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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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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生两回熟三回闭眼都记得路,山还是那个山,水还是那个水,房子还是那个房子,要说有啥不同,就是之前和她四目相对的门卫不见了。

秦予留这回没请保安不说,连门都大敞着,像是生怕这深山老林里头没几个不怀好意的人。江栩不好意思不问直入,四下张望着找监控,墙头檐下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她踌躇着站了一会儿,象征性地敲了大门三下,又默等三秒,这才抬腿走进。

四周静悄悄的,阳光炽热地打在草木上,分明一副繁茂之相,落在江栩眼里,却更像电影镜头里刻意的缓慢的骇人的明亮默片。当时初中一个班不过五十八个人,中间还进行过分班重组,根据近几年耳闻过的风声来看,出国留学的人也有二三个,秦予留哪怕面子大,将所有人请来也是难的。这么大的地方,五十八个人不道,空旷得让人心慌,江栩几乎是逃也似的对着指示走到二楼大厅。

好家伙。厅内开着空调,江栩一推开门,带着香薰气的冷风就迎着她的面吹过来,张眼一扫,不用细看就能发现这大厅里愣是一个人都没有,江栩原本上前两步,这下连退三步,直接撤到大厅外,干瞪着不知道是进还是不进。

“江栩。”

身后冷不丁想起秦予留的唤声,江栩整个人汗毛倒竖,惊呼声就要脱口,又被后怕吓得整个闷在胸腔里,她不能明显的表现出害怕,只得顾作微惊,疑惑地回头问:“秦小姐,怎么没见其他人?”

“呵呵,这里又没什么其他人,大家老同学聚会,叫全名就好了,犯不着那么客气。”秦予留打量江栩一眼,示意江栩跟着她往楼上走,“我打电话问过了,山道口出了车祸,他们被堵下面了,交警过来处理最快也要一个小时,呆在下面也无聊,我们上去边聊天边等他们吧?”

屁嘞。江栩刚来不久,山道底下一路上车都不见几辆,还能发生车祸?车祸还能堵到一条车道都挪不出来?她把她当傻子诓呢。

江栩到底不能直接质疑秦予留,她挑唇一笑,说:“是吗?我开车上来的时候还没见几辆车,这会儿怎么就撞得这么严重了?希望不是同学之间撞上了,不然这同学会可得臭脸对臭脸,难得宾主尽欢了。”

“要真是同学之间出了车祸,可就是我的过错了,好在不是。时间本来安排得早,我想着用餐之前大家先寒暄唠嗑几句的,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儿,只能作罢了,好在你先来了,我们还能说一两句。”秦予留也笑,江栩没再回应。

被领着上了三楼,三楼也如二楼一般,整个楼层打通做成大厅,说是大厅倒有些偏颇,江栩日常见过在家里养花花草草的,没见过整个大厅愣是种成小型花园的,整个地板抬起三层,下铺了玻璃地板,中间引水填土,用卵石与木板铺成道路,弯绕进攀了藤草的木架丛深处,大厅正中央设了环水的圆台,圆台上放置了台三脚架钢琴,再远处靠近窗子的位置上才落了简单的桌椅,四周机械窗帘的叶片向内闭合,连成一片组成四片巨大的镜子,映照着整层楼的模样。

江栩进来只看一眼,脑子就像卡住了的轴承,转不动了。如果说左言给她展示的是超现实,她愿意称秦予留给她展示的是电影中的不真实。没有具备太多理工科知识且危机意识极强的她脑子重转后跑过的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念头就是————这真的能承重吗?这房子不会塌吗?这地震了房子还能不塌吗?这房子要是快塌了真的来得及跑吗?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对面花坛里头的草不屑一顾,行道时连余光都不会停留,放到室内,一草一木就成了艺术品,是高雅,是设计,是美感。工业中刻意塑造的随意自然美感,似乎天然的比外面的野花野草野木要高上一级。不同形式的钢筋水泥以更加昂然的势头压过市井气压过地方特有的绿植水景成为地方的引人注目的标志,主味是现代设计野味是调剂品与前往的理由之一。生存与责任让人们留念城市,河山风水自然而然成为自由与逃避的桃花源,大家感慨美景,也感慨暂时不是螺丝钉的物我相融的广阔与畅快。这层玻璃房子像放大了的微观盆景,分明知道是刻意的,但又舍不了它营造出的惬意与平静。

