦的是什么？

是被人挂着最开心的笑，抡最重的拳头。

如果画圈圈能咒人，江栩得画出个密集恐惧症来，一个叠一个的。

忒没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