江栩胡乱想着,再笑换个角度来说也是她自己不懂欣赏不懂设计过于较真了。

“三层真是令人大开眼界。”江栩赞美着。

“只是凭喜好种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平常无事时盯着发呆,偶尔会激起一些灵感,这边。”秦予留领着江栩先让她在椅子上坐下,自己拿了茶盘呈了花茶与甜点来,“茶是采了这花园里的花泡的的,甜点是我最近瞎琢磨的,你要是不介意,就替我试试味道,看看怎样?”

江栩听了这番说辞,自然不能拂了秦予留的意,秦予留摆盘得讲究,每一份都单独用白瓷小圆盘托着放在甜点台架上,江栩每吃一份都像在花枝上摘下一粒美果。

甜点的味道同瞎做这两个字基本不沾边,江栩吃着,整个人的气场都顿时柔和温顺下来,脸上泛着愉悦的浅笑,秦予留单手撑着脑袋观察着江栩的表情:“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江栩想也不想的答,她吃得慢,只捡了几块,没有试太多,秦予留抿唇轻笑,直接取了圆盘递给江栩,“喜欢就多吃些。”

江栩才接过圆盘,没有来得及放在桌上,忽听得咔嚓一声,整块圆盘炸裂在她掌心,登时将她的手掌划出五道血口,鲜血从伤口里冒出来,沿着掌心的纹路爬遍了整只手,手上的皮肤留不住血了,血滴便一滴一滴向下流,那绵延劲儿像极了未拧紧的水龙头下一滴连着一滴将掉未掉的水滴,余的攀上江栩手腕,试图顺着肌肤染红袖口。

秦予留的脸色煞白,看起来似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到,她忙从抽纸盒里一连拽出一把纸,匆匆忙忙拉过江栩的手掌擦拭起来,将手掌表面的碎片都拂下,见血持续浸湿纸巾,又换了一把纸给江栩摁上,手上捏着染了斑驳血块的纸巾就往外冲,头也不回的对江栩喊:“你先止止血!我去拿医药箱!”

江栩始终沉默不语,一句疼都没有喊,静静地望着秦予留一连串的动作,直到秦予留消失在视野里。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把摁在手上的纸巾拿开,最下面的纸屑沾了血黏在她的伤口上,江栩忍着痛把纸屑都撕下来,扔进脚边的垃圾桶里,又拉伸着五指观察伤口,将细小的碎块也清了出来,最后才拿温水将手草草冲了一下,拿纸将手背擦干净了。

做完这一连串事儿,秦予留也抱着医药箱回来了,嘴里叨叨着:“唉,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我没发现那个圆盘有损坏,实在抱歉,害得你每次来都要带伤。”

秦予留执意亲手给江栩处理伤口,江栩将手递给她,秦予留的酒精棉每擦一下,她都要拧着眉缩上几缩,一脸忍耐痛苦的模样。

“忍一忍,马上就好了,消毒完我就给你上药,那药不痛的。”

“嗯。”江栩皱着眉回应,“嘶————咳,麻烦了。”

“不麻烦的。”

“好了。”秦予留擦了擦额上的汗,将装了棉签废纸的垃圾袋提起,一手医药箱,一手垃圾袋,匆匆又跑出去了。

江栩看着快被缠成圆球的手,失声笑了一笑,她用左手从右兜摸出手机,对着自己惨兮兮的手拍了照片,分享上摆在第一的是左言的头像,江栩点了头像,拇指悬在发送键上,半天没有落下。犹豫再犹豫,江栩的眉眼垂了丝落寞,把屏幕关了,还是决定等看到左言了再说。

甜点现在吃有些食之无味了,江栩静坐着等了一会儿,搁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着亮起,江栩的心也跟着剧烈抖动了一下,振出期许的火花,她探头一看,来电却是秦予留,一双亮着微光的眼暗下去,换上古井无波的色彩,“喂?怎么了?”

“喂?江栩,大家陆续来了,我在招待暂时走不开,你能不能自己下来?”

“嗯,可以,我马上下来。”

“好的好的。”

江栩下楼,大家都还在大厅外没进去,见江栩从楼上下来,手上还缠着绷带,打量的目光顿时都落在了她身上,目光中的含义各种都有。江栩这次来只穿了简单的衬衣与针织衫,整个人简朴素雅,未加什么修饰。来的人有些同她一样,甚至有背了书包来的,应该是刚下了课从学校赶过来,有些则特意锦衣华服,西装革履打扮得有模有样。正式的不正式的,嘻哈的休闲的,大家的年龄说大不大,说小,也都已经是成年人,站在一起,谁较真谁尴尬。

应付这种人多的场面是社恐的地狱之一,江栩心里想立刻八百米狂奔回屋关门落锁,或者原地变成隐形人,她扯开嘴角,只点头示意道了句“好久不见。”就立刻走到人群外围,往大厅里挪,秦予留一边与人说着话,一边见江栩走进去了,也把人往大厅引。

解释自己与江栩先碰见,叙旧之后想到组织同学们见一面不是什么难事,同学们没见过与印象中不同的江栩,只以为二人只是多碰了一面才比较熟悉,也就把注意力挪回了秦予留身上,江栩从前不声不响不表现,现在也不声不响不表现,自然也就没太多人注意她,多亏有秦予留引话题,江栩只用同临座说几句。

江栩心不在焉,秦予留虽八面玲珑,但现在也醉翁之意不在酒,一顿饭说尽兴也算尽兴,大家的氛围一浪高过一浪,说不尽兴也不尽兴,今天从这个门出去,往后又有多少还会联系确实未可知。宴尽宾客散,喝过酒的同没喝酒的自动组队,三三两两凑着车走了,江栩因为伤了手,没人找她,她正要走,被人群堆里的秦予留拦了:“江栩,等等!你手伤了,我等下开车送你回去。”

“不用了,不严重,还能开车。”江栩拒绝秦予留的好意。

“那可不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那只手就别用力了,免得伤口又裂开了。”秦予留执意。

“......行。”

等送走了所有人,四周立刻陷入比白天还要死寂的空虚,除了屋子里的清洁人员,周围就只剩秦予留与江栩两个人,虫鸣在此刻显得尤为阴森,烘托着夜的氛围。

“走吧?”江栩说。

“嗯,好。”

将车钥匙给秦予留,江栩坐上副驾驶,“你把我送回去了,晚上怎么回来?”

“我刚好出去也有点事儿,到点了司机会来接,横竖现在闲着,送送你不麻烦的。”秦予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行。”

话说了一天,两个人都不打算强行把话题重新提起来,一个静默地开车,一个静默地坐着。

“地址?”秦予留问。

江栩思索了一秒,打开导航输入了自己老家的地址。华庭她是肯定不会让秦予留去嗯,宿舍......也不行。

秦予留一直把江栩送到家门口,江栩回头客气道:“麻烦你了,天色晚了,你还有事,我就不留你上去喝茶了,路上小心,到家了在群里发个消息。”

“好。”秦予留应得也干脆,话音方落人就已迈开三步,“那?下次见?”

“下次见。”江栩微笑。

回家站在窗户边目送走秦予留,江栩将绷带拆了重新换上药,将卧室的灯开了,合着窗帘对屋里喊,“这灯就开一晚上,你们留意一下外面的动静,要是没什么,明天一早就把灯关了吧。”

隔壁传来三声敲墙的闷响,算是答应了,江栩再把玻璃窗关上,以免窗帘被夜风吹开,又在家坐了半个小时,这才将车留下,一个人回了华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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